剛剛穿越到明朝的時候,第一次看到真正高手使用功夫,看到有人能飛天走避、徒手破石、真氣化罡時,王戈的感覺是震驚,是無法理解,是目瞪口呆,是“這一點都不科學!”,他甚至一度懷疑自己穿越而來的這個明朝,到底是不是他在歷史書上看到的那個明朝,是不是和他之前所在的是同一世界而只是時間不同?
不過隨着時間的推移,自小在那無名山谷中成長,早早就接觸到了武功修煉,甚至接觸到了墨門機關術、“天外神隕”這種東西,讓他對這個世界的武功修煉、內力真氣體系有了個很多瞭解,也讓他有時間可以很早地就進行系統化的思考和總結。所以他雖然自身修煉武功的天賦一般,但眼光、思路和判斷能力卻都可算是頂級的。
對於功夫等級的判定,因爲不同功夫的區別很大,有的重的是筋骨皮,有的重的是內力氣穴,還有的重的是意境和本能,種類相近的武功還好說,若是種類不同,境界分級可以說是天差地別,很難拿來做比較。
所以江湖上纔有了一個籠統的宗師、一流、二流、三流的分法,加上頗有公信力和知名度的天地榜,能讓人大概有一個判斷出武功真實戰力、實際境界的標杆。
基本上來說,不論練的哪種武功,只要能夠練出內力、能丹田化力反驅經脈增強外在力量,那就能算到三流高手之列了。基本上三流高手,在力量、速度、反應、抗擊打能力上,都要遠超普通人,普通人你就是練一輩子單純的拳腳氣力,除非突然頓悟進入某種意境自己練出內力真氣來,否則就算招式再精妙,在速度力量的碾壓下,都是敵不過三流高手的——當然,鍾二牛那種天生神力的怪胎是例外,不屬普通人範疇。
而當武者能夠自如運用真氣,可以用真氣抵禦外來勁力,可以在交手時用真氣侵染他人,可以把真氣一定程度貫入武器中以加強掌控能力,便可算是二流高手。
一般來說,只要練的武功沒問題,哪怕再沒天賦,磨個幾年十幾年怎麼着也能入三流的門了。但到了二流,就需要一定的悟性和身體上的天賦了。
而到了一流高手的境界,真氣雄厚、運轉隨心,已能外放成罡,收能護體,放能傷人,哪怕手無寸鐵,也能也刀劍相抗。
至於宗師境界,後天真氣轉爲先天真氣,生生不息,源源不絕。王戈從未親眼見過宗師級高手的戰鬥,沒有切身體驗,但在他的理解來看,宗師級高手,就像是MOBA遊戲裡的英雄技能沒有了CD、沒有了藍耗一樣。
每個境界之間的高手,實力肯定都是有着本質不同的,越往上層,差距越大。像邪僧這樣在地榜上位列第三的超一流高手,面對大宗師時,能接下十招,就已經是讓人驚歎和意外了。
一流高手和二流高手之間,差距沒有那麼大,但如果是條件公平的情況下對戰,後者依然是沒有太大的勝算。
不過現在,在王戈家中的這場戰鬥,卻顯然不是公平的。
尹少亭無疑是個一流高手,若非因爲錦衣衛的身份、以及沒有太多公開的戰鬥記錄的話,說不定早上了地榜。而王戈滿打滿算也就是二流頂尖,和一流之間還有一道鴻溝,兩人的實力差距明顯。
但現在尹少亭明顯無法自如運轉真氣,實力十成裡發揮不出四、五成,而王戈很明顯是早有準備,兩相比較之下,未必沒有一戰之力。
而尹少亭同樣對自己很有自信,他雖然到現在也沒想明白,自己是什麼時候,是怎麼中的“毒”,但感覺上,這“毒”並沒有完全隔阻他的真氣,不似化功散、十香軟經散一類會隨着時間推移,使真氣潰散、四肢無力的毒藥,而只是一定程度的阻塞經脈,影響行氣,他的內力會受到抑制,但並非完全發揮不出來。
王戈也沒有退縮,直接拔刀迎上,和尹少亭的繡春刀劈在了一起。
兩人刀來刀往,走的都是直接、拼命的架勢,甚至有幾次要以傷換傷的情況,但最終都是尹少亭考慮到自身的身體情況,又是客場,沒有真的拼下去,而是收刀回守——否則的話他會發現,斬在王戈身上的刀未能入肉,他自己倒是白白受傷。
王戈雖然看起來明顯在招式精妙、力量、速度上都略遜於內力受限的尹少亭,但靠着這段時間鳳凰涅槃大法的提升,體內鳳凰涅槃真氣每每都能在原本真氣不足、舊力已老新力未起之時接上,讓他總是能在尹少亭連環刀法下脫身。
現在王戈也體驗到了鳳凰涅槃大法的好處了,鳳凰涅槃真氣平日裡和他原本修煉的真氣互不相干,但是在原來的真氣用盡之時,卻能及時地運轉,提供助力。以往他鳳凰涅槃真氣實在太弱,還無法體驗到效果,現在卻是真切地發現了兩種真氣自如轉換、互相支撐,對實戰的提升有多大。
現在的他,就像是油電混動的汽車一樣,不僅真氣的消耗大大降低,而且動作招式之間的流暢度也有極大增強,這也是他敢和尹少亭正面過招的底氣所在——哪怕尹少亭已經內力受限。
又是幾招過後,尹少亭明顯有些不適應內力受限、運轉不暢的情況,被王戈欺身近前,避過了繡春刀,將長刀架在了脖子上。
尹少亭扔掉了繡春刀,眯眼看着王戈:“早聽說小王神捕精擅毒藥暗器,卻沒想到,內力修爲同樣深厚非凡,怕是再有個三五年,就能晉爲一流高手了吧。可惜,本座看來是沒機會到時和小王神捕再公平一較高下了。”
王戈靠着鳳凰涅槃真氣,很多需要銜接換力的地方都流暢無比,讓尹少亭誤以爲他內力修爲深厚。
“呵呵,還是靠了小手段,若尹大人內力運轉自如,在下自然是毫無機會的。”王戈卻是直接收了刀,做了個請的手勢:“既然已切磋完,尹大人遠來是客,不若留下來喝杯茶、用頓便飯,順便閒聊幾句?”
尹少亭無比詫異地看着王戈,在他看來,王戈不論是偷偷殺了他,毀屍滅跡,還是將他擒下,拷問指使,都在他意料之內,但現在這是什麼情況?
兩人又重新回到屋內,王戈請尹少亭先去解了鐵伯的穴,然後讓鐵伯幫忙燒水,收拾了下地上的雜物,兩人又分了賓主坐下,一副老友相見,飲茶閒談的架勢。
“尹大人不必擔心,過一段時間,內力自然便會恢復,不需什麼解藥。”王戈看到尹少亭坐着的姿勢,就知道他在暗中運氣,想要徹底衝開經脈阻塞,脫離“毒”效,所以出言寬解道。因爲他很清楚,尹少亭這麼做只是無用功,只要他坐在這,就別想衝開經脈阻塞,因爲他根本就沒“中毒”。
尹少亭現在也沒有了最初時那高高在上、逼格滿滿的架勢了,那時候他爲的是用錦衣衛的身份先嚇住王戈,但從王戈剛剛的言談之中,他已很清楚,這位看似年紀輕輕的“小捕頭”,對錦衣衛的瞭解,遠比大多數官員都要深,他特地穿的這身飛魚服,根本嚇不住人。
尹少亭也不是那種死要面子的人,也不再自稱本座了,端起茶水長飲了一口,對王戈苦笑道:“我也自認用毒下毒還算拿手,不敢說絕不會中毒,但中了毒卻分不清什麼時候中的毒、怎麼中的毒、中的到底是什麼毒,這卻是之前絕對想不到的。不知王捕頭,可替我解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