喬漫的後背一痛,一股慎入的壓迫感直逼而來。
席天擎死死盯着她,修長的手指挑起她的下巴,好半天才意外反問了句,“所以,你想和我分手嗎?”
喬漫的眼淚還是在掉,一顆一顆,晶瑩透明。
她張了張嘴,來不及說點什麼,耳畔又鑽進一道凌厲的聲音,“你聽好了,我不管你怎麼看我,別妄想離開。你痛快也好,不痛快也好,只能待在我身邊。”
席天擎的眼睛裡迸出涼意,他活像一隻忿怒的隨時準備撲上去咬人的豹子。
喬漫審視他眼裡複雜洶涌的情緒,一字一句道,“你今天回國吧。”
席天擎的臉色黑成鍋底,氣息漸重,“再說一遍。”
喬漫覺得下巴被捏的很疼,長長的睫毛輕輕一顫,沒有說話。
男人深黑的瞳仁輕輕一縮,鬆了手,隨後捏住她的手腕,低低地說了句,“漫漫,我比你更不好受。”
喬漫一聽,心臟狠抽了一下,就這麼擡眸望着他。
席天擎轉身,走到窗口習慣性點了根菸。
煙霧從他口中散出來,又被外面的風打回屋子。
層層疊疊的氤氳就這麼散在男人頭頂,將他整個背影都勾勒得朦朧不堪。
喬漫的心很疼,越來越疼。
一方面是無法接受因爲席天擎而導致家人喪命的打擊,另一方面是她真的愛他,早就愛到無藥可救。
這種強烈的矛盾之下,她整顆心都要抽碎了。
正在這時,耳畔突然響起一陣急促的手機鈴聲。
是喬漫的手機在響。
她深吸了口氣走進臥室,接下,管家大娘急切的聲音一下灌入她耳中,“念兒,念兒住院了。”
“什麼?”喬漫的眼睛一凌,臉更白了。
和席天擎趕到醫院的時候已經是深夜了。
管家守在走廊裡,像只被丟進水裡的青蛙,急得亂蹦亂跳。
偏頭看見盡頭兩道身影匆匆逼近,大娘立刻迎上去,“少爺,你們可算來了。我打你電話一直打不通,要不是收拾屋子的時候看見你書櫃上喬小姐的電話號碼,我都不知道怎麼辦纔好了。”
喬漫一把抓起大娘的手,“念兒情況怎麼樣了?”
不等管家大娘回答,醫生從病房裡走出來,“你們就是孩子的父母?”
席天擎長腿一邁,簡單直接的命令道,“我們是。錢不是問題,一定要治好!”
喬漫看他一眼,英俊的側臉下透出的擔憂絕對不是逢場作戲。
醫生看了他們一眼,微嘆口氣,“孩子病變的很快,要骨髓移植才能活下去。”
席天擎偏頭看了眼喬漫慘白的臉色,不動聲色地緊攬住她的肩膀,頓了幾秒,鷹眸才又移向醫生,“那就移植,儘快。”
醫生哭笑不得,“很多人做骨髓移植都是止步於高昂的手術費用,這個孩子確實幸運,不過……”
一番欲言又止,讓喬漫的心不由提到了嗓子眼,“不過什麼?”
“孩子的血型很特殊,是RH陰性血,萬一到時候你們其中一人配對不成功,要找到這種血型的人捐贈血型還是比較困難。本身這種血型的人全國就不多,而且還要骨髓能配對成功的恐怕更難。哎,這樣吧,你們倆誰是這種血型的,先做個配
對測試看看。”
醫生滿含焦慮的目光向他們投過去。
可席天擎和喬漫的臉色都沉了,誰都沒在第一時間回話。
念兒根本就不是喬漫和席天擎生的孩子,他們都是A型血,根本就沒有人是熊貓血。
“怎麼了?難道你們做父母的都不願意抽出骨髓救孩子?”醫生有些驚愕。
喬漫的身子隱隱發抖,像是完全沒有說話能力了。
她所認定的親人,一個又一個的離開她,她不是神,也不是不喊痛就真的不會痛。
這時候管家大娘把醫生拉到一邊,細細告知了具體情況。
醫生聽完,眉心緊緊擰在一塊,半天只沉沉地說了句,“看來只有聽天由命了,醫院方面會幫忙聯繫,但是這孩子的病情真的不能再拖,不知道她能不能等到合適的骨髓到來。”
喬漫的耳朵裡嗡嗡作響,後來席天擎和醫生的對話她已經聽不進去了。
推開病房的門,她看見一團小小的身影躺在潔白的大牀上。病牀上方掛着四五個吊水瓶,有大有小,而念兒合着眼,像是睡得很熟。
她走到牀邊,眼裡徒然溼潤,從撿到念兒開始,她就一直把她當成親生女兒來看。
上次發燒病危,雖然也是白血病的早期症狀,但她萬萬沒想到還會復發。
席天擎和醫生談完之後也走進病房,他深嘆口氣,大手落在她肩頭,很輕地拍了好幾下。
喬漫感受到肩頭落下的掌溫,鼻子更酸了,一雙凝聚淚水的眼睛死死盯着牀上那小小的一團,啜泣道,“前不久她還活蹦亂跳,現在卻這麼安靜。”
“會好起來。”席天擎的語氣頗爲堅定……
夜色席捲,醫院的院子裡,席天擎一個人靜靜坐着。
醫生用了一下午的時間整理出一部分登記過這個血型的人員名單。
可身體健康的經濟都尚可,不願意幫陌生人。願意接受的,只有兩個年邁體弱多病的老人。還有一些完全就聯繫不上的。
這樣一個結果,席天擎始料未及。
真的有很多事是金錢無法解決的問題,譬如感情,又譬如現在。
席天擎把手機開機,打電話給麥克,本想問問國外有沒有資源,卻不想從他口中得出一個驚天的消息,心荷竟然也是熊貓血。
“她?”
“嗯哼,麥斯利害等着你回來和心荷結婚,你到底要拖多久?”
席天擎沒有說話,深眸輕眯。
一個大膽且不顧一切的念頭從他睿智的腦中滑過。
他立刻按下了心荷的號碼。
地球另一邊。
心荷一看是席天擎的電話立刻接了。
一句帶有命令口吻的,“馬上訂機票過來。”傳入心荷的耳朵裡。
夏夜的風裡有點淡淡的泥土氣,席天擎勾着西裝,緩步折回醫院。
喬漫呆呆地坐在病牀邊,眼神空洞死祭,就像是身體被人掏空似的。
“你去休息吧,我來守着。”席天擎的手輕輕撫過她的發。
她搖頭,席天擎也就被逼她,在走廊的窗口處吸了一晚上的煙。
半夜的時候,念兒醒過來,迷迷糊糊地揉着小眼,看清楚喬漫的臉就直接哭了,“媽媽,我要回家。”
喬漫一聽
都快碎了,乾涸不久的眼淚又滾了下來。
念兒水靈的眼睛盯着她,見她哭了就哭的更兇了。
席天擎聽見動靜,從外面快步進來,看見喬漫伸手將念兒摟進懷中的一幕,英眉輕輕蹙了起來。
“爸爸,我要回家。”念兒看見門邊的席天擎,哭的更兇了。
席天擎和喬漫全都一怔。
這是念兒第一次叫他爸爸,作爲一個已經有三十歲的男人來說,這種感覺很奇妙。
他大步走到病牀邊,通紅的眼睛含笑,“爸爸過幾天就帶你回家。”
……
心荷從機場出來,直奔和席天擎約定的酒店。
這次陪同她來的還有麥斯利最信任的手下。
爲人極聰明,而且身手很好,一般的打手五六個一起上也絕不是他的對手。
這是席天擎早就料到的事。
雖說厲行海並沒有行動,但麥斯利必定有警覺,所以席天擎才約在了酒店房間這種地方。
席天擎伸手將心荷拉進房裡,男人想要跟進來,心荷一把將他推到門外,“你在門口等着。我和天擎有很多話要說呢,你來當什麼燈泡。”
席天擎的脣角輕勾,淡淡道,“不錯,我也有很多話心荷說,你在門口守着就行。”
“可是……”男人防備地打量席天擎。
他不悅,“酒店是五十層,你還怕我插翅膀飛了?滾!”
說完就砰地一下關上了門。
心荷立刻勾起他的脖子,脣瓣緊跟着貼上來,“天擎,我就知道你會愛上我的。你叫我過來,是想我了嗎?”
他面無表情,不着痕跡的轉了身。
從酒櫃裡拿出一瓶早已準備好的紅酒打開,又拿過兩隻高腳杯放在桌上。
“心荷,今晚留下陪我。你願意嗎?”席天擎的聲音不帶任何感情。
心荷卻猛一提眸,心裡難以言喻的激動,嬌柔的身子整個都撲進他懷裡,“真的麼?你要我了?”
席天擎的眸色隱隱一暗,第二次不着痕跡地拜託她的倚靠,淡淡道,“我的身體,你不是一直都想要嗎?”
心荷的臉微微發燙,身子像蛇一樣扭來扭去,故意製造住讓男人瘋狂的風情。
席天擎暗自冷笑,命令道,“去洗澡。”
心荷把包一丟,纖細的手指輕輕滑過他棱角分明的五官,留下了一路濃烈且熱情的香水味。
等心荷裹着浴巾出來的時候兩個杯子已經被倒上了酒。
心荷一步一扭地走到席天擎面前,直接坐在他腿上,誰知動作太大,浴巾的尾端勾住了男人的皮帶,最原始真實的女人身子一下暴露在席天擎面前。
他側目,“把浴巾圍好,會感冒。乖!”
心荷咬咬牙,心裡有點不太痛快,他不曉得席天擎是對每個女人都這樣冷漠還是隻對自己冷漠。
她沒有照做,將他抱得很緊,“你抱着我就不會感冒了。還是說你真還喜歡那個叫喬漫的女人?”
新聞心荷可是看了,自認爲喬漫長得也不怎麼樣,從頭到腳每一處看得下去的。
席天擎臉色有些不悅,四兩撥千金的說了句,“喬漫是我前妻,你懂前妻的意思嗎?至於你,我不太喜歡主動的女人,記住,一會再牀上不能叫!我討厭!”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