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爺,戶部忙‘亂’,爺也身心疲憊,星星的滿月就不要大辦了,洗三禮已經太過了……”
栩桐哪裡不知道四阿哥是來跟她說什麼的?康熙三十四年,康熙要親征準噶爾了呢,而烏喇那拉費揚古,卻是極好的將軍人選。
當家福晉無子亦無‘女’,而武氏養了病歪歪的大阿哥,李氏栩桐養了健健康康的大格格。
“爺也該避諱些,雖說咱們皇家收拾的乾淨清爽,可到底是‘婦’人做月子的產房,不乾淨呢……”
四阿哥看了栩桐一眼,臉上眼裡都沒什麼變化,可是……這是怨恨了。
“爺不過是來看看大格格,也捎帶着看看你,”說着,不知道想到了什麼,面‘色’有些‘陰’沉,“李氏,不要恃寵而驕。”
栩桐垂了眉眼,不言不語。
能讓一個十分‘迷’信的人踏進產房,栩桐該說她十分受寵,還是他的大位萬分重要?
“婢妾身子不好,因爲生了晨星格格,沒養好,虛得很。幾天後的滿月禮,婢妾就不出席了,萬望爺和福晉看好晨星格格,晨星格格還小,受不得風。”栩桐攏了攏垂落在耳際的髮絲,眼睛一眨也不眨的看着四阿哥,面‘色’柔和,沒有什麼委屈和憤恨。
四阿哥看着栩桐好一會兒,本來臉上的懷疑和不滿漸漸的散了去,明知道栩桐心中是委屈的,是不滿的,卻只是輕嘆,“……委屈了你了。”
“婢妾不委屈,晨星格格也不委屈。婢妾和晨星格格能身爲爺的庶福晉和大格格,已經是天大的幸運,哪裡還有這許多要求?”
這是四阿哥答應她的。在武氏靜兒那個病歪歪的大阿哥大辦洗三禮和滿月禮之後。
許是君子一諾千斤,許是閨房玩笑樂趣,如今四阿哥把這事兒當成了閨房玩笑樂趣,她也無可奈何。
“天大的幸運?沒有許多要求?”四阿哥伸手碰了碰安安靜靜的睡在栩桐身邊兒的晨星格格,黑漆漆的眸子深深的看了栩桐好一會兒,“最好是天大的幸運,最好的沒有許多要求。”
“主子,主子,這可,這可……如何是好啊。”倩兮再聰慧,到底不如陳嬤嬤能耐得住。
剛剛四阿哥呆在內室,陳嬤嬤和倩兮都在外室候着,栩桐也不怕她們聽,沒有避着兩人,自然兩人就聽的一清二楚。
栩桐輕輕抱起睡的香香甜甜的晨星,一下下有規律的搖動着,看着晨星的小手兒、小嘴兒動了動,又沉沉的睡了過去,抿着‘脣’柔和的笑,“咱們晨星格格長得好嗎?”
倩兮也又細細的看了一遍晨星格格,這剛出生的孩子一天一個樣兒,晨星格格又是少見的長得好的,如今白白嫩嫩的,小臉兒水的碰都不敢碰,小胳膊、小‘腿’兒有勁兒極了,長的又漂亮又健壯,自然,是好的。
“自然是好的。可是……主子,您還沒回答奴婢的疑問呢,咱們該,如何是好啊?”
栩桐輕輕拍了拍晨星,看着她睡熟了過去,這才輕手輕腳的把孩子放下,看向倩兮,“什麼如何是好?咱們自然過咱們的日子,過平時的日子啊。”
“主子,咱們大格格,大格格,明明,明明……主子,明明爺答應了的啊。”洗三禮說是大辦了,其實哪裡有當初大阿哥那麼隆重了?說白了,就是沒有大辦,如今難道連滿月禮也就這麼湊合了嗎?
這是爺的大格格啊,也是她們無竹居的小主子啊。
“好了,好了,看把你急的,咱們晨星格格寵*太過了,壓壓也好,也好……”栩桐不怪四阿哥,也不怪烏喇那拉氏,只怪她自己,還沒有足夠的能力給晨星一個沒有任何污染的環境。
滿月禮着實準備的不夠熱鬧,卻也細緻溫馨,這麼一個備受四阿哥的寵*的格格,烏喇那拉氏不屑於爲難。
“爺,婢妾想去莊子上住一陣子,”聽栩桐這麼一說,四阿哥的臉有一瞬間黑的都能滴出水兒來,可栩桐不顧,自顧自的說了下去,“爺不是在小湯山有個小莊子嗎?帶着小小的、‘挺’‘精’致的溫泉,婢妾倒‘挺’喜歡,想帶晨星過去住一陣子,等明年開了‘春’兒,晨星身子健壯了,婢妾再領着晨星迴來。爺……,爺看可好?”
栩桐剛出了月子沒多久,穿着件兒淺紫‘色’的高領兒旗裝,外面罩着‘奶’白‘色’的背肩,三寸高的‘花’盆底子繡‘花’鞋,頭髮也梳的規矩,小兩把字頭上釵環齊全,妝容‘精’致,身段兒妖嬈。
只是那彎彎的小嘴兒裡說出來的話不太讓四阿哥*聽,即使,四阿哥也是這麼想的。
“李氏身子骨兒差了些,終究生孩子傷了些,就讓她去莊子上養養吧,孩子小,不經心不行,也一塊兒跟過去吧。”
朝上人員調動越發的頻繁,征伐準噶爾已經是既定的事實。烏喇那拉費揚古也是榜上有名,而他的嫡福晉烏喇那拉氏烏那希卻至今沒有懷上身孕,即使是個格格,也沒有。
揣摩聖意他不敢,可是聖上已經明着指出了,他就不能沒有動作。如今這樣的情況,對於武氏和李氏,皇阿瑪已經不喜,他不能也不敢反抗。
“妾身這裡倒是有幾個好莊子,都是妾身的阿瑪千挑萬選的,陪嫁給妾身,當初妾身的嫂子還嫉妒了好一陣兒呢,最是適合李妹妹和武妹妹養身子,對大阿哥和大格格也好。”
烏喇那拉氏手裡不停地伺候着四阿哥寬衣淨面,面‘色’平靜,她已經收到了消息,如今聽四阿哥這麼說,也沒什麼驚奇驚訝。
“特別是西郊的那一個,妾身選秀前去過兩次,那裡環境不錯,修建的也‘精’細,妾身喜*的不行,武妹妹和李妹妹不管是誰去,定是都喜歡的。”
在武氏靜兒和李氏栩桐之間,四阿哥連想也不用想就選擇了李氏栩桐,“武氏有大阿哥,更‘精’貴一些,就讓武氏住進去吧,……算了,爺再想想,不用福晉‘操’心了。”
可是,提起大阿哥和大格格,四阿哥又猶豫了。
“妾身知曉了。只是武妹妹和李妹妹自己都沒有莊子,想來也是要住在妾身的莊子上的……”烏喇那拉氏也不多說,轉身就吩咐下面人傳晚膳,“爺,早膳也擺好了,入席吧。”
膳j□j致,‘色’彩鮮亮,讓人只看着就覺得垂涎‘欲’滴,四阿哥一掀後袍,直接坐在了椅子上,看着烏喇那拉氏站在他身後,擺出了要伺候他用膳的架勢,隨意的擺了擺手,“行了,你也不用伺候了,只咱們二人,一起坐下用些吧。”
“妾身謝爺恩典。”只有兩人的時候,烏喇那拉氏極少伺候,因此聽四阿哥這麼一說,烏喇那拉氏就直接謝了恩,坐了下來,一飯無話。
“爺不捨得那個小莊子嗎?婢妾不知道別的莊子,只這一個莊子,爺在婢妾面前提起過,婢妾就記住了。”
栩桐坐在梳妝檯前,手裡拿着小刷子,蘸着黛粉,輕輕地掃着黛眉,漂亮的眼珠子轉了轉,最後定格在四阿哥的臉上。
“不是上好了妝容了嗎?怎麼還化?這妝容,最恰當最好,若是過濃了,也是不美,你……”
栩桐擲了手中的眉刷,轉了身,直勾勾的看着四阿哥,“爺,婢妾一定要去,就要那個莊子。”
四阿哥也坐到了栩桐的身前,伸手拿起了被栩桐擲到梳妝檯上得眉刷,輕輕地掃着栩桐化了一半的眉,“你要……?”
“恩,婢妾就要這個莊子,爺劃到婢妾的名下吧,到時候就當晨星的嫁妝。”
雙人靠的極近,栩桐的睫‘毛’長得長,濃密捲翹,眼睛一眨一眨的,眨的四阿哥的心裡癢癢的,“……嫁妝?”
“嗯,很快呢,晨星落地就是一歲,不過再十二三年,就要出嫁了,等到晨星長大了,匆促慌‘亂’間,哪裡能給晨星攢到足夠的嫁妝?自然是從現在就要‘精’打細算了。”
如今小湯山還沒蓋上行宮,那個稍顯偏僻的地方當然不怎麼值錢,栩桐有大半的把握,四阿哥會鬆口的。
四阿哥的手更往前了些,甚至能感覺到栩桐的睫‘毛’在他的掌心眨個不停,看着四阿哥微微的怔住了,栩桐抿着‘脣’笑,“爺同意嗎?”
“行了,知道了,到時候爺把莊子劃到你的名下,就當是給咱們晨星攢的嫁妝了。”
栩桐任由四阿哥伸手蓋住了她的眼睛,也不惱,笑個不停,“那,婢妾就代晨星謝謝爺了,謝爺恩典,婢妾跟晨星感‘激’不盡。”
繁‘花’園裡,武氏靜兒面容仍舊柔和,‘脣’角還帶着笑容,可是這茶壺瓷盞卻是“噼裡啪啦”碎個不停,“主子,看嚇着大阿哥,主子,仔細着些,看傷了手,主子,主子……”
武氏靜兒漸漸倚重平安,可多數時候湊在武氏靜兒身邊兒的人是平順。
德妃看不上平順,福晉也甚少用到,而用的多的是烏雅氏宜蘭。烏雅氏宜蘭如今收了心思,倒是更的了四阿哥的幾分寵*了,而平順也得了提點,行事漸漸也成了章程。
“看把你給嚇的,就這麼點子膽子,還敢肖想爺?”
看平順嚇的戰戰兢兢,“噗通”一聲兒,膝蓋骨直接磕到了磨的光滑錚亮的石板上,聽的武氏靜兒手顫了顫,手中明青‘花’的茶盞直接掉到了地上,摔的碎碎的,沒了原本的樣子。
“行了,還想誰不知道你那點子心思?下去吧,你們主子我給你想着呢,就別出去胡‘亂’找‘門’子、找路子了。”
平順更恭敬的低了頭,連看武氏靜兒一眼都不敢,恭恭敬敬的磕了頭,就想一步步的退下去。
看着平順退到了‘門’口兒,微微鬆了口氣,武氏靜兒挑了挑‘脣’角,“等等,”手一翻,唯一剩下的一個茶盞也摔碎在地上,“收拾了再下去。”
“是,主子。”平順又“噗通”跪到了地板上,保養的纖白細嫩的手指一點點的收拾着地上的碎片,即使手指不小心被割了細細小小的口子,卻連吭也不敢吭一聲兒,直到武氏靜兒甩着帕子,扭着纖腰離開,才一屁股坐到了地上,小手兒捂着‘脣’,嗚嗚咽咽的哭出了聲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