鄴城仍是拒絕了淺墨,他用詞委婉,態度堅決,“在下喜好清靜,姑娘的好意心領了,請回吧。”
淺墨擁着包袱,神情落寞。鄴城等她完全走出視線,回身推開家門。
無語惋惜的跟在後面,“哎呦,多好一朵桃花讓你摧殘了,下一回還不知什麼時候纔有機會咧。”
鄴城回過頭來,目光微凝。不及他開口,無語已歡喜的往他身後奔,跟只小兔子似得,“酒!酒!”
伍伯捧了一小罈子酒立在堂屋門口,“這一罈桃花酒快十年了,文的很,小姐喝正好。”轉首看見鄴城,又道,“少爺,你回來了啊。”
鄴城頷首走上去,“今日事多,出宮晚了些。”
壇口剛開,一股桃花芬芳混合着酒香撲鼻。無語笑的眼眯成縫,白皙的爪子正要摸上酒罈。
鄴城伸手將她隔開,“身上有傷,不能喝酒。”
無語撅起嘴嘟噥,“受傷還不是因爲你。”
鄴城被她一句話堵住。
無語水汪着眼睛看着他,七分期盼,三分憋屈。
他沒辦法,略略放軟語氣,“那給你留着,等傷好了喝。”
無語這纔再次笑開來。
伍伯看看兩人,滿是褶子的眼角一彎,“晚飯做好了,都快進去吃吧。”
無語早餓了,自不拒絕,“哇哇,我要吃飯!”
鄴城真是怕了她了,知道若是趕她,肯定又提肩傷的事情。他示意伍伯添副碗筷,進門之後,目光卻是一直,那桌上本就放着兩副碗筷。
伍伯他……早被這傢伙收買了吧。
無語撲在桌上,完全沒有賓客概念,直接抓了鄴城常用的筷子,往菜上戳,“嗚嗚嗚,蘿蔔燉肉,我喜歡!”
伍伯笑得更是開心,“蘿蔔順氣,夏天吃賽過人蔘。”
那傢伙吃的滿嘴油膩,“伍伯你手藝比我家的廚子還要好!”
“小姐喜歡,每天都來吃飯。”
鄴城不禁扶額,這每天都來吃的概念,是伍伯你另有所圖吧。
果然飯後就見伍伯在後頭給牌位上香,嘴裡唸唸有詞。
“老爺夫人啊,咱們家少爺二十有三,事業有成,前途無限,眼下唯一的遺憾就是還沒有後嗣。今個兒家裡頭一回來了女客,能吃,好生養,活潑,和少爺互補。老爺夫人在天有靈,一定要讓少爺抱住眼前的機會啊!!!”
鄴城靜站在他身後,神色變化,不知想到了什麼,片刻後,恢復了往日的冷寂,他默無聲息的回到前面。
無語坐在院外桑樹的樹杈上揉她圓滾滾的肚子,吃飽了,真飽!難道三餐定時一次,真不習慣。
鄴城出門,來到樹下昂頭看她,“不早了,快回家去吧。”
“回去又要挨我爹罵,我不要。”她第一次在他面前提到回家的態度。
鄴城默了默。
無語在樹上面動來動去,次數多了他也留意到了,道,“下來吧,桑樹蟲多。”說着,把手伸出去。
無語這回倒乖,就着他的攙扶跳下樹來,頭髮劃過他的脖子,弄得鄴城一陣酥癢。
對付這傢伙不能按照常理,鄴城原打算軟的不行,就來硬的,打暈了直接送回花府,可聽她方纔一言,又覺如此的確不夠厚道。他想了想道,“你可以在這兒呆到晚些再回去,等你爹睡了,也就不會罵你了。”
無語歪頭眨眨眼,看樣子是聽進去了。
他轉過身來,行在前面,“走走吧。”
“去哪裡?”
“飯後消食。”
對於某個又懶又愛吃的傢伙來說,飯後消食就是個屁。她沒走多久,就叫嚷肩膀疼,走不動了。
鄴城嘴角抽了抽,肩膀和走路沒有關係吧。念及她的確帶傷,他沒說話,回頭走了幾步,卻不見她跟上來。
無語靠在牆上,扶着肩膀,不知是不是月光作祟,臉色泛白。
鄴城走過去,隔着衣服摸到那傷處裹着的紗布,“一直沒有換藥?”
她點點頭,額上冷汗淋漓。
他不禁動怒,“當時就草草一弄,怎麼不叫大夫呢?事後還不知道換藥,你是三歲小兒嗎?”
“叫爹知道了……會罵。”
她閉着眼,睫羽微顫。整個縮在他的影子裡。他伸手扶着她,無語把全部的重量依靠過來,鄴城微微一嘆,把她抱起來。
夜色落下,正是華燈初上的時候,小巷周圍卻一片昏暗,只有鄴城家亮着燈光。
無語低着頭,還知道找話題,“你家旁邊怎麼都黑漆漆的?”
鄴城不喜歡她搗亂,卻沒有瞞她,“我買下來了,現在沒人住。”
“你買那麼多房子做什麼?”
鄴城搖搖頭,推開家門,把她放在客房的牀上,壓住她亂動的手,認真的道,“我去拿藥,在這兒別亂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