180 善惡

莫風流作品 春閨玉堂 春閨玉堂 春閨玉堂 180 善惡

周文茵聽完小丫鬟回報的話,滿意的頷首,隨手自梳妝檯上拿了支金簪,遞給小丫鬟:“你辦的很好,這是你應該得的。

“謝二奶奶賞。”小丫鬟眉開眼笑的將簪子揣在懷裡。

周文茵看着鏡中的自己,柳眉杏眼,肌膚細膩嫩白,比起兩年前更顯出幾分女人的成熟韻致,她起身又看了看腰身,雖有些清瘦可對於她的氣質來說,卻是剛剛好,不但如此,還增添了一分若風拂柳般柔弱的美。

她摸了摸自己的臉,又拿了口脂抹上,託頰望着鏡子欣賞了許久,微微一笑,這纔拿了帕子輕輕擦了,她在孝期,這些身外之物皆要不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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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文茵換了身素白綃紗的孝衣,頭上戴着一朵純白的絹花,起了身盈盈往外走,小丫鬟看直了眼,終於明白過來,爲何別人都說要想俏一身孝了,說句不得當的話,二奶奶真是適合穿這樣一身孝服。

“傻了不成。”周文茵敲了敲小丫鬟的額頭,道,“走,陪我去給夫人請安!”

小丫鬟點點頭,跟着周文茵出去,走了幾步周文茵低聲問道:“買回來的藥都送去了嗎?”小丫鬟左右看了看,見沒有人,才道,“是,都送過去了,方媽媽還每樣檢查了一遍,並沒有發現異樣!”

當然不會發現異樣,因爲她在藥中不過多加了兩味分量極輕的藥材罷了,若不是懂醫的人,是不可能發現的。

左夫人要是這樣一直食用,莫說半年,便是三年她也痊癒不了!

周文茵笑盈盈的進了院門,方媽媽還是如同以前一樣冷着臉堵在房門口,望着周文茵毫不客氣的道:“二奶奶請回,夫人不想見您。”

“哦,好!”周文茵朝房裡看了看,聞見方媽媽一身的藥味兒,就對房裡頭道,“娘,您好好養着,我明兒再來看您。”她每天都來,每回如此。

方媽媽看也不看她,轉身進了房裡,周文茵也不在意,便出了院門,小丫鬟朝裡頭看了看,問道:“二奶奶,您現在要出去嗎?”

“不出去。二皇子這會兒還沒放館,去了何用。”周文茵說着,轉身便朝內院去,方走了幾步,有守門的婆子來報,“二奶奶,親家老爺來了,在外院呢。”

父親來了,周文茵眉頭幾不可聞的皺了皺,點了點頭道:“知道了。”便原地轉身去了外院,在外院的書房裡她看到了周禮,周禮穿着四品的官服,但沒有戴烏紗,她奇怪的問道,“父親,你的述職還沒有辦妥嗎?”她已經和太后提過了,太后也答應了。

“父親來也是要和你說這件事。”周禮沉着臉,道,“父親剛剛拿到了任職文書,但不是廣東,亦不是湖廣,而是雲南!”

周文茵滿臉的驚訝,不敢置信的重複道:“雲南?讓您去雲南?”

“嗯。”周禮負手在房裡來回的走動,語氣很不好的道,“這背後一定有人在作祟,我非要查清楚不可!”

雲南那是什麼地方,只有降職發配的人才會去的,父親原先在廣東,莫說去南直隸湖廣,但怎麼也不可能淪落到去雲南當官的地步,若說背後沒有人操作,她都不相信。

“會不會是舅舅?”周文茵看着周禮,想了想又道,“還有宋九歌?”她能想到的,也就只有這兩個人和周禮有仇,而且他們和郭衍的關係也非常親近,郭衍如今身爲吏部尚書,給一個外放回京述職的官員使點絆子絕對可以做到,“您找了徐閣老和郭大人了嗎?”

“徐閣老也不知道。至於郭大人,尋了好幾次都不見人!”周禮氣的很,想當年他述職,不過半天的時間便就能辦成,無論請誰見誰別人都巴不得,現在呢,他回京辦述職,處處受人白眼不說,還一件事拖了這麼久,竟最後給了他這樣一個職位。

他這口氣無論如何也咽不下。

“你想辦法和太后提一提。”周禮蹙眉道,“請太后娘娘和徐展雲打個招呼,想必他也會用心一些。”

周文茵沒告訴周禮,她昨天剛剛觸怒了太后,被她罰過,眼下太后若是不傳她進宮,她是斷斷不能進去的,可是周禮眼下述職的事要緊,她想了想,道:“女兒知道了,今天我便去宮中和太后娘娘說。”

周禮點點頭,又想起左夫人來,問道:“……身體可康復了。”她並不知道周文茵做了什麼。

“還沒有。”周文茵不在意的搖搖頭,岔開了話題,“父親,若不然您搬到這裡住吧,一直住在客棧也不是個事兒。”

周禮擺擺手:“我住來成何體統。”話落,他又道,“我還有事不能久待,你這裡有消息就讓人去福滿樓告訴我。”說着,便匆匆離去。

周文茵望着周禮的背影,心思轉了幾圈,父親述職是大事她就是丟了這張臉也必須要辦妥,可是太后會不會幫忙呢?

她想到了趙承彥。

她在家中一直等到了酉時,算着趙承彥放館的消息,便帶着丫頭婆子驅車直接去了十王府,在趙承彥常出入的側門候着,約莫等了兩刻鐘的樣子,趙承彥的馬車施施然而來,跟着的內侍一見前面有車堵着去路,便皺着眉打量了眼馬車,車身上光溜溜的並沒有標誌,他就謹慎的和趙承彥道:“殿下,門口有車堵着去路,裡面的人沒有下來,您看……”

“是不是要出來?”趙承彥掀了車簾朝對面看去,想了想道,“看跟着是丫頭婆子,裡面坐的應該是個女子,那我們讓一讓好了,讓她們先出來。”

內侍點點頭,正要驅車,卻看見對面有個小丫鬟跑了過來,朝衆人行了禮,又和內侍道:“公公,我們是粵安侯府的人,二奶奶昨晚得殿下相助,今日特地來道謝的。”

這話,趙承彥也聽到了,他奇怪的道:“左二奶奶?”

小丫鬟恭敬的應道:“是!我們二奶奶說想當面向殿下道謝!”她說着就指了指對面的馬車。

趙承彥皺了皺眉,想了想還是道:“那我過去見她吧。”

小丫鬟聽着一愣,沒有想到堂堂的皇子竟然屈尊下車去見別人,可是她見趙承彥身邊的內侍和侍衛都是一副習以爲常的樣子,就不好多說,便引着趙承彥去了對面。

趙承彥站在車外,負手道:“左二奶奶。”

“殿下安好!”周文茵聲音柔柔的,彷彿能掐出水來,“昨夜得殿下照佛,當時心裡惶恐,一時失態竟未和殿下表達謝意,妾身回去思前想後了許久,覺得不妥,今日便冒昧前來,想親口和殿下說一聲謝謝!”

“舉手之勞左二奶奶不必客氣。”趙承彥淡淡的,話沒說完,卻看見馬車的窗簾從裡頭掀開,露出一張明目皓齒宜嗔宜喜的面容來,柔柔弱弱的一張臉,眼眸裡彷彿噙着淚花一般,有一種我見尤憐的楚楚動人,尤其是她素面朝天,又配上她髮髻上那一朵蒼白孤寂的絹花,越發讓人有一種不忍拒絕傷害的念頭。

趙承彥一愣,昨晚夜色朦朧,周文茵又是一直低着頭,他沒有去看她的臉,也沒有想過去看她的容貌,今日冷不丁的看到,他忍不住露出一絲驚豔讚賞,沒想到左二奶奶有這般姿色,讓他想起那桃花樹下梨花帶雨的美人畫……

“妾身拙嘴笨舌也不會言語,但真的只是想要道謝,沒有別的意思。”她略帶哀求的看着趙承彥,“世上各色人等,有惡有善,熙熙攘攘皆爲利來也爲利去,但像殿下這般,身居高位卻還能這般純真善良的人,妾身卻是第一次見到。txt小說下載若今日不來這一趟,妾身怕是要永遠都無法釋懷。”她說着目光盈盈略帶着仰慕的看着趙承彥,“請殿下受妾身一敗!”

趙承彥心頭一動,不爲別的,只是因爲贊同周文茵說的那一句皆爲利來,這句話沒有人比他感受更深,他頗有觸動的點點頭,道:“你說的沒錯,人心向惡,已是世間常態,我等雖出身不俗,可不過是芸芸衆生中的一個。大家都一樣不過來這世上走一遭罷了,何必留着惡念,帶着那些世俗污穢而去……”

“……大舜有大焉,善與人同,捨己從人,樂取於人以爲善。自耕稼、陶、漁以至爲帝,無非取於人者。取諸人以爲善,是與人爲善者也故君於莫大乎與人爲善。”周文茵欽佩的道,“殿下的心態,是我等俗人望塵莫及。”

“左二奶奶也讀《孟子》?”趙承彥很驚喜,在他的認知中,女子大多不過認識幾個字罷了,鮮少有人去讀正書,便是讀了也不過《女論語》罷了,沒有想到周文茵竟然讀了《孟子》。

“閒暇看過一二。”周文茵面頰微紅,露出種少女的嬌羞,“在殿下面前獻醜了。”

趙承彥很高興的道:“左二奶奶能讀《孟子》,可見你也本是個乾淨純粹的人!”他笑着道,“二奶奶除了《孟子》外,還讀什麼樣的書?”

“說出來不怕殿下笑話。”周文茵掩面而笑,道,“妾身其實最喜歡的,卻是前朝陶山居士的一本《遊歷手記》,裡面記載了各方的風土人情,還有他所遇到的各色人物,或富甲一方的員外,或飢寒交迫的乞丐,甚至還有遠渡而來的倭國浪人……”

“你也喜歡?”趙承彥眼睛都亮了起來,這是他最喜歡的一本書,“那個倭國浪人最是有趣,他那樣殘暴成性殺人不眨眼的惡魔,竟也有柔情的一面,遇見一位女子後,竟然自封了武士刀,蓄了頭髮學了中原的話,規規矩矩的跟着夫人開始過普通人的生活。”

“是!”周文茵笑着道,“可見這世上不論什麼人的都不是隻有一面的,壞人或許也有好的一面,好的人也可能存有惡念……我們應該對所有人一視同仁,像殿下這般,存着善念與人相處,才能同化別人,到時候大周便會是個人人互助沒有男盜女娼惡貫滿盈的人,一定會成爲一個令人人嚮往歡喜的太平盛世。”

這正是趙承彥的夢想,如有一日他成了君王,便要以“仁”治天下,將大周變成一個人人和睦相處的太平盛世。他像是找到了知己一般,和周文茵便一個在車裡,一個在車外,從《孟子》聊到《遊歷手記》,從人性善惡聊到蓬萊仙島……直到趙承彥身邊的黃公公實在看不下去了,重重咳嗽了幾聲,趙承彥才反應過來,他纔不好意思的道:“一聊便忘記了時間,實在是失禮了。”

“不會。”周文茵也彷彿想醒悟過來,紅了臉道,“是妾身失了規矩,竟讓殿下站在此處如此之久,實在抱歉!”

趙承彥微微搖頭,朝周文茵抱了抱拳,他沒有朋友,身邊的人不是趨炎附勢的,便是愛答不理的,莫說知己便是認識個人也是很難,如今遇見周文茵,他便有志同道合的感覺,只是可惜周文茵是女子,若不然他們一定可以成爲莫逆之交。

“那……妾身告退。”周文茵亦是微露不捨,“殿下保重!”

趙承彥點點頭:“你也保重。”

周文茵微微頷首,忽然髮髻之上的那朵絹花便掉落下來,周文茵毫無所覺,放了簾子,馬車便緩緩的動了起來,趙承彥退了幾步目送車離開,等他打算進門時,卻看到地上落了一朵絹花,他立刻想到是周文茵落的,便彎腰撿了起來,想要喊她,卻又覺得不妥,想了想將花捏在手中,若有所思的步行進了門。

隔日,周文茵去宮中覲見太后,在坤寧宮的門外遇見了趙承彥,第三日,趙承彥放館後便去了粵安侯府拜訪……

幼清聽完周芳所言,也略顯出驚訝來,問道:“二皇子竟然屈尊去了福滿樓?”

周芳點點頭:“頭兩日去的是粵安侯府,第三日放官他便徑直去了福滿樓,見的是周禮,但左二奶奶亦在樓中的另一個院子,兩人並沒有不合時宜的舉動,聊的都是些風土人情還有詩文。”

估摸着是在粵安侯府說話不方便,便移去了福滿樓。

趙承彥她雖只遠遠的見過一面,但性子喜好倒是聽說過。說是溫順乖巧,非常的聽話,幾乎是但凡太后的意思他都不會違逆,也正是這樣的性子,太后纔會喜歡他!

若不然,他要是太有主見或是太過叛逆,等他日他登基稱帝,必然會脫離太后的掌控,甚至還會倒打一耙,那對於太后和徐氏來說,支持趙承彥爲帝又有什麼意思。

這樣的趙承彥被太后護的很好,單純性子天真,唯一的喜好便是讀書,翰林院的劉大學士還曾誇讚過,以趙承彥的學識便是去會試也不在話下……恰好,周文茵也愛讀書,說博覽羣書有些誇大其詞,但在女子中,她和薛思畫這般愛書惜書的卻是少見。

對於趙承彥來說,應該會覺得和周文茵志同道合,再加上週文茵的刻意逢迎,自然就更加的水到渠成了。

“這件事,若是讓太后知道,肯定容不得左二奶奶!”周芳想想就覺得膈應,周文茵一個守孝的寡婦,整日裡往外跑不說,還和男子眉來眼去的,“夫人,您說她突然和二皇子走的近,難道是想找二皇子做後盾?”

“嗯。”幼清點點頭,道,“她大約是覺得太后並沒有她所想的那樣看中她,所以纔會想到另謀出路。”她輕輕笑笑,又道,“先不着急,隨他們去好了。”周文茵的目標絕不會只是想成爲知己的,靜待就好了!

周芳臉色變了幾變,有些受不了,左二奶奶想的可真是好,太后畢竟是太后,將來趙承彥若是登基,這天下畢竟還是他的,找皇帝做後盾可是比什麼人都要直接都要好。

幼清起身往外走,她和方明暉約了去薛府看茂哥兒,周芳跟着她後面出門,等出了院子便看到戴望舒正從門口路過,幼清覺得奇怪,她一般早上都會在外院練鞭,怎麼今兒在內院走動,戴望舒看到她過來行了禮,幼清微微頷首,戴望舒沒有多言便退了。

幼清挑眉看向周芳,周芳也搖搖頭,道:“她最近行蹤莫測的,奴婢也不知道她做什麼。”話落,兩個人已經到了方明暉的院子前,長海見着幼清忙跑着過來,笑着回道,“大老爺已經準備了,就等太太了。”

幼清微微頷首進了門,就看到方明暉正靜靜的站在窗口,她笑着喊道:“爹爹!”

“妮兒來了。”方明暉轉身過來滿面的笑容,道,“吃過早飯了沒有?”

幼清點點頭,問道:“爹爹吃了嗎?”

“嗯,吃過了。”方明暉笑着和幼清一起往外走,邊走邊道,“天氣漸熱,去年可備了冰?你自小怕熱,每年最日的那幾天夜裡不是賴着爹爹給你打扇子,便是拉着賀娘給你扇風,若不然你能鬧騰一夜都不睡。”

幼清哈哈笑了起來:“我還記得呢,所以那幾日賀娘總是睡不好,白天事情有多,不過幾日人就瘦下來了。”她後來懂事了就不再讓人打扇子,實在熱的睡不着,便自己開着窗戶坐在窗口乘涼,等下半夜稍微涼爽一些再睡。

“寧夏衛倒是涼快一些。”方明暉說着,忽然側目看着幼清,笑問道,“妮兒還記得小時候在寧夏住過嗎。”

幼清很敏感的愣了一愣,看着方明暉搖搖頭,回道:“不記得,那時候太小,一點記憶都沒有!”

“也是,你那時候纔剛出生而已,小小的,和茂哥一般大!”方明暉微微笑着,彷彿想到了很美好的事情一般,“只要你一哭奶孃就會將你抱過來找我,你一見到我就停了哭,咯咯的笑了起來!”

這些,方明暉從來沒有和她說過,她對在寧夏生活,唯一知道的事情,就是她被奶孃不小心掉進了冰窟窿,差一點就夭折了……說起來,她也算命大了吧!

“爹爹今天怎麼了。”幼清笑看着方明暉,“怎麼突然說起我小時候的事情?”

方明暉微微一笑,寵溺的看着她,道:“早上讀了首有關關外的詩句,有感而發罷了。若有一日有機會,妮兒想不想去關外看看?”

幼清就想到了上一世方明暉最後死在關外的事情,她心頭一怔,問道:“爹爹在延綏的時候常去關外走動嗎?”

“那到沒有。只是偶爾隨着轄區的總旗去走動一番,不過,去過幾次倒是明白了,爲何關外的牧民性子豪爽勇武,在那樣廣博的天地馳騁,確實能激起人內心的激動和捍勇。”他微微笑着,和幼清解釋道,“戍邊外緊內鬆,出去容易進來難,所以尋常百姓是出不得城門,也不敢輕易出去!”

果然如她所料,關外並不是想去就能去的,那麼前一世爹爹怎麼會在那麼晚的時候還出去了呢?

幼清想不明白,卻不敢多問方明暉,或許,這可能會成爲一個永遠的謎團了?

“在想什麼?”方明暉看着她,幼清笑道,“在想爹爹說的關外的事。”

方明暉笑笑,父女兩人去了薛府,方氏和薛思琪在垂花門前迎的他們,薛思琪拉着幼清,道:“你跟我來,我有話和你說。”就和方明暉還有方氏道,“舅舅,娘,你們說話和幼清去我房裡,一會兒再去看茂哥。”說着,不由分說的拖着幼清走了。

“琪兒一直都是這樣,都要成親了,也沒個規矩的。”方氏一臉的無奈,搖搖頭跟在方明暉身後,方明暉微笑道,“她性格天真直率,是難能可貴的品質,你隨她去便罷了,有時候我反倒希望幼清也能和她這樣,過的也輕鬆一些。”

“幼清就是心思太重了。”方氏贊同的點點頭,嘆道,“要是大嫂在就好了,有母親養着的姑娘,總是有些不同的。”

方明暉步履一頓,沉默的進了暖閣,陸媽媽帶着春杏上了茶,方氏兄妹各自落座,說着話。

幼清在薛思琪的房間,被她拉着看她的嫁衣,她穿在身上給幼清轉了一圈,道:“怎麼樣,好不好看?”

“好看。”幼清很真誠的點着頭,道,“像一顆飽滿圓潤的東珠被人裹了一層紅布似的,紅的是衣裳肉肉圓圓的是你!”

薛思琪瞪眼挽了袖子過來:“你竟敢取笑我。”話落,就撓着幼清,幼清擺着手求饒,“我錯了,我錯了,好二姐饒了我吧!”

“等我瘦了給你看看。”薛思琪就哼了一聲,將嫁衣脫下來,小心翼翼的掛起來,才道,“看你們誰還說我珠圓玉潤!”

幼清掩面而笑,和薛思琪道:“我們去看茂哥去吧,我好幾日沒見他了。”薛思琪點點頭,喝了口茶拉着幼清出了門,她一邊走一邊道,“昨天我抱着他,他直愣愣的看着我,好玩的不得了!”

兩個人說着進了趙芫的院子,早上太陽不大,她正將茂哥的小屁股朝着太陽在曬,見着她們過來,就笑着道:“幼清今兒怎麼來的這麼早!”

“我念着茂哥,就早點過來了。”她走過去,趙芫身邊的胡媽媽已經帶着人端了杌子擺好,她在趙芫身後坐下來,就能看到茂哥憋的紅紅的小臉,忍不住笑着道,“大嫂,您看他的小臉都紅了,快歇會兒,要不然他可真是不高興了。”

茂哥兒哼哼着,也不哭,但能看得出他很不高興!

“封郎中說要曬屁股和後腦勺。”趙芫還是將茂哥換過來躺在她的手腕上,茂哥換了薄薄的夏衣,小胳膊圓圓的白白的,非常的可愛,幼清忍不住伸手捏了捏,笑道,“難怪小屁股比胳膊要黒了好多呢,原來是曬出來的嗎。”

幾個人都忍不住笑了起來,茂哥好奇的盯着幼清看,幼清就裝模作樣的唸了幾首詩,茂哥兒彷彿能聽得懂一樣,聚精會神的看着她,幼清就笑着和趙芫道:“你要不然每天都給他讀幾首詩吧,你瞧他的樣子,好像很喜歡聽!”

“他哪能聽得懂。”趙芫摸摸茂哥的小臉,無奈的道,“若是能聽得懂,我可就真的做夢都要笑醒的。”

幼清就拍了拍她,道:“你別這麼悲觀,你這樣子茂哥也會知道的。”

“嗯。”趙芫點點頭不再多言,幾個人哄着茂哥兒玩了一會兒,中午一起吃了飯,幼清在薛思琪房裡歇了午覺,直到下午父女兩人才告辭回去,在門口碰到了薛明,他正帶着小廝自側門進來,看見幼清和方明暉,他停了步子朝方明暉行了禮,沒有說話轉身進了內院。

“這孩子!”方明暉嘆了口氣,可惜的道,“小的時候我們還說,他比你大哥活潑,比你三哥懂事,將來定是個有出息的,沒想到,卻走了歪路!”

想必方氏也是這樣的,她一直悉心栽培薛明,覺得他將來一定是個有出息的……其實,前世裡,薛明確實還可以,他沒有一頭掉到周文茵的溫柔鄉里,反而娶妻生子人生順遂如意,這一世,竟然發生了這麼大的變化。

薛明走到外院的垂花門,又停了步子朝對面看去,方明暉父女倆已經各自上了轎子往外去,他停了停了面無表情的進了門,劉氏和薛思畫從裡面迎了出來,劉氏笑着道:“今天在學館裡還順利吧?”

“嗯。”薛明應了一聲,問道,“房子尋好了?”

劉氏一怔,還是點了點頭,道:“尋好了,就在井兒衚衕的後面!是個小的四合院,不過有些破舊,恐怕還要翻新修葺一下。”劉氏現在也沒什麼銀子了,想買大宅子已經力不從心。

依她的意思當然回三井坊,可是薛明不願意,她又不想讓兒子受委屈,便答應去重新買房子。

“舊便舊一些!”薛明看着薛思畫,道,“三妹也大了,總要給她留點嫁妝,能省便省點吧。”話落,又道,“我回去歇着了!”不等劉氏再說話,他便回了自己房裡,關了門他忽然他纔將手自袖子裡伸出來,手背上早已經是慘不忍睹!

這些傷皆是他這兩日自己傷的。

“那個賤人!”薛明深吸了一口氣,儘量讓自己心緒沉澱下來,他不想再去糾纏,他告訴自己過去已經過去了,將來他要重新生活,不管怎麼樣,以後他的世界裡都沒有周文茵這個人了。

可是,不管他如何和自己說,但眼前還是忍不住浮現出周文茵和二皇子含情脈脈的樣子!

薛明猛然開了門,大步出了院子,待走到門口不經意就看到薛靄匆匆進來,他腳步一頓,眼中的戾氣漸漸消散,又無聲的轉了身,再次回到了房裡。

劉氏看着他,暗暗鬆了口氣。

薛靄並沒有看到薛明,他去書房取了本書讓洮河拿着便又重新出了門,轎子行到街上走了一半,忽然迎面有轎子過來,兩面碰上,洮河見對方也是官轎,就讓轎伕避一避,誰知道對方沒有讓的意思,他不由不悅走過去還不等他開口,對方的轎簾掀開,周禮從裡頭走了出來。

“周大人?”洮河當然認識周禮,可是和周禮這樣碰上,不免有些奇怪,周禮也不看洮河走去薛靄的轎前,薛靄聽到了聲音也撩了轎簾從裡頭出來,他似乎並不吃驚見到周禮,略抱了抱拳喊道,“周大人!”而非姑父。

“幾年不見,季行真是越發的沉穩了。”周禮雖說的是客套話,可臉上並不見親和,他說着微頓,道,“在翰林院可還順利?”

薛靄並不奇怪,疏離的道:“勞周大人關心,下官還算過得去。”

“我看你不止過的去吧。”周禮微露不悅,看着薛靄,就道,“如今在吏部你也有人脈資源,姑父和你比起來,可真是日落西山了啊。”

薛靄淡淡的,道:“不敢!”

“不敢?”街道上人來人往,周禮仿若未見,臉色驟然變冷,“你還敢說一句不敢?我看你膽子大的很,眼裡一點尊長都沒有。竟然還敢和吏部的人同謀,將我外放至雲南。”

薛靄沒有否認,也不準備和他爭!

“怎麼不說話。”周禮不客氣的道,“姑父什麼地方得罪了你,讓你這般惦記!”他一直以爲他述職的事是薛鎮揚和宋弈在背後做的手腳,沒有想到,轉了一圈竟然是薛靄,他如何能不氣!

薛靄緩緩擡了眼眸,神色不明的看着周禮,道:“周大人還是離京城遠一些的好,下官這也是爲了您好!”

周禮瞪眼,喝道:“爲我好?你本事可真是大了,一句爲我好,就將我外放至雲南。好,好的很!”

“你若沒什麼事,下官便告辭了。”薛靄不想和他多言,淡淡的頷首,轉身要上轎,周禮怒道,“你就這樣打算走?好,今日話既到此,那我便告訴你,往後你可得在翰林院待穩了!”

薛靄看也不看他,放了轎簾,周禮道:“你給我等着。”他有些氣急敗壞,如今他竟然連一個後生都鬥不過,實在是可氣,薛靄忽然在轎子裡出聲道,“姑父當年的廣東布政使是如何升上去的,想必沒有人比你清楚,善惡有報,你若不服儘管報復。”話落吩咐洮河:“走吧!”

洮河不屑的撇了周禮一眼,吩咐轎伕走人……小少爺如今成了這樣,還不是拜周家父女所賜,大少爺這樣已經是仁至義盡!

周禮緊緊攥着拳頭,等晚上二皇子來,他定要將二皇子面前好好告薛靄一狀,即便此刻不能將他如何,等他日二皇子登基,他薛氏是一個也別想再有所作爲!

周禮憤憤的上了轎子。

幼清和方明暉回到家中,封子寒一看到幼清就拖着她去後院看他的藥草:“你看,長的是不是很好。”

幼清對藥草一竅不通,但看葉子綠油油的,確實長的很好,點頭不迭的樣子,封子寒就道:“你將路大勇借我用幾年,我將種法告訴他,讓他在莊子裡給我種!”

“這事兒你得去和路大哥商量。”幼清不反對,“他要是同意幫你種,我不沒有意見。”

封子寒就不滿意:“這可是大事,你怎麼一點都不關心。”話落,咕噥道,“那你派個人去將路大勇找回來,我來和他說。”

幼清笑着應是,回頭對採芩道:“一會兒你和胡泉說一聲,讓他遣個人跑一趟,把路大哥請回來。”

採芩點頭應是。

幼清就回了正院梳洗換了衣裳,宋弈回來了,幼清迎他進門服侍他梳洗,夫妻兩人坐了下來,幼清將她今天的事情和宋弈斷斷續續的說了一遍,又問道:“錦鄉侯真的送銀子去壽山伯府了嗎。”

“嗯。”宋弈微微頷首,道,“不過,徐三爺傷的不輕,估摸着也要費些銀子。”

幼清失笑,按徐鄂的路子,肯定要訛一筆才成的,只是鄭轅也不是好相與的,讓他們去消磨去好了,幼清給宋弈添茶,問道:“聖上近日怎麼樣,不是說讓張茂省煉了個稀世的丹藥,成功了嗎。”

“沒有。”宋弈放了茶盅,想起什麼來,和幼清道,“二皇子和左二奶奶的事情,你可察覺了?”

幼清一愣,問道:“難道已經傳出去了?”

“那倒沒有。”宋弈回道,“二皇子去見的是周禮,旁人也只當他和周禮相交,並未想到周禮的院子隔壁還有一間……”

“先不管他們,等後面再說。”幼清掩面笑着,拉着宋弈的袖子道,“這件事我已經有了打算,你千萬別說出去!”

宋弈笑着摸摸她的頭,微微點了點頭。

幼清就高興的和宋弈說封子寒的草藥:“他說要請路大哥幫他在莊子裡種,他那是什麼草藥,很貴重嗎?”

“很難得。是早年從關外帶回來的。古書記載用處很多,但到底如何我們也不知道。”宋弈輕輕說着,又道,“這件事路大勇做倒是合適,他心細如髮又有責任心,子寒兄也放心交給他。”

“哦。”幼清點點頭,正要說話,外頭就聽到戴望舒的聲音,“夫人,您在不在。”

幼清挑眉朝宋弈看了看,笑道:“我去看看!”說着就起身掀了簾子出去,戴望舒看着她就道,“您吩咐牛管事去莊子裡請路大勇?”

“是啊。”幼清點點頭,不解的道,“怎麼了,你是不是有什麼東西讓他們帶過去?”

戴望舒搖了搖頭,道:“沒有。我想求夫人讓我去辦這個差事,我閒在家中也無事,這趟差事不過是跑跑路,想必不會出什麼岔子。”

“好啊。”幼清頷首道,“那你收拾一下,去隔壁架了馬車去,這樣回來的時候也方便。”

戴望舒應是,朝幼清抱了抱拳轉身去了。

“她說她要去接路大哥。”幼清進了宴席室和宋弈解釋,“她一直悶悶不樂的,我也不知道怎麼安慰她!”

宋弈不以爲然:“她自小一個人在外生活,性子難免孤僻,你不必在意,她們遠比你想的堅韌!”話落,牽了幼清的手,幼清在他身邊坐下來,想起大皇子的事情來,問道,“是不是快要到了?”

“算算時間應該差不多了。”宋弈頷首,道,“估摸着到六月中就能有消息回來了。”

果然,到了六月十五的時候,廣東的喜報就傳了回來,虎威堂的餘黨悉數剿清,那位殺左京的副堂主也被大皇子親手斬殺!

大皇子不但安然無恙,還要啓程回京了。

太后大怒,立刻將錦鄉侯徐配書招入宮中!

這邊,左夫人和周文茵也得了消息,周文茵敷衍的抹着眼淚,說了句:“……大仇得報,夫君在天之靈也能安心了。”話落,便回房躺了下來,她身邊的丫鬟給她打着扇子,低聲道,“太太這兩日精神不大好,要不要請郎中來瞧瞧?”

“約莫是熱的。”周文茵擺擺手,蔫蔫的躺着,不一會兒就睡着了,小丫鬟就坐在一邊一直打着扇子,周文茵一覺睡到了天黑,吃了點東西便又接着睡,直到第二日日上三竿才醒來。

她自己都覺得驚訝,恍然想到了什麼,和小丫鬟問道:“我的小日子上個月什麼時候來的。”

“太太的小日子是每個月初,約莫初一初二的樣子。”小丫鬟並不懂,奇怪的道,“不過太太好像兩個月都沒有來了,是不是生病了?”

已經兩個月沒來了?她竟然一點都沒有想到,周文茵呆呆的愣住,沒了反應。

161 宋氏216 緣分013 一家061 惡果164 辜負184 行船252 打算156 定案001 新生208 應對182 命運135 要求227 風起188 家人150 初端133 夫妻105 出氣226 默契119 尷尬014 鬧事028 關心246 千金201 翻臉181 最後068 蓮花227 風起222 廖氏007 情話253 面容013 一家229 添亂010 心態199 解釋006 鬧騰145 圈套009 目的002 洗三181 最後212 錦服235 意外185 自救007 疑心029 疼愛244 欣喜153 設甕073 鴛鴦101 出事109 熱鬧258 結局216 緣分177 赴宴108 噩耗157 窮寇017 表哥079 忐忑087 暗情027 說話202 前兆120 認親003 苦熬001 新生155 閒暇004 罅隙211 攻守144 設計167 憤恨143 入夥065 回信018 宋策番外203 驚愕216 緣分044 對立104 震撼251 難受142 被動121 仗勢008 日子004 罅隙206 試探075 大定133 夫妻239 新帝145 圈套035 沉澱172 報應253 面容008 日子235 意外107 求親084 借刀005 踩低004 離別027 說話246 千金020 走動074 面對162 過年131 吵架123 時機143 入夥
161 宋氏216 緣分013 一家061 惡果164 辜負184 行船252 打算156 定案001 新生208 應對182 命運135 要求227 風起188 家人150 初端133 夫妻105 出氣226 默契119 尷尬014 鬧事028 關心246 千金201 翻臉181 最後068 蓮花227 風起222 廖氏007 情話253 面容013 一家229 添亂010 心態199 解釋006 鬧騰145 圈套009 目的002 洗三181 最後212 錦服235 意外185 自救007 疑心029 疼愛244 欣喜153 設甕073 鴛鴦101 出事109 熱鬧258 結局216 緣分177 赴宴108 噩耗157 窮寇017 表哥079 忐忑087 暗情027 說話202 前兆120 認親003 苦熬001 新生155 閒暇004 罅隙211 攻守144 設計167 憤恨143 入夥065 回信018 宋策番外203 驚愕216 緣分044 對立104 震撼251 難受142 被動121 仗勢008 日子004 罅隙206 試探075 大定133 夫妻239 新帝145 圈套035 沉澱172 報應253 面容008 日子235 意外107 求親084 借刀005 踩低004 離別027 說話246 千金020 走動074 面對162 過年131 吵架123 時機143 入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