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女朋友?”
“你不知道?”但我也不會聽到答案,因爲董嘉樂說完這句話時,我剛好打開門,她看着我驚呼起來:“我第一次覺得這條裙子這麼好看!”她拉着我站到鏡子前,興奮不已地比劃着,“太好看啦,林路雪,這條裙子我非送你不可。”
我有點不好意思:“我洗乾淨明天還你。”
“再提‘還’字我就生氣啦!”董嘉樂伸過手用力蹭了一下我的下巴,大笑起來,“你的大花臉再好好洗洗吧!”
我疑惑地轉頭看了看自己,下巴和右臉頰上還有一些墨跡,在洗手間洗臉的時候,我聽到董嘉樂在客廳裡哼着歌等我。她坐在落地窗的旁邊把玩着電視遙控,夏末的陽光早早下斜,淡紅色的陽光把董嘉樂的臉照得暖烘烘的,我想就是這短暫的一刻,我們註定了成爲此生最要好的朋友。
我沒想到會在校門口再見到季蔚朗,他騎着機車很快地從遠處駛來,大片紅色的雲朵下,他淺白色的身影清新得像一陣風,駛過我身邊時,我聽見急促的剎車聲,回過頭,他停在了我前方兩米處,也正回頭看我。
我們就這樣對視着。
那短暫的一分鐘,我先是向他微笑,我心中還抱着他只是在和我惡作劇的想法,但是他沉寂無波瀾的雙眼讓我明白,他已經忘了或者根本不願意認得我。這樣想着,我的笑慢慢淡去。我看着的這位少年,有一張美好的臉龐,安安靜靜地真實存在於我眼前,他不是傳聞中那個妖魔化的季蔚朗,也不再是依泉那個陽光開朗的季蔚朗,他是誰?我已經無法再知道。
而短暫的相視後,我們撇過頭,緩緩地繼續前行。
當時的我只是穿着最尋常不過的白色短袖襯衣,一條湖藍色的長裙在腳踝處盪漾,和我們初識的那個清晨,一模一樣。是的,我第一眼就已經知道,我喜歡眼前這個男孩。
而他,卻直到現在,才明白自己當時的心跳是爲何。
在我回頭的剎那,傍晚的風吹亂了我齊肩的短髮,逆光裡我看不清他的眼神,可是那一刻我清晰地聽見心底有個聲音在對自己說,林路雪,這個男孩不會僅僅是匆匆掠過你生命的路人。
林路雪,你的心將終生爲他不得安寧。
這是一個沒有海卻叫做海城的城市。它有乾淨寬闊的街道,滿城種滿了筆直的梧桐,一到夏天,整片天空都是紫色的。
這個城市太過乾淨,乾淨到沒有小販挑着鮮亮的櫻桃蹲在路邊叫賣,這裡生活的人們也太過忙碌,忙碌得從不曾放慢腳步,仰起頭去好好看看這片紫色的充滿香氣的天空。
我一直住在學校附近廉價的公寓內,一間小小的屋子既是客廳也是臥室,有些簡陋的陽臺種滿了我陸續從依泉家裡搬來的綠植,偶爾也充當我的廚房,搬一個小電爐在那裡,煲上一份簡單的湯,守在旁邊看着書等待。
在與季蔚朗形同陌路的第二年,我依然好好地生活在這裡,有三兩好友相伴,有師長的肯定,以及更爲廣闊的天地,這個喧鬧的城市似乎吵醒了我恬淡外表下那個原本野心勃勃的自己。
又或者,吵醒我的,依然是季蔚朗。
我早已將座位調開,不再去刻意靠近他,甚至不再多看他一看。但當我艱難前行的每一步,我腦海都是他冷漠的表情,若不能成爲更加矚目的人,即使將我放在他的身旁,我也會,如流星般隕落。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