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種藏於村野中,下馬爲民,上馬爲匪的,王戈見過太多了。
不過王戈追上他們,卻也不是爲了要他們的命,或是株連全家。
讓孫洪把他們的家小看住,王戈帶着三人走到了幾十步外的一棵樹下,然後命三人跪下。
“說說看,祁家爲什麼要殺郭老爺。”
聽到王戈的問話,跪在地上的三人立刻爭先回答。他們也看出來了,王戈似乎並不是要來複仇,他們的小命似乎有保住的可能,自然不會替祁家隱瞞什麼。不過也是因爲,他們本來就不知道什麼。
“聯繫我們的是祁廷,他是祁家家主的侄子,是成名多年的二流高手,祁家在太原府綠林中的生意,至少有一半是他負責打理的。”
“他只說要我們跟昌姑娘去殺幾個人,其他的都沒說。”
“我們也是從昌姑娘那知道要殺的是個姓郭的讀書人,說是要去壽陽赴任的新知縣。殺官那可是造反,我們本來是不想去的,但那時候那架勢,我們要是敢說個不字,肯定就沒命了,只能是跟着他們去了。”
“祁家爲什麼要殺那郭老爺,我們也不太清楚,估摸着是和那位老爺有仇?”
他們口中的昌姑娘,就是那位茶攤大嬸十九娘了,原本在太原府綠林中,也是一個數得上號的女魔頭。
王戈又問道:“你們知道祁家在太原如此橫行,仗的是誰的勢麼?”
他們三個不知道祁家殺郭老爺的目的很正常,之前程浩妍擒下的那三個俘虜,地位肯定比他們這哥仨高得多,他們都不知道,更不用說這哥仨了。
不過他們一直在太原府綠林江湖廝混討生活,又是本地人,對於祁家的底細,應該會相對了解一些,至少風聞應該是不少的。王戈可不相信,祁家在太原有這個地位,真是純靠祁家自己。單就一個九十九位的地榜高手,根本不可能震得住整個太原綠林。
聽到這問題,張家兄弟面面相覷了一會,老大張伯洋說道:“具體祁家的後臺是誰我們也不清楚,不過聽說……他們是和晉王府有搭上關係,替世子和二王子都辦過差,祁鎮武還經常進出晉王府。”
這一點王戈之前也有過猜測,在太原要找靠山,肯定沒有哪個靠山比晉王府更硬的了。
如果真是晉王府下令,那祁家這麼拼死拼活地要殺郭老爺、甚至不惜搭上整個祁家,倒還能說得過去。
但問題是,晉王根本沒理由這麼幹啊?
郭修竹去赴任,能對他有什麼大影響?真的把那失火滅門案給掀起來,定了祁家縱火殺人,又能影響到晉王什麼?再退一萬步,真的讓郭修竹查出來,祁家人綁了那對雙胞胎姐妹,送進了晉王府,“孝敬”了晉王或世子或二王子,又會怎麼樣?
最壞最壞的地步,就是涉案的王子被帶往京師,送交大理寺,最後的結果頂多也是軟禁。至於晉王,幾乎不可能會輪到他被審問的。
對皇帝而言,私藏前朝玉璽、私制龍袍、私藏甲戈,可要遠比那些罪責重得多。但即便是犯下了這樣的罪責,朱元璋也只是下旨申斥而已。
但若是派人襲殺上任的官員,那可就真是在朱元璋的鬍鬚上澆油了,完全是找死的行徑。
王戈暫時沒有再就這個問題深想下去,而是繼續問了張家兄弟一些關於太原府綠林勢力的問題。
祁家這一倒,太原府的綠林勢力無疑要重新劃分,而這個時候,就是王戈所認爲的天賜良機了,不趁着這個機會插手進去,還要等什麼時候?
“我叫王平安,算是郭老爺的屬員,不過我後面還有更大的老爺,手段通天。這次你們助紂爲虐之罪,我暫且先記下,今後你們便爲我效力,若有差遣,不得推辭。”
話問的差不多後,王戈直接對三兄弟說道,對這哥仨他也懶得用什麼其他手段收服,直接一人逼他們吞下一粒黑丸,然後說道:“想來你們應該很奇怪,我是如何找到你們的,我便實話告訴你們,那日交手時,我在你們身上都種下了蠱蟲。只要那蠱蟲還在身上,你們就是逃到天涯海角,我都能輕易找到。”
“而你們現在吃下的,是一種慢性毒藥,累計到一定藥性後,就會毒發,全身潰爛而死。但若是三月內服食解藥,積累的毒性便能完全解除,不會有什麼後遺症。”
這次王戈可就不是單純的嚇人了,給他們吞的毒藥,是得自南香之手,確確實實能毒死人的。
三兄弟聽了這話,都是臉色慘白,又是蠱蟲又是全身潰爛的毒藥,王戈在他們眼中簡直就跟魔鬼般可怕。
用毒藥或毒蠱控制、威脅別人,其實是挺LOW的方式,也是很容易有“後遺症”,很容易受“反噬”的方式。
所以像對尹少亭這種人,除非萬不得已,否則他是不會用這種方式的。
但這種方式也有好處,就是簡單直接、快捷方便,像對張家兄弟以及當初的小鬍子孫洪,與其慢慢花時間、手段將他們收服,不如直接點用毒藥將他們控制住,效果是完全一樣的。
反正這些人利益爲先,你就是再花手段,再用情誼,足夠的利益擺在面前,他們也是眨眼會把你賣掉。
張家兄弟也很認命,被王戈追到,能保住命來,就已經是心滿意足了,替王戈效力,本來也是題中應有之意。
不過張家老大張伯洋有些擔心道:“老爺,我們幾個沒能完成祁家交代的任務,若是回村裡,他們派人來報復,我們怕是抵擋不住。我們小命丟了事先,沒法替老爺辦事卻是事大啊!”
顯然,他是想要讓王戈給他們提供個庇護的所在。
不過王戈卻是直接大手一揮道:“不必擔心,祁家經此一事,已是煙消雲散,不復存在了。”
“就算祁家不在了,這祁家的高手可是不少,未必人人落網吧……不說那祁鎮武是一流高手,但就祁廷等一衆二流高手,隨便來一個,小人幾個也擋不住啊。”
“祁鎮武?”王戈笑道:“他的腦袋就是我親手割下來的!你們儘管放心,這次祁家絕對是完得不能再完了,劫殺朝廷命官,你們以爲這是什麼罪名?還能讓他們有漏網之魚?之前給他們提供庇護的人,現在會是對他們下手最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