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戈迫不及待地端起來大飲了一口,一股濃烈辛辣的味道直衝腦際,差點直接噴出來,但看着眼前正注視着自己的南香,他還是狠狠心吞了下去。酒水入喉,如一團火般,滾滾而下,落入腹中。
王戈張口打了個嗝,有種自己可以噴火了的錯覺,而後一股暖氣便由腹內通過血脈迅速傳遞到周身各處,瞬間迸出了一身汗。
“好……辣!”王戈覺得嘴都被辣得麻掉了,滿頭大汗,滿臉通紅,忍不住直吐舌頭,就像喝了一口麻辣鍋底一樣。
看到王戈狼狽的樣子,南香噗地一下笑出了聲。
雖然嘴裡還是很辣很麻,但看到小巫醫的笑容,王戈卻是愣住了——認識南香這麼久以來,這還是第一次看到她笑得這麼歡。
發現王戈在盯着自己看,南香給了他個白眼,收起了笑容。
“你這是酒麼?你這是辣椒水吧?!”王戈一臉苦相,看着手裡的小酒罈說道。
“不喝還我。”
南香說着要把酒罈搶回來,王戈卻是反應敏捷地把酒罈往懷裡一縮:“喝,怎麼不喝!”
這酒確實是很辣很衝口,但這會適應了一會後,他終是感覺到這酒的特別之處,這種強烈的口感,似乎並非源於酒精濃度,而且也和吃了很辣的東西不一樣,口舌並沒有那種持續性的辣痛感,也沒有想要立刻飲水的迫切感,而只是覺得全身冒汗,一股熱氣在周身不停運轉,就像是不小心吞下了一個小火爐。
一口酒下肚,竟讓他有種將全身內力運行了幾個周天的感覺。而且那麻辣感飛速退去後,舌底生津,反倒是有股甘甜香醇的味道縈繞,讓他忍不住想再喝一口。
果然,第二口酒下肚,那麻辣嗆口的感覺弱了很多,反倒是香醇的味道更濃了,便是王戈這種根本不好酒的人,也對這味道有點迷醉。
有點像前世他剛開始喝手衝咖啡的時候,不加糖又不加奶的話,感覺跟喝中藥似的,不知道爲什麼那麼多人愛喝。但喝過幾次後,不知不覺的,就感覺到了味道的美妙,一天不喝都會念想。而南香自己釀的這“藥酒”,才第二口,就已經讓他有這種感覺了。
“小香香,你這酒叫什麼名字,還有存貨不?給我弄幾壇帶回去……”
王戈話還沒說完,手裡的小酒罈已經被南香一擡手,飛速地抄了回去,然後白了他一眼:“莫得!”
王戈琢磨着,這酒應該能達到“邪僧”對於“好酒”的定義標準吧。
王戈厚着臉皮賴在南香的院子裡,硬是把那一小壇“藥酒”給喝了精光,然後破天荒地醉得睡了過去,等到他睜開眼時,發現天已經黑了下來,應該已過了酉時。他四仰八叉地躺在地上,口水流了一臉,臉又粘了一片泥土,看起來好不狼狽。
屋裡透出燈光,王戈從地上坐了起來,可以看到南香又蹲坐在一個藥爐前,在熬製着不知是救人靈藥還是殺人毒藥。
“我說,好歹你也把我拖進屋裡,拉牀上去吧?”王戈一邊擦着臉上的泥漬,一邊向屋裡抱怨道。
南香拿出個石臼開始搗藥,沒搭理他。
王戈也不在意,站起身拍拍身上的泥土,自顧去井邊打了桶水起來簡單洗了把臉。
還真別說,南香自制的這“藥酒”,雖說很容易醉,但醉完之後卻也沒有什麼頭暈難受口渴的後遺症,就像是大量運動後精疲力竭睡了一覺般,反倒是神清氣爽。
“哎?!”王戈忽然想起來,自己晚上還有事呢,看這天色,怕不是要來不及了!
“小南姑娘,我先走了啊,之前的那些藥,幫我多備些,我過兩天再來拿。這有些銀子,你先放着花,要是有其他什麼需要的,就差小謝告訴我。”王戈將一小袋銀子放在了院裡的石桌上。
屋裡的南香聞言擡頭看了他一眼,示意自己知道了。王戈對她的稱呼五花八門,耍賤賴皮的時候就是“小香香”、“小香兒”、“小南南”,厚臉皮討東西的時候會叫“南大仙”、“南妹妹”、“老南”,打鬧的時候甚至會更過分地叫她“小巫婆”、“南大蟲”、“南臭”……
至於南香的反擊,最開始還會絞盡腦汁給王戈取外號,但很快就發現自己根本說不過他,而且越說他,他越高興。於是後來要麼是直接給他個白眼不理他,或是拳頭飛踢回敬,不說用毒,單論武功身手,南香也是比他要強不少,氣急了還會給他下點瀉藥什麼的,讓他苦着臉來好言求解藥。不過王戈這貨實在是有些賴皮無聊,她的反應越大,他越是樂此不疲、興致勃勃。
只有在王戈叫她“小南姑娘”時,纔是難得正經的時候。
王戈快要出院門的時候,南香忽然扔了兩個小瓶子過來,他下意識擡手接着,低頭看了看,對屋裡的小巫醫問道:“這是什麼好東西?”雖然不知道是什麼,但根據以往經驗,南香主動給他的,肯定是“好東西”。
……
一出南香家的院門,王戈就被門口蹲着的“一坨”東西給嚇了一跳,定睛一看,卻是鍾二牛。
“你怎麼在這?”
鍾二牛本來坐在院門邊的牆角,一見王戈,趕緊站了起來:“大哥,你不是說晚上也要過去?俺去你家裡沒找着你,然後跟幾個兄弟打聽了下才知道你在南姑娘這,俺就找過來了。”
雖說鍾二牛實際年齡要比王戈大得多,不過“大哥”是“兄弟會”裡所有人對他的稱呼,他也早已習慣。
“那怎麼坐在這,不進院子裡叫我?”王戈奇怪道。
鍾二牛囁嚅了一下,看了眼他身後的院門,說道:“俺敲了門,裡面沒人應,南姑娘的院子,俺不敢闖啊。”
王戈有些詫異地看了他一眼,這貨不是天不怕地不怕、橫行無忌的性子麼,怎麼也會有不敢的事?不過他隨即明白過來,自己之前替南香找些動物來給她試藥的時候,鍾二牛也幫着搭過手,有稍微見識過小巫醫與“治病救人”相反的一面。想想也是,自己剛認識南香,對她的能力只瞭解到一小部分時,也是敬畏有加的。若不是接觸下來,混熟了,也知道了她的真實性格,她對自己時的態度也與對其他人不一樣,估計也不敢像現在這樣“放肆”。
“那邊開始了麼?”王戈問道。
鍾二牛說道:“應該還沒有,大哥放心,樑先生都安排好了,就算你沒到,也不會出簍子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