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麗平回到臥室,嚴建軍正靠在牀上看書,見她垂頭喪氣地回來了,便問道:“她不答應?”
顧麗平嘆了口氣:“她也沒說不答應。”
嚴建軍:“怎麼?”
顧麗平說:“她問我,要刷幾天是不是家裡都刷,我就說都刷,要刷好幾天。然後她就勸我們倆跟她一起搬到我媽那去吧,還說粉刷的時候住起來不方便,我媽那擠擠也能住得下。我就說不用那麼麻煩,我們倆堅持一下也就過去了,她就說我們能堅持她也能。”
嚴建軍嗤笑了一聲:“搬着石頭砸自己腳了吧!這丫頭現在鬼精鬼精的,還知道以退爲進了。”
顧麗平的臉頰一陣發燒,也惱了:“這法子也是你想的呀!現在可怎麼辦?”
嚴建軍說:“你叫我幫你想個理由,我就幫你想了,主意可不是我出的,我一開始就不贊成叫朵朵搬出去。你媽家跟咱們家住那麼近,朵朵隨時都有可能跑回來,這種事又不能瞞她一輩子,再說住上三五天可以,住久了就連爸媽都要起疑心了,還是順其自然吧。”
顧麗平一看他那副無所謂的態度,就氣不打一處來,惡狠狠地舉起枕頭:“萬一真讓朵朵撞上她,留下什麼心理陰影,責任你擔?”
嚴建軍把頭一偏,小聲嘀咕起來:“心理陰影?搞錯對象了吧,現在全家最厲害的就是你女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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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主臥室裡的被子枕頭像下雨一樣紛紛砸到嚴建軍頭上的時候,嚴朵正小心翼翼地揣着遊戲機打開房門,來到院子裡。
八月底的夜晚,只要不是陰天下雨,月光和星光還是十分明亮的。
嚴朵曾經看過一些說法,說月亮和星星不算光源,但也有人說,能看到的星星大都是恆星,應該算光源。
拿着遊戲機在院子裡站了好一會,就在嚴朵以爲沒希望的時候,任務進度突然跳了一下,漲了一點,也不知道挑剔了許久之後,是哪顆星星最終入了系統的法眼。
目前任務進度是6/10。
之後不管嚴朵再如何等待、來回走動、改變遊戲機的方向,任務進度都頑固地停留在6/10上,再沒有驚喜出現。
略感失落的嚴朵收起遊戲機,不過她還沒有準備現在就回房間。
家裡出事了,那是可以肯定的,不然老媽不會跑來跟她說這麼多莫名其妙的話。
擁有心神凝聚技能的嚴朵,反覆回憶後,覺得這段時間家裡出的最大的事也就那一件了。
如果那件事已經發生的話,院門上應該留下那個東西……
嚴朵藉着月光,沿着院門的邊緣找了一遍。
果然,被她找到了幾個白色的砸痕,豁口還是嶄新的。
嚴朵立刻丟了一個高級鑑定術過去。
系統:方玉珍使用木棒敲擊所致的痕跡。
方玉珍就是顧麗平前夫的母親,也就是顧麗平的前任婆婆,據說嚴朵軍訓期間曾經來家裡鬧過一次。
所謂據說,其實就是重生前聽大姨說的,那時候嚴朵已經大學畢業了,這件事已經過去好幾年了。
其實嚴朵覺得大姨這個大嘴巴能把這件事憋在心裡這麼些年才說出來,着實難爲她了。
這件事源於老媽第一次離婚的時候,手續一辦完老媽就從前夫家拖走了自己所有的嫁妝,這種事本來也無可厚非。
都離婚了嘛,嫁妝還留在前夫家幹什麼,難道還要留個念想。
但問題是,當年老媽第一次結婚的時候收了彩禮,這就很麻煩了。
那時候人們結婚的彩禮正是三轉一響逐漸被淘汰,萬紫千紅一片綠剛萌芽的時期。
在那個普通職工人均工資只有200塊的年代,作爲最早下海淘金成功的那批人,顧麗平的前夫出手豪闊地給了三千塊現金彩禮,這讓顧家當年倍有面子,也讓大姨鬱悶了三天吃不下飯。
最後這三千塊姥爺和姥姥也沒要,塞給顧麗平當做嫁妝帶去了夫家。
後來這筆錢也就在日常生活中逐漸開銷掉了,直到兩人離婚,也沒人再提過這筆錢的去向。
時隔十幾年,顧麗平前任婆婆方玉珍突然找上門來,問顧麗平要回當年的彩禮錢。
她的話說得頭頭是道,什麼你的嫁妝既然都拿走了,那彩禮錢也該還回來纔對,親兄弟明算賬,這樣才公平。
彩禮錢都在日常生活中花掉了這種事本來也說不清楚,更別提拿出證據來了,顧麗平的前夫倒是知道這件事,但顧麗平也不可能找他來作證。
搞不好方玉珍來要錢這件事還跟他有關呢。
方玉珍百般糾纏,顧麗平始終忍氣吞聲,最後扛不住決定息事寧人,瞞着家裡給她三千塊算了。
哪裡知道方玉珍壓根就不是來親兄弟明算賬的,而是來訛人的,見顧麗平鬆口了,她又獅子大開口說都過了十幾年了,通貨膨脹也要算進去,物價漲了差不多十倍,顧麗平應該還她三萬纔對。
說起這個嚴朵還挺佩服這老太的,訛人之前還研究了一把經濟學,居然懂得什麼叫通貨膨脹。
不過別說當年這彩禮顧家根本就沒收,就算收了顧麗平也不可能同意這種過分的要求,三萬塊那可是她兩年多的工資。
前任婆媳倆不歡而散後,方玉珍就開始鬧騰了,今天跑到嚴朵家門口哭嚎說顧麗平欠錢不還,明天又跑到顧麗平單位鬧着要舉報。
嚴朵軍訓期間,方玉珍已經上門鬧過一次了,左鄰右舍都知道,門上的砸痕就是方玉珍在路邊撿的木棍砸出來的。
幸運的是……或者說不幸的是,嚴建軍工作時間比較長,還經常加班,一開始居然一次也沒碰上。
顧麗平一方面被方玉珍鬧騰得爛頭焦額,一方面又要想盡辦法瞞着全家,在單位還被領導督促儘快解決“私人問題”,不要影響工作。
真是想死的心都有了。
其實顧麗平想瞞着家人的動機是好的,她擔心自己第一次婚姻惹來的麻煩會讓丈夫心存芥蒂,再一次引發婚姻危機。
作爲一個媽媽,她還要拼死保護自家內心“柔軟脆弱、易受傷害”的女兒“純潔的內心不受這個世界醜惡面的污染”。
大約過度保護是這個時代父母們的通病,畢竟那時候的家庭大都是獨生子女,充其量一家也就兩個孩子。
說白了,顧麗平是那種想得太多憂慮得太多,並且從來沒有真正信任過自己的丈夫孩子的那種人。
這一點嚴朵看得很透徹,人的性格在幼年時期就已經定下,家庭和環境對它影響甚大,不安全感一旦產生,並且在幼年時期如果沒有及時關注並給予充分呵護,將會跟隨人的一生。所以嚴朵並不是指責顧麗平什麼,而是希望盡她所能讓老媽更信任自己和老爸一些。
在嚴朵看來,老爸雖然也有他的各種缺點,但總得來說還算是個有擔當的男人,單這一點就足以彌補其他不足。
因此當他發現妻子對自己居然如此不信任,那種打擊是可以想象的。
不過這一次老爸似乎已經提前知道這件事?
第二天早上,嚴朵嘴裡塞着牙刷從鏡子裡看到那夫妻倆又躲在一旁竊竊私語了。
時而小聲嘀咕,時而老爸又不知道說了什麼,把老媽逗得眉頭都舒展開了。
這哪裡是心存芥蒂,分明是在打情罵俏。
嚴朵在心裡暗暗鄙視了一番,決定無視秀恩愛人羣,獨自迴歸正常社會。
目前來看,最需要她操心的父母感情問題似乎已經不需要她操心了,然而她還是不明白,她不在的這段時間家裡到底發生了什麼事?
昨晚嚴朵趁老爸老媽睡了,帶着把家裡能點火的東西統統點了一遍,什麼燃氣竈、蠟燭、打火機,還偷偷在院子裡燒了一張紙和一把乾草。
結果系統只算了她兩點進度,也不知道到底是哪兩個。
目前特殊任務進度:8/10。
現在嚴朵再也想不出還有什麼東西能算是光源了,中學物理沒學好,嚴朵很慚愧。
之後的幾天嚴朵運氣不錯,連續刷到三個七色花,許久沒有變化的遊戲等級終於升了一級,同時頭銜也升了一級。
基本信息變成了:
姓名:一朵新晴
頭銜:學者(下一級別所需時間:480小時)
生日:19XX年9月9日
性別:女
等級:14(下一級經驗860/1110)
活力:240/240
精力:290/290
飽食度:80/100
疲勞度:25/100
職業:學者
第一副職業:無
第二副職業:無
金錢數量:1026
終於到了8月31日,明天就是開學的日子了,家裡依舊風平浪靜。
早就摩拳擦掌準備跟敵人(方玉珍)大戰三百回合的嚴朵,等了幾天也沒等到敵人上門挑釁,份外感覺失落。
於是31號當天跟着老爸老媽去商場狠狠血拼了一下,買了幾套衣服,之前老媽曾答應過開學前帶她買衣服的。
作爲嚴朵減肥成功的獎勵,老爸還給嚴朵又買了一雙200多塊錢的品牌運動鞋,嚴朵終於結束了只有一雙運動鞋的日子。
要知道今天早上嚴朵終於突破120大關,體重秤上顯示的數字是59.5公斤。
這幾天的相處下來,嚴朵明顯感覺到父母之間的氣氛跟軍訓前不一樣,倒不是感情好壞的問題,而是信任感增強了。
事情的發展爲什麼跟重生前不一樣了呢,自己似乎還什麼都沒做啊?
嚴朵心裡好奇得跟貓抓似的,恨不得能時光倒流回去看一眼,到底是什麼改變了一切。
她甚至還對老爸用了一次高級鑑定術,指望隨機結果能透露一點信息,結果只得到一句話:嚴建軍最近覺得頭皮很癢,但是懶得洗頭……
嚴朵:……你乾脆連澡也懶得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