騎着自行車回到家後,嚴朵趁父母不注意,鬼鬼祟祟地鑽進自己房間拿了換洗衣服去衛生間洗了個澡,順便把衣服也給洗了。
出來晾衣服的時候剛好碰到從姥姥家回來的顧麗平,顧麗平問她怎麼這個時間點洗澡,她胡謅了一通說是被汽車濺了一身的泥,不洗不行。
“好幾天沒下雨了路上還有泥坑?”顧麗平也沒懷疑,嘀嘀咕咕地走了。
……
爲了防止父母從電視上看到自己“英勇事蹟”,之後的幾天裡每到M市電視臺播放新聞的時間段嚴朵就故意找個由頭把父母從電視機前支開,從她能夠掌握的層面杜絕一切泄密的可能,至於他們會不會從其他渠道知道這件事……只能聽天由命了。
不過嚴朵覺得自己會暴露的可能性不大,首先她那天的樣子很狼狽,不是熟人根本認不出她來,其次她沒有對記者透露自己的姓名,雖然樑莉知道她是附中的學生,想查她的名字應該不難,但是在她的強烈要求下,樑莉承諾不會在節目中公佈自己的姓名和學校。
神經緊張地等待了幾天,家裡依然風平浪靜,嚴朵大大地鬆了一口氣,心想這一關八成是混過去了。
可是就在她以爲這件事會這樣平靜地過去時,週三的下午,嚴朵突然接到“傳喚”,讓她立刻到陳校長的辦公室,說是有人找。
這要是傳喚到楊老師辦公室,嚴朵還能理解爲楊老師愛找人談話的老毛病又犯了,想找人嘮嘮嗑,傳喚到陳校長的辦公室——嚴朵只覺得頭皮發麻,這鐵定是有事啊……還不是小事。
嚴朵站在校長辦公室門口,敲響辦公室的大門,心裡直嘆氣
“進來”,辦公室裡傳來校長的聲音。
嚴朵推開門,發現辦公室裡除了她熟悉的校長老師等人,還有一個穿着制服的陌生人……不對,這人她也認識!
“於叔叔!”嚴朵下巴都快被驚掉了。
陳校長問道:“嚴朵同學,你和於所長認識?”
於二叔今天是穿着制服來的,顯得身姿格外挺拔,一臉公事公辦的表情,和那天逗逼的樣子完全就像兩個人。
他一本正經地說:“這位同學很有正義感,曾經多次見義勇爲,之前曾經有機會見過一面。”
陳校長恍然大悟,對楊老師笑道:“沒想到你們班還藏着個小英雄呢,還這還不止一次見義勇爲,還是多次!”
楊老師笑了笑沒說話。
於二叔點點頭:“是的,據我所知就有三次,第一次是在公交車上單槍匹馬抓住一個……罪犯,第二次就是上次的投毒案中嚴朵同學曾多次貼告示向居民示警,還爲破案找到了關鍵的線索,立了不小的功勞。”他笑着看向嚴朵,“那次我還叫人給你送了封表揚信,收到了吧?”
嚴朵恍惚地點了點頭,於所長……表揚信……臥槽,鬧了半天您就是咱們這片派出所的所長啊!
於二叔繼續說道:“還有就這次火災,嚴朵同學前後一共救出了四個人。”
“三個人。”嚴朵糾正了一下,那個小孩的媽媽不是她救出來的。
於二叔哭笑不得:“好吧,三個就三個,三個四個也沒多大區別。”
整個辦公室包括陳校長在內都聽得一愣一愣的,陳校長回了神,表情突然變得十分驚喜,誇獎道:“不管怎麼說,這也是一次相當典型的好人好事,嚴朵同學你做得很好。”
嚴朵平靜地說了一聲:“謝謝校長。”
陳校長又對於二叔說:“那您有什麼要問的就請問吧。”
嚴朵這才明白,感情是喊她來問話的。
於二叔表示要單獨問一下嚴朵,於是陳校長給安排他和嚴朵到了隔壁辦公室。
和於二叔兩人單獨坐在一個辦公室裡,嚴朵咕咚吞了一口口水,這麼嚴肅的場面她兩輩子加在一起都是頭回碰上,生怕於二叔問出什麼專業的問題她答不上來就糗大了。
結果於二叔只問了嚴朵幾個簡單的問題,比如衛生間的門和那扇被反鎖的門是什麼情況,有沒有被人故意反鎖的可能,是否看到什麼不對勁的東西,比如原本不應該出現在大廳的東西或者易燃物之類的,聽起來好像是在懷疑有人故意縱火。
這些問題都很好回答,知道就是知道不知道就是不一直到,嚴朵皺着眉頭一一回答了所一遍,其實她當天很緊張,根本沒注意到這些細節,至於門有沒有被人故意鎖上的痕跡,她哪知道啊……
不過這年頭連問幾個問題這種小事都需要出動派出所所長?什麼時候大領導們都這麼閒了。
而且這種例行公事一樣的問題真的有必要單獨詢問嗎?
眼瞅着於二叔一邊問一邊眉飛色舞地看着自己,她有一種感覺,人家於二叔其實就是來看熱鬧的……那個熱鬧就是她自己。
果然於二叔問完話後,還特意解釋了一番本來火災調查是消防部門的事,但是有人報警說起火前看到有人鬼鬼祟祟地在餐廳裡走動,行跡十分可疑,所以他們不得不來對目擊者逐一詢問一番。
考慮到嚴朵只是個學生,不想對她的生活造成太大的影響,所以他就親自來了,好歹也算認識的,有了熟人好辦事嘛,哈哈……
嚴朵:沒有其他人在就立馬原形畢露了?……而且這種論調,您和樑莉其實是一個學校畢業的吧。
她一本正經地問道:“您還有什麼問題嗎?”
於二叔笑呵呵地說道:“麻煩你一會把於睿叫到校門口去,我有事找他。”
嚴朵淚流滿面,人家大領導果然是來幹私事的,例行公事都只是順帶吧……
不過在於二叔臨走前,嚴朵還是忍不住問了一下那對母子的情況,於二叔沉默了一下說:“反正命是保住了,至於會不會有後遺症還要再觀察一段時間。”
……
和陳校長一起送走於二叔,嚴朵心情有點沉重,如果那對母子沒什麼問題於二叔肯定會直接告訴她,但是他回答地這麼含糊,說明他們現在的情況應該不太好。
母子倆都沒有被火燒傷,要不就是被煙灼傷了呼吸道或者中毒,要不就是窒息損傷了大腦,而後一種的可能性更大也是更麻煩的,因爲大腦損傷是不可逆的,最後甭管是智力受損還是其他更嚴重的後果都是很令人遺憾的結果。
回到陳校長辦公室,嚴朵又得到校領導們結結實實一通誇獎,嚴朵還是頭一回看見平常總是一臉嚴肅的陳校長笑得滿臉褶子的模樣。
別說,這麼燦爛的笑容配上陳校長那張圓潤的臉,還挺可愛的……
陳校長問:“那幾個被救的人有來向你道謝嗎?”
嚴朵一怔,說道:“沒有。”
陳校長皺了皺眉頭:“被人救了居然連個謝字都不說,也太不像話了。”
嚴朵:“……人家當時說過謝謝了。”還有兩人現在還在醫院裡,想來道謝也做不到。
陳校長說:“那也不像話。”
他老人家對此相當不滿意,對這種行爲進行一番嚴厲地批判後,又溫和地示意嚴朵趕緊回去上課,變臉的速度之快令人歎爲觀止。
楊老師是和嚴朵一起離開校長辦公室的。
嚴朵對陳校長的態度十分不解,路上忍不住向楊老師問了一遍。
楊老師不緊不慢地說:“可能是想給你報一個省十佳吧。”
“十佳……省級的?”嚴朵呆滯了。
楊老師“嗯”了一聲:“我只是猜測,不過你也別抱太大的期望,你這個情況報個市級表彰希望很大,省級的還是有點勉強。”
不!市級的我就已經很惶恐了,從上了初中以後連學校表彰都沒得過的嚴朵心臟都在顫抖。
“既然很勉強那爲什麼……”嚴朵以前見過省級十佳的事蹟材料,輝煌得(或煽情得)簡直能閃瞎她的眼,別看自己救了幾個人好像很了不起,和他們比起來簡直就不是事兒。
楊老師說:“既然有這個機會爲什麼不爭一爭,說不定爭取一下就到手了呢?你也別不當回事,省級的表彰是有加分的!”
我沒不當回事,我只是覺得自己不夠格……
不過楊老師也提醒她這事不用她操心,會由學校來負責,實在不行他會聯繫她的父母,反正她只要好好學習就行了,其他都與她無關,順便提醒她這種危險的事以後最好還是不要再幹了。
嚴朵欲哭無淚,我好不容易纔把這事瞞下來的。
回到教室她把於二叔要她轉告的話告訴於睿,於睿嘆着氣離開教室,沒過一會他拿着一沓軟妹幣回來了,據嚴朵目測,至少有小兩千,嚴朵總覺得於睿的家庭情況說不定很複雜。
比如爸爸常年不在家,比如他和表姐都住在爺爺家,比如他二叔偶爾會來給他送錢……種種跡象表明他的家庭和一般家庭很不一樣。
不過那是他個人的事,嚴朵完全不想探究。
……
晚上回家,她打開電腦玩了一會。
玩了沒多久,她收到了一條樑莉的叩叩信息:“我明天下午去醫院探視熊女士母子,你要一起去嗎?”
順便說一下,那對被從火場中救出來的母子,母親姓熊,兒子小名江江,嚴朵已經從樑莉那知道了。
“不去。”嚴朵迅速地回覆。
可能是爲了工作方便,樑莉的叩叩名就是樑莉,她發了個淚奔的表情:“就不能給我一個救命恩人和被救助者久別重逢的鏡頭啊?”
“哪家醫院,病房號是多少?”嚴朵再次回覆。
樑莉立刻回覆了一個大笑的表情:中心醫院住院部3號樓6011號。
一朵新晴:知道了謝謝。
樑莉:那你明天下午什麼時候有空啊?
一朵新晴:我明天下午要上課啊,怎麼可能有空?
樑莉:……那,中午?
一朵新晴:我沒說明天要去啊。
樑莉:……欺騙我感情。/大哭
一朵新晴:/大笑
樑莉:/委屈
兩個人半開玩笑地聊了幾句後,嚴朵問道:“熊女士一家現在已經可以探視了嗎?”
樑莉:熊女士早就可以探視了,她當天夜裡就已經脫離了危險,也沒發現有什麼明顯的後遺症,但她兒子到現在還沒有清醒,可能缺氧時間太久大腦受到傷害。
一朵新晴:!
以火災當天的情況來看,熊女士情況明顯比江江更加危險,沒想到現在反而是江江一直沒有脫離危險,熊女士卻什麼事都沒有?
難道說這就是成年人和幼兒的體質差距?
關閉電腦後,嚴朵打開遊戲機給宇宙第二大留個言,問他有沒有治療缺氧引起的大腦損傷的藥物或其他東西,然後放在一旁待機。
臨睡前,宇宙第二大終於回覆了,他表示據他所知大腦目前來說在絕大多數區域還是個非常複雜的學科,無論在哪都沒有針對腦損傷的特效藥,剛纔他查看了一下他所記錄的商品名單,似乎有一個醫療集團出售過一種細胞活性化的醫療儀器,如果腦細胞損傷時間不太久,可以使用這種儀器重新激活這些受損的腦細胞,但是激活相當於重生,如果只能回覆大腦的功能,不能回覆丟失的記憶,但不管怎麼說,失憶總比智商下降或者變成植物人來得好。
一朵新晴:那這種儀器多少錢呢?
宇宙第二大:這是一種大型儀器,價格高昂,當時賣100萬金幣,現在可能還要更高。
嚴朵嘆了口氣,看來要從遊戲中得到治療江江的方法是不可能到了。
不過宇宙第二大表示這個遊戲涉及的領域太多,他所瞭解的也不過只是其中一小部分罷了,如果嚴朵有需要他可以幫忙問問其他玩家。
一朵新晴:拜託了,幫我問一下吧。
宇宙第二大:交給我吧。
……
一直等到第二天,嚴朵還是沒有等來宇宙第二大的回覆。
到了下午,楊老師突然問了大家一個問題:“之前讓你們考慮的關於學習小組的事現在都考慮得怎麼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