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下午藍語撥通了藍淨的電話,一疊連聲的叫“姐姐,姐姐,姐姐……”

正在參加會議的藍淨心中一緊,然後急切的說“藍語慢慢說,慢慢說,你怎麼了?”藍語在輕聲而嬌嗔的叫聲“姐姐!”然後竟欣喜的嗚咽出聲。藍淨愣了愣,突然驚笑問“藍語,藍語,你可以說出話來了?真的嗎?再叫聲姐姐吧。”藍語就抽噎着再叫一聲“姐姐。”藍淨在電話的另一端也已激動的流下了眼淚。

是夜,藍淨從另一個城市趕了過來,踩着疲憊的腳步走進了藍語的房間。樓着她的肩,揉着她的頭髮,說“藍語一切都過去了一切都過去了。”

這個比藍語大八歲的女子,常常以一個母親的姿態,疼愛着藍語。他們姊妹之間感情深厚無有間隙。

藍靜回想起小時候的藍語,被忙碌的父母寄養在姥姥家裡。長時間的沉默和寡言,讓她看起來不像個童年的孩子。偶爾和父母去看她,她便諾諾的躲在姥姥或者舅舅身後。從不親近母親,被母親拉扯到懷裡亦要喑喑哭泣着掙脫出來。轉身抱了她的白色絨球一樣的小貓跑走。

八歲時回到父母身邊,讀書。脾氣倔強自閉,時常逗弄着她的小貓,獨自來去。十歲的時候,小貓走失,以爲母親討厭小貓的味道,故意丟掉了它,和母親有所爭執,遂暴躁的踢翻了眼前的盆子,讓母親驚訝傷心的落淚,不肯道歉不肯妥協不肯靠近……

十五歲的時候,姥姥去世,哭的聲嘶力竭。開始靠近母親,似之前從來沒有嫌隙。她對愛的需索,敏感而熱烈。執著的抗拒或者索求。

,藍淨從夢裡驚醒,發現身邊的藍語不知去向。遂赤腳跑出了臥室,看見藍語穿着潔白的睡裙,披散着一頭長髮,站在陽臺邊的窗簾後面向外凝望。她輕輕的走過去,握了藍語的手,才發現她手指冰涼。藍語回身看她,然後轉身欲走。

藍淨說“蘇霂皓,天天都會來嗎?”藍語點點頭,同藍淨並肩而立。

藍淨望一望妹妹,感覺到她的手心,有微微的細汗溢出!!

藍淨心裡咯噔一聲,或者送藍語來這邊治療,又是一個錯誤。她在心裡盤算,該找蘇霂皓談一談了。

夜色深濃,蘇霂皓站在昏暗的燈光下,擡頭看着那扇窗。淡紫的窗簾,窗臺上有幾盆植物陳列。蘇霂皓吸口煙,心裡有點悲傷,自己從什麼時候開始,變成了這樣?爲了一個女子,像個傻子一樣,寧願無聲的守侯!!

燈光冷清,孤單的影子拉的很長,他滿腦子都是藍語的影子,薄薄的肩膀,怯怯的眼神,溫軟的小手,以及生氣時候撅起的嘴巴……

但是,如同藍淨所說的,自己根本沒有靠近藍語的資格,沒有對她說愛的權利和自由!!

與安可夫妻七年,同食同寢不是沒有感情,可感情是什麼?有時候脆弱的如同虛無。兩年前他尾隨安可看她見她的初戀情人。也是那次,他們失去了他們的孩子,自次安可也失去了做母親的權利。而他,從始止終都沒有問過安可任何關於那個男人的事情,他等待安可告訴他,等待安可說,“對不起”或者說“再見”。

有時候,他故意對安可十分冰冷,可是每次折磨她自己內心亦很

疼痛,這個曾經讓他深愛的女子,原來自己從來都不曾真正擁有過她!!七年的時間,五年的甜蜜和兩年的行同陌路,他開始累了,他想說破,想要放彼此一個生路。可每次看到安可收斂起往日的氣焰,低眉順眼的爲他煲湯做飯,就內心不忍……

他將菸蒂丟在腳下,擡腳踩了踩,轉身消失在黑夜中。

安可坐在出租車內,雙手繳着裙角,緊張的看着蘇霂皓擡頭仰望那扇窗的樣子。心絲絲的抽痛。那樣的卑微,內心該有多少愛,才能夠如此夜不間斷的前來守侯呢?那該是個如何的女子才能讓他如此失魂落魄的站在路燈下,以如此的姿態去仰望呢?

她瘋狂的想要知道簾後那個女子的樣子,瘋狂的想要揭開蘇霂然的心看一看,那裡溶了多少的甜蜜?

面對她自己的日子,不是沒想過放棄,這樣冰冷的日子,七百多個日夜,心裡堆積了多少的委屈不甘啊!可要怎麼樣呢。兩年前,被自己的初戀,鍾偉欺騙,在酒店房間裡掙脫的時候撞倒在地,失去了當母親的資格。亦斷送了她和蘇霂皓甜蜜的夫妻生活。她一直等待蘇霂皓的質問或者再見,而他卻只是默然,似發生的一切與他無關。只是至此他變的冷漠隨性,深夜歸來,不言不語。或者三天五天身邊就有新的女子往來,這些在這兩年來她都是開始習慣了的。可那些鶯燕從來不會長久,他亦不會如此投入。可是這次,他失神的目光讓她膽怯,讓她害怕。原來這如此長久的隱忍只是因爲依舊深愛!!她這樣想的時候,看見蘇霂皓踩着悲傷的步子從淡淡的月光裡走去,像個夢遊的孩子。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