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戈和陳望一起向晉王朱濟熺見禮後,段恆生便立刻開口問道:
“王大人,不知燕王殿下讓你們此時到太原來,是有何事?之前讓人送上的那句話,又是何意?”
按理說,王戈、陳望來求見,應當是段恆生這類身份的人出來對接纔是,晉王朱濟熺是不應該親自出面的,身份上並不對等。
但是朱濟熺對那九個字實在是有些在意,恨不能立刻將兩人拿下逼問,所以不顧段恆生的反對,執意直接來見兩人。
陳望看向王戈,他來之前,就得了燕王的交代,一切以王戈馬首是瞻,聽他吩咐行事。若到危急時刻,要不惜一切代價保住王戈性命。可以想見,燕王對這王戈,是十分看重。
他們到太原後,一切行事,也確實都是王戈在安排。雖然有很多事情他看不明白,但看王戈在太原如魚得水,四處都有人接應,想知道的信息隨時都能獲知的模樣,他也是心下有些佩服。
跟王戈一起入晉王府,他主要就是用自己第身份跟晉王表明態度,讓他知道,他們代表的是燕王就行了。
其他的,自然一切有王戈安排。
“王爺看過此信,自然就明白我等所說那九字,是何意思了。”王戈並沒有先危言聳聽、或故弄玄虛,而是直接將一封信件交給段恆生,示意他拿給朱濟熺。
段恆生在晉王的授意下,先打開信掃了幾眼,臉色立時大變,趕緊將信交給晉王。
晉王朱濟熺對段恆生的表情極爲疑惑,這位段先生遇事可是很少會有這種失態表現的,那信上究竟寫了什麼,竟讓他這般反應?
接過信件看了一眼,朱濟熺眼睛立時瞪大,這封信並不是寫給他的,而是寫給當今皇帝朱允炆的,也就是說是一封密奏。至於寫信的人,他也並不陌生,是他的親弟弟朱濟燁!
但信上所寫的內容,卻是和他有關,或者應該說,是揭發他的。
朱濟燁竟然說他籌練私兵,囤積兵甲,私藏僭越之物,意圖不軌!而且信中還言之鑿鑿,將一些事情寫得彷彿親眼所見般。但這些事情,分明都是他們的父親朱棡還在時所做!
朱濟熺越看越驚,越看越氣,猛地將信狠狠摔到地上,似又不解氣,重新撿起,撕成了碎片,然後擲到了王戈的身前,指着他罵道:“一派胡言!一派胡言!!你們……你們竟敢污衊陷害本王!!!”
陳望不動聲色地微跨前半步,但立刻感覺到被朱濟熺身後那名超一流高手鎖定,眉頭微皺,不敢妄動。
王戈卻是並不在意,對朱濟熺搖了搖頭:“王爺息怒,這封信是二王子所寫,想來王爺應該能確認。至於我們,我們是燕王的人,怎會與二王子勾結,向建文帝告密?這封信,實則是我們的人恰巧於路上攔截,看過之後,覺得應該及時告知王爺,才上門相告的。”
朱濟熺微吐了口氣,緩了緩情緒,他也知道,王戈、陳望二人既然將這信送上門來,是對他示好。他倒是不擔心這兩人是栽贓陷害二弟,二弟那很有特色的字體和用詞的習慣,他都知道。而且裡面有些有關父王的事情,是隻有他和二弟兩人才知道的,不可能是其他人假冒仿寫。
至於朱濟燁做出這種事來,他倒也不是太意外。從去年父王未病故之前,因着府中幾位公公失蹤的事情,朱濟燁爲了在父王面前表現,擅自帶人強闖都司衙門,和山西都指揮使司的下轄官員鬧得很不玉筷,被他狠狠訓斥了一番開始,就一直跟他不太對付。
父王病故,他襲藩之後,朱濟燁曾經老實過一陣,但很快又鬧出了許都醜事,也因此被他多及責罰,甚至親手鞭笞。朱濟燁要記恨他,也是再正常不過。只是沒有想到,這傢伙竟會幹下這種事來!
若是引得皇帝藉機削了晉藩,朱濟燁照樣得不了好處!
現在的話,過幾年他說不定還能得封個郡王,若是晉藩被削,他這個晉王落不了好處,朱濟燁這二王子難道就能得了好去?
“府中醜事,讓兩位見笑了。”朱濟熺搖了搖頭:“此事本王自會處理,四皇叔這個情,本王記下了,日後必有厚報。”
王戈卻是嘆道:“王爺,您怕是誤會了。我們將此信截下交予您,只能是幫您提前報個警。但除了二王子外,這太原還有多位官員、勳貴都向京城寫了密信、密奏,可不是我們都能截下來的。而且據我們所知,二王子還將一枚前朝玉璽送往京城,稱是王爺您所私藏的,當成了證物!”
晉王朱濟熺一驚,當初父王在王府別苑的地下寶庫裡私藏數枚前朝玉璽的事,他自然是知道的。這事還不知怎麼地走漏風聲,傳到了皇爺爺朱元璋的耳朵裡,由此引發了一番晉王府的危機,以及山西官場的大地震。幾乎絕大部分和晉王府關係較好的高官,都被調離了山西,晉王府也因此聲勢大損,好在皇爺爺終於還是沒有真的處置父王,警告了一番後,依然讓父王帶兵參與第九次北征,此事便算放下。
那事之後,那些被父王拿來擺陣的前朝玉璽,自然是要處理了。只是沒想到,竟還留了一枚沒處理,還落到了朱濟燁的手中!而這廝,竟然拿來舉報他?!
“這……這乃是血口噴人!我……孤……本王要向皇上上奏……”朱濟熺有些氣急敗壞。
“王爺,哪怕您解釋得再清楚,建文會信麼?何況,您解釋得清楚麼?”王戈悠悠說道。
“你……竟敢如此稱呼皇上,你……”朱濟熺指着王戈,想說什麼,但卻又意識到,他說的沒錯,建文現在瘋狂削藩,只要有理由,肯定不會放過。可以說人證物證都有,還是他的親弟弟舉報的,更是有說服力。以他對朱允炆的瞭解,肯定不會放過這個機會。
王戈好整以暇地望着朱濟熺,這位晉王殿下自然不會知道,根本沒有什麼其他官員、勳貴向朝廷舉報,即便有他也不知道。而朱濟燁寫的這封信,是王戈讓他寫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