席天擎凝着他,咬牙切齒,低重的呼吸噴灑在她耳垂,“你知不知道,這兩年我每一分每一秒都在恨你。”
她的眸冷下來,猛地推開他,終於爆發了,“你恨我,憑什麼?”明明是他不辭而別,要恨也輪不到他纔對。
伴隨着撕扯的聲音從齒縫中迸射出來,喬漫的眼淚跟着滾了下來。
席天擎輕輕一愣,隨後一把掐住她的脖子,厲聲地低吼,“憑什麼?你問我憑什麼?”
他緊緊扣住她的身體,手捏着她的下巴不讓她別過臉去,眼睛充滿了憤怒。
囂張的男性氣息夾雜着熟悉的菸草味,狂亂不迭的吻住她的雙脣。
她瞪大眼睛,心痛到連反抗都徹底放棄了。
席天擎粗糲的大手瘋了似的去扯碎她的衣衫,毫不憐惜。
她一動都不動,雪紡襯衫在他掌心化爲碎片,只一件白色吊帶還包裹着她的上半身。
他瘋狂的手部動作停滯下來,眉心緊緊擰在一塊,臉色驟然一變。
“嗯……”他低呢了句,整個身子都翻到牀下。
喬漫驚呆了,猛地從牀上竄起,在他身旁蹲下,“你怎麼了?”
男人健碩的手臂推攮過來,“你滾!給我滾!”
席天擎捂住小腹,高大的身子縮成一團,不斷就低低的痛哼從鼻腔裡溢出來。
“我不走,你起來,我扶你起來。”她緊緊拽住他的手臂,硬是將他拖了起來。
他猛跌進牀裡,喬漫一個重心不穩撲到他身上。
四目相對,近到無法再近的距離,兩人的心跳不約而同的加快。
不是都說時間可以消磨到所有的感情,可爲什麼只是這樣的意外的碰撞也能像把鋸子般拼命拉扯着彼此的呼吸?
她從他漆黑的眸光中快速抽離,一下從他身上逃開,“我,我去打電話叫救護車。”
才一轉身,手腕就被一股強勁的力道扯住。
“包裡有藥。去拿!”他低低地說,嗓音痛苦而蒼白。
她點點頭,手一縮,目光在臥室裡遊移了一圈,在衣架上發現了一個咖啡色皮包。
她在包裡狂翻,很快找到一個藥瓶。
胃藥?這兩年他都沒有好好吃飯嗎?
“嗯……”身後又傳來他的低呢。
喬漫沒時間多想,按照說明書所指的計量倒出兩顆,又倒來一杯水,扶起他把藥送進他嘴裡。
大約過了十幾分鍾,席天擎的臉色看上去好了很多。
兩人陷入無休止的沉默,直到他低低地說了句,“我送你回去。”
她一怔,疏離地回了句,“我,我自己回去。”
“穿這樣回去?”一雙黑眸嚴厲盯向她。
喬漫不自在地搓了搓手臂,咬住了嘴脣。
他站起來,從衣櫃裡拿出一件西裝罩在她肩上,一絲不苟地披好,“走。”
車裡漂浮着好聞的香氣。
喬漫幾次偷看他,他的側臉都冷如刀削,硬是把她開口的勇氣都逼退回去。
道路兩旁的樹木刷刷刷閃過,直到車子纔在她家門口停下。
喬漫並不覺得意外,畢竟在中介登記過基本信息,席天擎想知道太輕而易舉了。
“我,我什麼時候能見念兒,她,她會想我。”她沒有經歷去揣測這兩年在席天擎身上發生過什麼,但不管是過去還是現在,與席天擎始終都是雲泥之別。
“明天。”他甚至沒有再看她一眼。
她迫切追問,“明天什
麼時候?”
“我會給你電話。”他按下車門的解鎖鍵。
喬漫緩慢地去握扶手,緩慢的下車,緩慢的離開他的視線。
席天擎盯着她離開的方向,直到深濃的夜色完全將她的背影吞沒,一拳砸在了方向盤上,“你只是掉掉眼淚,假裝關心我,我就信了。”
他深吸了口氣,從兜裡掏出手機,一通電話撥到霍行手機上。
不等霍行說什麼,他立刻道,“明天一早幫我驗兩份DNA。”
他始終拗不過心裡蠢蠢欲動的那一點點希望,但願結果會令人如意……
翌日,喬漫的手機一響,她快速抓起電話,一看卻不是席天擎的來電。
“喂。”她沉沉應了聲。
“這幾天怎麼失聯了?”電話那頭顧修延的聲音沉靜淡泊,卻隱約透出些質疑。
她回以同樣生疏冷漠的口氣,“喔,有點忙。”
“念兒好嗎?我想她了,我想聽聽她聲音。”
她眼眸一提,隨便扯了個謊,“她,她上學去了。”
“上學?現在才早上七點半,不是八點才上學嗎?”
“今天,今天學校要體檢。”她是個失敗的媽媽,信誓旦旦說要好好照顧念兒,要是被顧修延知道念兒現在在席天擎手裡……
電話那頭的男音遲疑了一會,“你好好照顧自己。”
她沒在說什麼,掛了電話在租房裡踱步,等了一個上午都沒等來席天擎的電話。
試着去撥他的舊號碼,可結果和以前一樣,顯示是空號。
其實這兩年她無數次撥過他的號碼,在毫無希望的情況下,總還奢望有一天這個號碼可以打通。
傍晚的時候,一通陌生電話進來。
她迅速接下。
電話那頭傳來一個沉謐的聲音,“下樓!我只等你五分鐘,五分鐘你不下來就別見她了。”
她連回應都忘了,掛了電話立刻奔下樓。
巷口停車一輛商務車,昨晚天太黑,她沒有仔細看,今天一看竟發現席天擎開的車和以前那輛一樣。
他是把車贖回來了?以他現在的經濟能力大可以買更好的車,這點倒讓喬漫有些意外,她沒料到席天擎居然是如此長情的人。
車喇叭按了按。
她猛顫了一下。
快步上前坐進車裡,第一時間往後座位看去,但她沒有看見念兒。
她眨了眨眼睛,“她人呢?不是說好今天讓我見她的嗎?”
席天擎看向窗外,“今天不行,明天讓你見。”
她睜大眼睛,“念兒那麼小,我一把屎一把尿的把她拉扯大,對她來說我就是她的天,她已經十幾個小時沒有見到我了,她會怕。”
席天擎瞥她一眼,“她很好,完全沒有想你。”
喬漫是沒料到席天擎會這麼耍無賴,“不行,我要見她。你今天要是不把她還給我,我就去告你軟禁。”
“告我?”他笑了,“只要我願意,整個暮城都能是我的,你告我?”
“你是商人,商人就該守誠信,你說好讓我今天見,現在又耍無賴。怎麼可以?”她知道自己渺小得隨時都能被捏死,卻還是忍不住做無謂的掙扎。
席天擎直勾勾盯着她,“或許以前的席天擎對你言出必行,但現在的席天擎看見你就煩。”
“既然那麼煩,那我下車。明天等你準備讓我見念兒的時候再找我。”她伸手去拉車門,手臂很快被一道不知輕重的力氣給扯了回去。
他眼底溢出不明意圖的笑意,“脾氣還當真是一點都沒改。可你別忘了,兩年前你是我席天擎的太太,兩年後你只是我家裡的家政工。”
她的心狠狠痛了一下。
甚至開始不確定了。
身邊這個男人以前所有的溫柔,會不會真的全是爲了遺產,所以那時候才……
席天擎見她發愣,油門一踩,車子嗖得飛了出去。
思緒被這速度切斷,她的聲音冷下來,“你帶我去哪?”
“回家。”他十分漠然的說了句。
“去做什麼?”想起昨晚的情景,她竟然怕了。
席天擎掃她一眼,像是輕易揣測出她的心思,反問道,“拿我的錢不該爲我工作?”
無數的話想說,卻一句也再說不出來。
到了他的新公寓,他立刻命令她打掃屋子,自己則從酒櫃拿出一瓶紅酒,坐在沙發上慢悠悠的喝起來。
他晃動着酒杯,凝着她彎腰,擦地,滿頭大汗的樣子,心裡的痛無人言說。
當初在他最無助的時候臨陣劈腿,爲的就是過這樣的日子?
一杯濃烈的酒灌入進他嘴裡,火樣般的灼燒起來。
“啊……”一聲痛叫。
喬漫一屁股摔在地上。
他見狀,蹭的一下從沙發上竄起,大手一拽,很輕易就把她提了起來。
“傷哪了?”他急切的去檢查她的手和腿,結果在膝蓋處發現一大塊的紅腫。
她被席天擎過分緊張的語氣嚇道,結結巴巴道,“我,我地板拖得太溼,滑了一下。”
他的瞳仁一縮,盯着她。
“天擎啊,比對結果出來了,你和那個叫念兒的女孩沒有任何血緣關係。”這句話在他腦中一閃而過。
他抽回手,厲聲道,“把地擦乾!故意搞這麼溼,是想讓我也滑倒?”
她四十五度角仰望他,又垂下眸,五味陳雜。
七點,她完成公寓裡所有的家務,整個人都和虛脫了似的。
昨晚回去後一晚上沒睡,今天又等他電話等到飯都忘記吃,算算時間,她已經空腹了快24小時了,肚裡一粒米都沒有。
席天擎彷彿也看出了她的虛弱,做飯的時候特意多加了一份。
可等他從廚房出來,喬漫已經離開了,桌上留下了便利貼:今天的工作我已經全部做好,先走了。
砰的一聲,席天擎手裡的菜盤子重重一放,“你就這麼想逃開?如果當時你離開是因爲我窮,可我現在那麼有錢,你爲什麼不來討好我?”
“……”
第二天一早,是喬漫給他打的電話。
席天擎昨晚睡的晚,嗓音十分的沙啞低沉。
“今天我可以見念兒了吧?”
聽見喬漫的聲音,他睡意全無,半響,薄脣間溢出四個字,“看我心情。”
“你怎麼變這麼無賴。”電話那頭的喬漫大吼了一嗓子。
席天擎將手機從耳畔移開了些,“現在才幾點?有什麼話等你來工作的時候再說!”
掛了電話,他坐起來,深邃的眸子輕輕眯起,空洞的毫無焦距。
九點,她準時趕到公寓。
進門的時候席天擎正好坐在飯桌上吃早餐。
他看她一眼,隨後強迫自己與她的目光分離,“吃過了沒?”
喬漫沒回答,開口便是一句,“我要見念兒。”
席天擎拿杯子的動作停滯了下,目光再度移向她,卻是無盡的狂狷。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