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日書院下學之後,明錦之與史浩寧相約一起來到他們共同開的胭脂坊。這間鋪面的管事是明父替他們找的,這也是明錦之的功勞。至於賬房先生則是之前店鋪老闆的老夥計,史浩寧看他爲人老實本分就把他留了下來。
胭脂閣除了外間的鋪面,裡面還有間小院及幾間屋舍。此時小小的院落被分爲了外院及內院,外院是留給看守店鋪的夥計住的。內院則被裝點成爲女子閨閣的樣子,是店鋪營業時讓上門的女客試用胭脂水粉用的。這裡侍候的都是史浩寧從人牙子手中買來的小丫頭,這些人籤的都是死契。
因爲史浩寧的周圍最親近的人都是與史家籤死契的丫頭,他沒有能力幫她們。但是可以幫別的人改變命運,也算是一種變相的自我安慰。而他的目標一直都是讓他的親人不用在看人臉色提心吊膽的過日子。
史浩寧一共買了三個丫頭,請春蘭教了她們一些大戶人家的禮儀,需要注意的避諱等。他則教了她們一些現代基本的保養方法,並找了當地的調香師教她們一些調香知識,然後就把店鋪的後院交給她們負責。而夜裡她們就住在內院,平時的飯食有個專門的煮飯婆子負責。
史浩寧每個月給她們四天假期,讓她們做一些自己喜歡做的事。幾個小姑娘對於這樣優厚的待遇,很是感恩戴德。對於上門的客戶很是用心,讓胭脂閣的生意蒸蒸日上。
明錦之現在對於史浩寧的奇思妙想早已習慣,也樂見其成,因爲胭脂閣的收入比明家名下任何胭脂水粉店的收入都高。史浩寧最近又有了新主意,他想把胭脂閣旁邊的鋪面盤下來。再買幾個小丫頭,讓她們跟着按摩師學習一些按摩手法,然後再教她們做面膜。他準備把胭脂閣發展成爲一家集銷售服務於一體的美容院。
他前世只是個計算機系的學生,在這個年代根本無用武之地。他一不會經營管理,二不會種地養殖。至於美容什麼的,主要是他有個愛美的老媽及兩個姐姐。所以在他們長年累月的薰陶下多少知道一些。
即使如此,開始時胭脂閣的經營管理,還多虧了明錦之幫忙。看着自己的好友不只書念得好,而且拳腳功夫不錯,還會經營管理。他是十分的崇拜、敬佩。
不過他不知道的是,爲了不在一直崇拜自己的好友面前丟臉。明錦之回家之後都會纏着他爹虛心請教如何經營好一間店鋪。
至於史浩寧爲什麼知道明錦之功夫不錯,完全是因爲瞿澤壯大了自己的隊伍,本着君子報仇十年不晚的原則,又再次挑釁。
然而他這次也是以慘敗告終,史浩寧早防着他,書袋裡常備胡椒粉與辣椒麪的混合物。而且明錦之也不是之前的弱書生,於是他又被狠狠教訓了一頓。之後他終於不在對曾經被湯圓糰子護在身後的事耿耿於懷。
兩人看了看這月的收入,又對掌櫃交代了一番。才慢悠悠的往回走,他們並沒有乘坐馬車,而是選擇步行。
“安之,明日你可有何安排?”明錦之喊的是史浩寧的表字,這是林夫子給他取的。安,定也,靜也,是希望有些浮躁的他能安穩些,史浩寧則覺得既來之則安之之意更合適。
“莫非子長有了安排。”
“正是,這幾日天氣晴好,適於出遊,我們何不結伴到城外的通靈山遊玩一番。”
通靈山風景秀美,因山中有座據說很靈驗的通靈寺而得名。人們在山上修建了小道、涼亭方便上山禮佛,也方便遊人一覽山間風光。
“好啊,我讓蘭姨給我們準備一些好吃的。”史浩寧覺得這提議不錯,不過似乎子長最近找藉口外出。他想子長也許只是有什麼煩心事,也並沒有深究。
史浩寧回到家中,惠娘正給史老夫人繡被面。這些原本是可以讓繡娘們去做的,但周姨娘爲了爲難她,直誇着她繡工好,讓她給老夫人繡繡活。
因爲牽扯老夫人就聯繫到了一個孝字,惠娘也不好推辭。只能不停的給老夫人繡東西。
“娘,她又爲難你了。”看着母親手中已經繡了不少的錦緞,似乎與前幾天的不一樣,他心疼的上前給惠娘按摩肩膀。
“沒事,反正娘平時也是閒着,這不是還有你蘭姨幫着娘一起繡嗎?”惠娘不以爲意的笑笑,這點事還不至於讓她覺得爲難。而且春蘭的繡工與她極爲相似,兩人輪流着繡也沒覺得多累。
“你個小沒良心的,只顧着心疼你娘,就不顧你蘭姨了。”春蘭笑着打趣他。
“娘,不是還有我呢?我跟你說,我這按摩的手藝可比少爺強多了。”常世笑呵呵的上前,擼了擼袖子,有模有樣的按捏起來。
“娘真是沒有白疼你。”春蘭笑容滿面,一臉幸福的享受着自家兒子的服伺。
一年前常世生了一場大病,要不是春蘭不免不休的照顧他,他可能就熬不過去了。那時候史浩寧積攢的錢全部投入了胭脂閣,而且還沒開始有進項。春蘭爲了給他看病,把自己積攢的體己全都拿了出來,還把自己值錢的東西都賣了。
惠娘也把自己謹剩的一些銀錢拿了出來,才把他的小命保了下來。常世痊癒之後,對春蘭感恩戴德。惠娘想着春蘭年紀也大了,這輩子是不可能嫁人的了。不如讓常世認她爲娘,以後也好有個依靠。
春蘭和常世自是十分樂意的,惠娘給他們弄了個簡單的儀式。等常世給春蘭拜了三拜之後,惠娘把常世的賣身契給了春蘭。春蘭當場就給燒了,常世哭着撲到春蘭懷裡。
“好孩子,娘知道你是個聰明好學的,現在嚴格來說你已經不算史家的僕人了,這是娘唯一能爲你做的。你好好跟着少爺在書院上學,等到學成之後你就離開史家去科考,這是你唯一的出路。”春蘭說完用哀求的眼神看着史浩寧和惠娘。
惠娘微微點頭,史浩寧笑着說:“蘭姨你放心,我也會幫着常世的,要知道我的課業可還沒他好呢。等過幾年就尋個由頭,讓他離開史家。”
“謝謝。”春蘭欣慰的說着,讓常世給兩人磕了三個響頭。常世從那之後一直把春蘭當自己的親孃。他十分認真的苦讀,準備以後考取功名好報答春蘭和惠娘母子,也好爲自己討個公道。
“娘,要是實在熬不住了,您就裝病。您也別當心別人說您不孝,我看只怕會有人先說她們不賢。”
他前兩日就想好了,要是他娘病了,她們還堅持要她做繡活,他就悄悄找人散佈流言。而且史夫人也不會放過任何一個爲難周姨娘的機會。就像周姨娘不會放過任何一個史夫人的錯處一樣。
“就你鬼主意多,不到萬不得已千萬不能用,萬一被拆穿了就不好了。”惠娘知道史浩寧是一心爲她打算,只是笑着拉着他的手,讓他站在自己面前,點了點他光潔的額頭。
“姨娘,您是不知道,少爺總是有很多鬼主意,現在胭脂閣的生意可好了。”常世一臉佩服的說道。
“嗯,我們家寧兒最能幹了。”惠娘驕傲的把史浩寧抱在胸前。
史浩寧有些彆彆扭扭的說:“娘,您別這樣,我已經不小了。”惠娘和春蘭看着他那小身板,笑了起來。“娘,明日夫子有事,書院放假我與錦之約好了去郊外踏青。”被笑的不好意思的他,急忙岔開話題。
“路上小心,知道嗎?”惠娘早已經習慣了了兩人經常外出。
“知道,回來時,我會帶些小吃。”說完他又笑嘻嘻的對春蘭說:“蘭姨,你給我和常世做些好吃的,好讓我們明天帶去。”
“我就知道你。”春蘭早已習慣了在他們外出時給他們準備吃食。
自從春蘭燒了常世的賣身契之後,史浩寧一直把常世當自己的親兄弟一樣對待。常世並沒有因此就認不清楚自己的身份,還是如同之前一樣用心的服侍史浩寧。
史浩寧也把常世的事告訴了明錦之,明錦之是個聰明的人,對待常世也有所不同,因此他的書童懷良也收益頗多。
不過明錦之這個書童也挺有意思的,他不喜讀書,反而酷愛習武。因爲平時明錦之對他比較放任,他乾脆纏着武師認真學起武藝來。武師覺得他是個好苗子,又看他勤奮的樣子,也就認真的教他。而他也是明錦之他們戰勝瞿澤的關鍵。
第二日,明家的馬車一早就在史府門口侯着。史浩寧與常世兩人一人領了一個食盒,爬上了馬車。
“這次又帶了什麼好吃的?”明錦之看着兩個大大的食盒,笑着問。這是他們每次郊遊踏青必備的,不過裡面的食物卻是時常變化的。
“等會你就知道了,我們走吧。”史浩寧故意賣了個關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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