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額娘……,額娘……”晨星被四阿哥穩穩的抱在懷裡,卻是盯着紅彤彤的冰糖葫蘆叫“額娘”。
如今這樣的天兒,賣冰糖葫蘆的不過是零星一個半個,晨星又從來沒見過、沒吃過,看着一圈兒的小娃娃們圍着賣冰糖葫蘆的,心裡就隱隱有些着急了。
“額娘!額娘……”
被嬌寵着長大的孩子,想要的自然就要得到,可晨星從來沒有明確的要求過什麼,因爲什麼也不缺,這會兒想要了,卻不會開口。
“阿瑪的小星星想要吃這個嗎?這個紅彤彤的,冰糖葫蘆?”四阿哥先是面容烏黑,可是對着晨星,到底還是軟和了些。
“……要?”晨星不懂什麼是“要”,她只知道,“吃,吃吃,阿瑪,晨星,吃!”
晨星又哪裡會說什麼話?就是那句“讓我們叫她‘大格格’。”,也是人家非問她叫什麼,她只知道除了阿瑪和額娘,大家都叫她“大格格”。
“阿瑪!額娘!”皇家不需要哭泣的孩子,晨星也從來不是愛哭的孩子,這會兒即使着急的不行,也沒紅了眼眶,乖巧的不行。
看着四阿哥有上前買冰糖葫蘆的意思,栩桐卻是不許,“爺,晨星還太小了些,……吃不得呢。”
現在的冰糖葫蘆可不像三百年後,並不除核,晨星又自小兒是被丫鬟婆子精細的養大,栩桐十分擔心,不想她吃,再說了,大街上賣的,也不很乾淨。
四阿哥卻是瞅了瞅懷中小閨女的臉,面色柔和的答應了,“無礙,只讓她舔舔,沒事兒的。”
說着,就抱着晨星走到了賣冰糖葫蘆的攤位前,“晨星自己選一個,想要哪個?”
“這個,這個,給阿瑪,給阿瑪,給額娘,額娘。”晨星其實就是看大家都圍在這裡覺得有趣兒,她從沒吃過,也不知道這是幹什麼用的,不過是四阿哥問她要不要吃,她就說了“吃吃吃”,如今四阿哥讓她挑,她就先給阿瑪和額娘挑選了,晨星是個愛分享的孩子。
四阿哥親自伸手摘下了晨星給他選的冰糖葫蘆,又給栩桐摘下了晨星指定的那串兒,最後剩下的,都被侍衛買了下來扛在了肩膀上。
“……你把她教導的很好。”本該是嫡母教導的格格,卻那麼小就被髮配到了偏遠的莊子上,還要那樣被說嘴,甚至就連洗三禮、滿月禮,也許週歲禮……
栩桐接過四阿哥遞過來的冰糖葫蘆,想也沒想的就咬了一口,酸酸甜甜的,味道很好呢,“晨星本來就是個大方的孩子,她愛分享,也願意跟大家玩在一起。”
看着栩桐咬了一口冰糖葫蘆,四阿哥皺了皺眉,卻不防他懷中的晨星也張大口咬了一口,把個大大的山楂咬了一半兒,“咯咯咯咯”的笑了起來,“咯咯,好酸,好酸。”
就連大街上來來往往的行人看見這樣的小女娃,都心照不宣的笑了起來,真是太乖巧可人兒了,白嫩嫩的臉蛋皺成一團,水汪汪的大眼也眨巴個不停,還伸出手捂着小嘴兒,一副被酸倒了的樣子。
“小傻瓜,知道什麼叫‘酸’嗎?還好酸好酸?”
晨星又眨巴了眨巴大眼,不懂。
“去多寶閣轉轉嗎?”四阿哥往前走了兩步,就看見了老九開的多寶閣,老九酷愛經商,皇阿瑪連貶帶罵怎麼也不同意,可老九偏就親自上陣,怎麼也不聽勸。
“……婢妾不缺首飾,爺賞的、福晉賞的,還有宮裡賞下來的,婢妾用不了呢。”
看着低眉順眼的栩桐,四阿哥緊了緊抱在懷裡的小女兒,“……去轉轉吧。”
晨星的週歲禮已經確定不能大辦了,他能在莊子上歇兩晚上,明兒再陪半天兒,已經是極限。
“……恩。”
門臉兒裝飾的金碧輝煌,裡裡外外、進進出出的行人都是規矩有禮的,迎送往來的小二也笑臉盈盈,怪不得這麼好的生意。
“這位爺,這位夫人,快請進,快請進,您二位這一進來,小店兒真是蓬蓽生輝,”掌櫃的都是有眼色的,還別說這大掌櫃的根本就認識四阿哥,大掌櫃張了張嘴,又看了看四阿哥的面色,並沒有正經行禮,只虛虛的行了一禮,就引着四阿哥和栩桐上了二樓,“爺和夫人隨便看,隨便看……”
“爺,婢妾想在底樓看看,東西做的精巧,也不在乎成分呢。”栩桐卻是緩緩的住了腳步,並不願直接這樣跟着四阿哥往二樓走,二樓都是雅座兒,成分也好些,可這樣逛,哪裡有什麼意思?
栩桐瞅着四阿哥,眯着眼笑眯眯的繼續說道,“爺,婢妾並不缺這些東西,不過是想轉轉。”
“這位夫人,只要樓下有的,二樓都有,不過是更多、更全、更規矩些,我們東家說了,可不興樓下有的樓上沒有呢。”大掌櫃的趕緊上前一步打圓場,沒聽說過四爺府上還有這麼個不講究的人物啊?
“阿瑪,阿瑪,漂漂,漂漂……”晨星卻是不管四阿哥和栩桐的交鋒,只拿着一雙大眼滴溜溜的轉,不妨就讓她看見了一串兒粉藍色的珠鏈,在四阿哥懷中蹦躂着就想上前。
“額娘,額娘,阿瑪,阿瑪……”
聽這小娃娃一喊,大掌櫃的纔有些瞭然,他怎麼就能把這麼重要的人給略過去?當初他也是聽自家主子說過一鱗半爪的。
顯然能被四阿哥這麼親近的抱在懷裡的,就是四阿哥府上健康活潑的大格格了吧?
而這位夫人應該就是府上備受寵愛、生了大格格、卻去了莊子上的李庶福晉了,如此說來,這位大格格的生辰就近在眼前了。
“……那就在下面先轉轉吧,若是沒什麼看上的,再上二樓。你……,算了,轉轉吧。”四阿哥從來不是吝言少語的,不過想着這是在街上,就嚥下了下面的話,只抱着晨星四處轉悠。
“阿瑪!”
早有極有眼色的小夥計把晨星看中的珠鏈捧了出來,就連沒被晨星看上的,也選了小女娃喜歡的、粉嫩可愛的一併拿了出來。
“喜歡這個嗎?這個鏈子?我們星星這個可人兒,戴這個肯定好看。”四阿哥拿着鏈子直接往晨星胸前比劃着,其實什麼東西沒見過?這樣的品次哪裡能往跟前兒送?不過是晨星喜歡這樣鮮亮的顏色。
栩桐卻只是隨意的挑了幾樣大掌櫃的從一樓二樓拿過來的精品,她的桐花空間裡什麼沒有?不過是她不會雕琢,卻也對這些東西不上心了。
栩桐坐在角落的藤椅中,只脣角含笑的瞅着不停的挑挑揀揀的四阿哥和小晨星,“阿瑪!”別看晨星小,也是愛美的,被自家阿瑪弄亂了頭上的小包包,也是萬分不滿的。
“好了好了,只要星星看上的,阿瑪都買,都買,好不好?好不好?”四阿哥本想把一個小小的珠鏈掛到晨星的小包包上,卻不成想不但沒戴好,還把晨星十分喜愛的小包包弄得亂糟糟的。
看着晨星癟着嘴不願意了,四阿哥好一個哄,可是他哪裡會哄孩子?拿出哄福晉小妾的架勢來,晨星自然是不買賬的,看着晨星委屈的都要哭出來了,四阿哥着急了,趕緊的看了一眼栩桐,示意栩桐趕緊過來,哄孩子!
“看星星委屈的,不過是這點子小事兒,看這小氣樣兒!”栩桐親暱的點了點晨星的額頭,也沒接大張着胳膊要她抱的晨星,只是直接讓四阿哥抱着,她伸手給晨星整理着那幾根頭髮絲兒,“額娘給整理整理,一會兒就好了,快別癟着嘴了,都不漂亮了。”
烏喇那拉氏從來不愛上街的,先不說她這麼多年沒給四爺生個一兒半女,就說她這性子,跟妯娌們也說不到一塊兒去,大家少有叫着她上街的,可偏偏這次……
“給爺請安,爺吉祥。”
四阿哥仍舊一手抱着晨星,一手拿着各色首飾珠寶逗弄晨星,而栩桐卻是伸長了胳膊,正給晨星整理頭髮。
“起喀吧,這是外面,不用多禮。”四阿哥瞅了烏喇那拉氏一眼,輕皺了皺眉,正低眉順眼的行禮的烏喇那拉氏沒看見,栩桐卻是看的清清楚楚。
即使四阿哥說了不用多禮,栩桐還是恭敬有禮的行了全禮,“婢妾給福晉請安,問福晉安康。”
“……起吧。”烏喇那拉氏卻是面色平靜,一點兒讓人看不出情緒。
“福晉自己來的?怎麼就領着這兩個丫頭?外面風大,可不敢一個人出來……”
栩桐低着頭,抿着脣,嘴角還掛着笑,四阿哥對着烏喇那拉氏的時候,比對着她還嘮叨呢,可見……更親近呢。
“是跟五弟妹出來的,五弟妹先一步過來了。”
四阿哥輕輕的握住了晨星亂抓的小手兒,“行了,你們逛吧,都記在我賬上就行,我就先走了。”
栩桐一直不曾擡頭,也就不知道四阿哥面色平靜,烏喇那拉氏卻有些變了臉色。
“婢妾告退。”看着四阿哥擡腳出門兒,栩桐也行了一禮,跟了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