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還活着……
春分拂面,身體裡的溫度卻被什麼無形的抽走。無語籠起雙肩。
閆傲見她久不歸來,尋出來,“冷了嗎?怎不回屋裡……”話音猛然被她眼裡的淚光扼住,他關切的跨上兩步,觸手才發覺無語正無法抑制地顫抖。
如果說還會發生什麼事的話,定然是楚赴晨。手指越發收緊,閆傲恨不能把懷裡的人完全融入自己的骨血之中,“他跟你說了什麼,告訴我!”
無語的聲音悶若沙鼓,“他還活着。”
僅是四個字,閆傲便明白了全因後果——鄴城。
這個名字像一個永遠也無法揮去的霧氣,總在最關鍵的時候凝固住他們之間的所有的呼吸,令人窒息的痛!
閆傲心下微沉,他也清楚,這一次,定是真真切切的鄴城,楚赴晨已經完全沒有再騙她的必要。
無語,心裡還是有那個人。
如果換了過去,他那麼自負,又那麼驕傲,肯定會笑着的送她去。可在經歷了那麼多生生死死,他不願意再故作大方。已經得到的東西,要放手談何容易。他不想在好不容易努力到一起以後,又回到當初!
他必須承認,他害怕了。
庭院深深,春花含苞。閆傲猛然鬆開手臂,拉住無語往屋裡拉。他的聲音溫柔,卻不容抗拒,“不許去。”
無語本來還在迷茫之中,聞言脫口而出,“爲什麼?”
“沒有爲什麼,就是不許!”
他人已進門檻,不由分說就要拉她繼續往裡走。無語猛然定住腳步。她不明白這個永遠會說‘好’的人,十四年來第一次對她說‘不行’。
他明明知道,她現在最想做的就是去天都,她要弄明白,到底是什麼讓鄴城三年了無音訊,換做了其他身份,若無其事的生活在其他地方。他又還記不記得,曾有一個人,撕心裂肺的等過他……
“閆傲。”她喚他,“我想去……”
“不許!”閆傲背對着,那聲音如看不見的北風,明明抓不住實質,卻如刀刮入人心,“我不許你再見他。”
無語整個人愣在當場,她看不懂這樣的閆傲。然而沒有時間探究了,一個聲音在心裡說,沒事沒事,你們認識十多年,哪一次吵鬧,最後沒有和好啊。現在最重要的是去弄懂爲什麼,也許鄴城重病了,也許再晚一步就再見不到他最後一面。
莫名的恐懼令心猛然的抽痛,無語抽回手來。
閆傲心裡一空,回頭大叫,“花無語!”
她腳下慌亂,恨不得生出一雙翅膀,可以瞬間往返天都和羅澤之間,結束這場煎熬。然而將要跨出門去的時候,身後閆傲大聲的,沙啞地,憤怒的吼:“你若敢跨出這扇門,這一次,我永遠都不會再等你!”
他看着她的背影,恍惚一笑,“我說到做到,花無語。”
那身影扶着門框靜默,最後,這隻腳跨了出去,另一腳也跨了出去。
有什麼在屋裡炸開,無聲的,卻沉重的敲在心頭。無語抹了把眼睛,迎面笪碩走來,看見她的樣子,驚跳起來。
無語不等他開口,搶過繮繩,飛身上馬。
“誒,你和閆傲吵架了啊?你要去哪裡啊?”笪碩大叫,樑佩離不在,又不能一人追,一人去找閆傲看看發生了什麼。左右爲難了一瞬,笪碩最後還是拔腿往無語追去,“你不能就這麼走了啊,你帶藥沒有?帶錢沒有?去哪裡也說一聲啊!喂喂喂!”
人和馬比起來,終究是馬快,更何況無語使勁甩鞭子,那馬匹被她抽的鮮血淋淋。笪碩眼見追上無望,原地一躍,身體飛撲而出,試圖跳上馬的同時大喊,“你就這麼走了,閆傲要急出個三長兩短,你不後悔啊?!”
無語原本一門心思要快去快回的決意,在聽到笪碩這一句話後,眼前彷彿是閆傲在山崖下伸出的手,他捂住她的眼睛,說,“別往下看。”
如論前面是什麼,我都在你身邊。
這句承諾,他從未說過,卻一直默默做着。
那如果從今往後,身邊都沒有這個人,還要固執的去尋求天都的答案嗎?
呼吸猛然一抽,痛楚淹沒過了一切。
明明是她說兩個要一直在一起,她現在又在做什麼?
無語一夾馬肚,拉轉馬頭。在笪碩的驚呼之中,與他錯身而過,往來時的府邸衝去。她跌跌沖沖跑回房,直接踏破那一室寂靜,去拉屋裡的人。
閆傲後退避開,嘲笑反問:“閣下走錯地方了?”
無語伸出的手瞬間一僵,閆傲冷眼看她,“我閆傲自負同你心意相通十四年,直到今時今日才知,原來是自作多情,我在你心裡從來比不過一個鄴城!”
字字句句像一把刀子刺向無語,她擡手欲阻止他說下去,閆傲卻是暢快一笑,“你走吧,我寧可當做從未認識過你!”說完,不再言語,轉身就要離開。
身後傳來輕響,有一片什麼罩頭飄來。他揮袖一擋。指尖觸感絲滑,落下之物輕薄柔軟,如羽似霧劃過眼簾。他腳步一頓,在回頭看清的一瞬,整個人僵在原地。
無語長髮微亂,身上除了外衣,是一件抹胸長裙。她雙手抓着領口,動手解上的絲扣,臉上還帶着傷心難過,一雙眸子似被秋露擦拭,映着微紅的色澤。然後那衣裙應手而落,她一步步走到他面前,仰頭凝看,“你真的不要我了啊,閆傲。”
方纔築起冷漠的閆傲,頓時被什麼呼嘯着碾過。
“你!脫成這樣做什麼?!”他怕她冷,手忙腳亂的去擁抱她。
無語任他緊緊相擁,委屈着道,“證明我的心啊,我又沒脫給別人看過。”屋裡太冷,在肌膚上激起了一片疙瘩,她打了個寒顫,“閆傲,你不要趕我好不好?”
他不做聲,她的肌膚像握着一方美玉,那觸手凝脂絲滑,固這她的雙臂越收越緊,像他此刻的情感,正在嘶吼着垂死掙扎。
聽不見回答,無語更加委屈,“你到底要怎麼樣才相信我嘛?我去了,也還會回來的呀!”
身體猛然一輕,又一沉,閆傲抱起懷裡的人壓在榻上。
火熱的脣燙在臉上,無語從來沒有見過這樣的閆傲,他從來都是不緊不慢自信有度,可這一刻他所有的從容都破碎了。
他尋到她的耳邊,分明被剛纔的舉動氣的牙咬切齒,此刻含着精緻的耳墜,卻捨不得咬下口,“想清楚,過了今天,你再不能後悔了……”
無語臉上飛起紅色,努力壓制這驟然加快的心跳,她對他緩緩的一笑,那鮮明的意思,連語言都省了去。
他便用密集的親吻爲前軍,緩緩進發。她難得乖巧,舒展身體,努力配合着。氣氛太好,以至於行軍到桃源的時候,他沒想到她突然本性爆發,問,“閆傲你怎麼這麼熟練?”
“恩。” 閆傲輕應了一聲,“在心裡演練過很多次了,從認識你起……”
前方未曾有人開採的曲徑,緊緻難行。她正抵不住疼痛,悄悄後縮。聞言卻是退勢一頓,驚愕的睜大眼睛,“你認識我的時候,我才七歲,你個變態。”
他發現——這樣還不錯,她有其他事做的話,就不躲了。於是悄然把話題繼續,“誰叫你那時候不穿衣服誘惑我。”
“我有不穿嗎?”她迷茫了。
“當然有。”他很肯定,感覺到有些幹,退出來改用指尖下移探入桃源,聲音溫柔,“你想想第一次見我,自己在幹嘛?”
無語沒去探究他的動作,心思都壓在回憶上,“那天早上師傅說谷裡要來客人,讓大師兄帶我們收拾妥當,不要叫客人笑話。我前一天沒有搶到洗澡水,身上臭的厲害,就去洗澡啦。”
他親吻着她的嘴角,“然後呢?”
下面甬道溼潤柔軟,他再次往裡推進,裡面的熱度好比火焰,有了先前的溼潤,這一次終於衝到關卡。
“哪兒有然後。”感覺到異物,她往旁邊扭了扭,忽然腦中靈光一閃,她不可置信的看向閆傲,“我見到你都是晚上了,洗澡明明是白天啊,難道說你偷在看?”
七歲,山澗裡洗澡的小姑娘,因爲初到那個地方,迷茫無助的坐在水裡,遙看遠山雲霧,完全沒有想過周圍還有其他人。
無語心頭一驚,那一關就在她悄然不覺的時候,過了。閆傲滿足的‘恩’了一聲,“那時候的你就很好看……”
那時候,心裡就想,會陪你長大的,會陪你到不再迷茫。
“那不公平啊!”無語嘀咕,身體被塞滿,隨着他的動作而起伏着,心裡卻是不甘。自己一早就被看光光了,但是她還沒見過他的呢, “不行,你讓我先看看。”
閆傲緩慢而有節奏的動着,“你確定我洗澡的時候,你沒見過?”
她撅起嘴,“沒有啊,你不都在水裡嗎?”
“確定?有好幾次我洗澡,你闖進來過的吧,要我提醒你是什麼時候嗎?”他笑着反問,一次又一次挺到最深處。
歲歲年年累計起來的回憶,說不盡,道不完。
她在他緩緩漸漸的進發中,不由自主的呼吸帶喘,最後無助地摟着他的脖子,喚起他的名字,“閆傲,閆傲……”
他就在這呼喚裡,傾盡所有都交予,然後啞聲答應,“我在這,語兒。”
某人還沒忘記剛纔的事,“你還沒給我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