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時蘇荷正帶着口罩帽子在蘇家大門口猛暗門鈴。
憔悴了一整圈的母親把門打開,看見眼前一張完全陌生的面孔怔了怔,“請問你找誰?”
“媽,是我啊,你認不出我來了嗎?我是你女兒啊,爸在哪?”蘇荷說罷往門裡探去,腳步一邁就要往裡頭走。
一條手臂將她攔下,“你喊誰叫媽?我不認識你。”
蘇荷拉住她的手臂,和以往一樣撒嬌,“媽,我整容了,我是蘇荷,蘇荷啊!”
“蘇荷?”女人仔細打量眼前的丫頭,半響後不過冷笑出來,“再不走我要報警了。”
“媽,真的是我,是我啊。”她奮力解釋,可除了這句,她一時半會還真不曉得從哪裡說起。
女人狠狠白她一眼,目光中盡是鄙視,“別以爲我不知道你是誰。前段時間和席天擎結婚的女人就是你。我聽我家老頭子的朋友說,和席天擎結婚的女人背景家世都很好。你要是我女兒,結婚這樣的大事會不通知我們?滾滾滾!”
“媽……”蘇荷急了,差點要當場哭出來。
“出去!你給我走!”歇斯底里的聲音傳來。
蘇荷被一股力道猛地推到在地,門砰的一下關上,一股冷風迎面而來。
她呆住了。
難道這就是報應嗎?
生她養她的女人不認識她,愛的男人厭惡她,百般疼愛她的養父也……
一具不能生育的軀體,一張卸了裝就無法見人的假臉,整個人都是破碎的。
“我什麼都沒有了。”她失魂落魄的說,“不,我還有念兒。對,我還有孩子。”
蘇荷踉踉蹌蹌的從地上爬起來,腳步跌撞的往前席家走去。
敲開門後,有個下人一臉驚愕的望着她,“夫人?”
“念兒呢?”現在還是上班時間,席氏經過上次停牌的打擊席天擎一定會忙的不可開交,這個點,肯定是安全的。
她想往裡面走,奈何開門的下人將門越關越小,絲毫沒有讓她進去的意思。
“你攔我的路?”蘇荷聲音尖細,一股子盛氣凌人的氣焰。
下人面露難色,“夫人,少爺早就搬家了。這個別墅已經賣掉了,換了新的主人。”
“什麼?”蘇荷瞪大眼睛。
下人解釋道,“是啊,賣掉都有一段時間了。這裡離我家近,我就留下給新主人做事了。”
“他們搬去了哪?”蘇荷的眉心緊擰。
下人知趣的答,“我不太清楚。”
“那念兒呢?念兒在哪?”蘇荷的問題一個比一個急切。
下人幾次開口,都又沒說話。
蘇荷嚥下口唾沫,總覺得有種不太好的預感,“怎麼了?”
“我聽說幾天前念兒小姐晚上睡覺的時候窒息死了。少爺給她辦了一個很隆重的葬禮。”說完這句,門砰的關上。
“死……死了?念兒也死了?哈哈哈哈。”蘇荷抑制不住的苦笑出來,笑聲越擴越大,透着無盡的森涼。
緊跟着眼淚墜下,她縮了縮鼻子後咬牙切齒的說,“我人生中第一個也是最後一個孩子死了。所有該屬於我的東西都不屬於我了。死?死了好。死得好!席天擎喬漫,你們以爲躲起來我就找不到了?
我絕不會放過你們!”
席氏。
席天擎下午有個會議要開。
喬漫和嚴瑤坐在辦公室裡整理文件,忙完手上的一切事情,嚴瑤走到喬漫面前拉住她的手,壓低聲音道,“喬漫,你瞭解顧修延嗎?”
“啊?”她拿起水杯,動作僵在半空。
嚴瑤拉了把椅子坐在她面前,下巴磕在桌上,“我感覺既然簡馳結婚能把你們安排在一個位置上,肯定關係不錯。”
喬漫面露難色,“那個,是還行。”
嚴瑤絲毫沒注意到喬漫臉上的尷尬,揚脣笑道,“他是個怎麼樣的人?”
喬漫愣了一下,“你連他是什麼人都沒有了解透徹就喜歡了他那麼久?”她以爲嚴瑤多少對顧修延會有點了解的。
嚴瑤搖頭,笑的難以自抑,“這和了解不瞭解沒半毛錢關係,有些人只要出現在眼前晃一眼,心跳就會砰砰砰不停加速。”
這句話久久浮動在喬漫耳畔。
如果真的按照嚴瑤所說,那遇見席天擎的那個晚上,她在暗淡的月光下看着一道筆挺身影向自己緩慢靠近的時候,的確有那種感覺。
手臂被嚴瑤晃了晃,她猛地回神,緊跟着嚴瑤的聲音滑過,“你在想什麼?”
“沒,瞎想。”她淡笑。
“快和我說說顧修延唄。以前上學那會我總覺得他是那種很冷很冷的男人,你知道的,在那個年紀,不說話又長的帥的男人是很容易吸引女孩兒的。可昨晚我和他見面之後發覺不是,他的心挺暖的。”嚴瑤說這句話的時候整張臉上的神色都很愉悅。
“看人不能看表面,很多細節都需要通過時間來驗證。”這一點,喬漫深有體會。
嚴瑤似懂非懂的點點頭。
剛剛嚴瑤的話慢半拍的在喬漫腦中回爐,她猛地意識到剛剛那句話的重點。
她眼睛一提,“昨晚你們真的見面了?”
嚴瑤的笑一直蕩進了眼底,“嗯,他給我開了一間房,還給我買了宵夜,因爲怕我着涼還在宵夜裡加了藥材。你知道嗎?我當時整個人激動的都要飛起來了。”
喬漫聞言,隱隱嚥下口唾沫,“他給你開了房?”
她有點不敢相信,畢竟顧修延這個人性子默然,就算這段時間有所改變,可骨子裡與生俱來的東西喬漫相信不會太過輕易被篡改。
嚴瑤身子一癱,鬆散的倚在椅背上,“對啊,我們還喝了酒。”
“然後……”咕咚一聲,喬漫聽見了自己嚥唾沫的聲音。
之前表述的都很坦蕩的嚴瑤突然間臉紅起身往自己的位置上走,順便拋出一句吞吞吐吐的話,“然後我和他都喝多了,就,就一起睡了。”
喬漫剛喝一口茶,聽到這句,還沒嚥下喉嚨的茶水全都一口氣給吐了出來,正好噴到了嚴瑤的後背。
“對不起對不起。”喬漫趕忙拿紙巾上前給嚴瑤擦乾。
嚴瑤大大咧咧,“沒事,沒事。我也覺得這件事很不可思議,你意外也是正常的。”
喬漫看着嚴瑤臉上眉飛色舞的神情,小心探問,“所以你們,晚上……那個了?”
“我不知道。”嚴瑤抓抓腦袋。
“不知道?”這個答案又一次令喬漫頗爲意外。
嚴瑤眯了眯眼,“我和他都喝多了嘛,然後等我醒過來他躺在我身邊還光着膀子,我也只穿了條內褲。不過牀單上沒有血,我也沒有什麼感覺,所以我覺得應該沒有發生什麼吧……”
喬漫聽完沉默片刻,淡淡的笑了笑,“顧修延一般不會和不熟悉的人在一起吃飯喝酒。既然他肯陪着你說明你還是有機會的。不過……”不過萬一顧修延找上嚴瑤從一開始就是場遊戲,作爲女人,失去的總會多一些。
尚在思索,嚴瑤拉住她手臂,極度好奇的問,“不過什麼?”
喬漫四處看看,瞧見辦公室的門緊閉後才問,“如果他提出那種要求,你會接受嗎?”
嚴瑤的表情一僵,倏得竄身而起,“當然不會。”
“你不是很喜歡他嗎?”
嚴瑤巴巴解釋,“我是喜歡他沒錯,也確實是想撲到他,但不代表我隨便啊。除非我感受到他真的愛上我了,不然我絕對不會的。”
聽到這個答案,喬漫懸着的一顆心終於稍稍放下了。
嚴瑤摸着自己的下巴,“我今天早上還特意給他留了紙條呢。”
“紙條?”
嚴瑤原本愉悅的神色忽然一暗,有些喪氣的說,“從我離開到現在已經過了很久了,他都沒有打電話給我。不知道他心裡是怎麼想的。”
話音剛落,一陣手機鈴聲傳來。
嚴瑤愣了一下,低頭凝着放在桌上的手機看了好幾秒,屏幕顯示的號碼竟是顧修延的。
喬漫也似乎覺得手機響的太戲劇化了,暗自嚥下口唾沫,“說曹操,曹操到。”
席天擎開完會的時候早就過了飯點,喬漫趴在桌上差點餓昏過去,辦公室的門被他推開,緊跟着光影交錯間一張迷魅的臉出現在視線中。
“你總算開完了,我好餓。”喬漫捧着肚子,一臉的沒精神,“管家請假回家,家裡也沒人做飯,我現在餓的前胸貼後背,我們乾脆在外面吃吧。”
席天擎面色異常沉肅,“現在我們沒時間吃飯了。”
“爲什麼?”她一愣。
席天擎嗓音鋒利,“就在剛剛,我接到電話說是蘇荷回來了。我在想麥斯利會不會也回來了。我們現在馬上去一趟路裎那裡,今晚就算把暮城翻遍也要把人找出來。”
夜色涌動,席天擎坐在沙發上喝了好幾杯黑咖啡,喬漫坐在他身邊也是神色緊張。
從警局回來之後席天擎一直在思考什麼,喬漫餓的無力,卻又不敢打擾。
手機在桌上靜靜放着,他們兩人都急切的希望今晚能夠傳來的是好消息。
然而,手機沒有響,別墅的大門卻被人砰砰砰敲響。
“應該是路裎,我去開門。”
喬漫立刻站起來。
門開,喬漫的頭皮一陣劇痛。
蘇荷雙眼猩紅的扯住她的頭髮,緊跟着一把尖銳的刀子抵在她脖頸的動脈處。
喬漫一時間沒徹底反應過來,整個人都還是懵的,連喊都忘了喊,死死盯着眼前這張臉。
屋內的席天擎思緒飄飛,雙目眯起,透着一股子危險和焦躁。
他絲毫沒注意門的方向,直到高跟鞋敲擊地面的聲音一聲聲竄進他耳朵裡,他才猛地看向聲音的源頭。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