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閉着眼睛也沒用,因爲她忘記關閉語音提示了,湯圓的聲音乍一響起差點把她嚇得把手機扔掉。
湯圓:任務結果爲1。
在計算機邏輯裡,0代表無,1代表有,原本嚴朵可以把任務提示條件設置得更復雜一點,讓湯圓直接告訴她考上還是沒考上,但是0和1反正她也能看得懂,就懶得設置了。
所以讓她看見任務結果爲1的時候一時間居然沒有反應過來,愣了片刻才意識到任務結果爲1,那就是說……她考上了!!!
哪怕她之前打從心底裡認爲自己能考上,此刻也忍不住欣喜萬分,恨不能立刻打電話給父母報個喜,又擔心他們詢問她從哪得到的消息,所以只好忍了。
但是再怎麼忍也掩蓋不了她的好心情,所以嚴佳他們四個人回來的時候看見她正一個人望着手機傻笑。
嚴佳壞心眼地說道:“笑那麼開心幹嘛?男朋友給你發短信了?”
嚴朵心不在焉地看着手機屏幕,一邊傻樂一邊說:“哪有,我剛失戀。”
嚴佳、嚴海陽、戴晴、江利安:失……失戀你笑成這樣。
考上華光的喜悅讓她傻笑了大半天,最後嚴朵是飄着上火車,又飄着下了火車。
在火車站和戴晴、江利安道別後,嚴家兄妹三個打了一輛出租車,先把嚴朵在她家小區門口放下,再送嚴佳回去。
幾個小時的火車實在讓人疲憊不堪,但是嚴朵只要一想到自己居然真的考上華光,心裡就美滋滋的,一路哼着歌從小區門口往家走,心情那是前所未有得好,連數日奔波的疲倦都忘記了。
不過除了高興之外,和其他人相比,嚴朵不可避免得還想了一些更瑣碎的問題,比如她上大學必定要擺酒請客,到時候酒席擺在哪,哪些人必須要請,哪些人可以不請……
當她一邊胡思亂想,一邊飄飄然地回到自家門口。
直到她把家裡院門的鑰匙插進鎖眼才猛地回過神來,隨即又震驚地發現自家門外的牆上居然靠着一個人,好心情頓時消失得無影無蹤,轉而變成一種極爲複雜的情緒。
這個人……
是謝忱。
剛纔走神走的太厲害。所以一時間竟沒有看到他。
他也不知道在這站了多久,直到嚴朵出現再距離他三米以內才彷彿意識到什麼,緩緩地擡起頭來,與嚴朵的雙眼直接對上,原本散亂的目光開始聚焦,漸漸透出幽暗的光芒,明明是大白天,卻彷彿從黑暗中悄然浮現。
嚴朵認識他也有些時候了,從來沒見過他這樣的神情,既冰冷又隱隱蘊藏着難以言述的壓迫感,彷彿隨時都有可能點燃,讓嚴朵聯想起玄幻中經常出現的“冷火”,明明是火焰,卻有着極寒和極熱兩種特性,碰觸者頃刻間飛灰湮滅。
記憶中的他大部分時間都是在微笑的。
這樣的表情讓嚴朵不由得害怕起來,捏着鑰匙的手一動也不能動,話更是一句也說不出來,只能站在原地與他對視。
這個人真的是謝忱嗎?
嚴朵覺得自己需要用盡全身力氣才能勉強撐住不落下風,事實上她很清楚自己彷彿身處在狂風驟雨之中,時間每增加一秒,壓力倍增。
兩個人也不知道對視了多久,也許只有幾秒,也許更長,謝忱的目光才漸漸趨於平靜,嚴朵這才感覺周身的壓迫感漸漸消失,身體似乎又可以動了,但是她依然不敢動彈,右手依然僵硬地捏着鑰匙。
這時謝忱突然伸出手輕輕握住她的右手,幫助她把鑰匙向右一轉。
門鎖咔噠一聲開了,這聲音聽在嚴朵耳朵裡比一聲驚雷還要可怕。
不,事實上嚴朵從小到大就沒怕過打雷,如果非要比較的話,舉個別的例子,比如說她的父母如果某一天通知她他們準備離婚,大概就是類似這種,心臟重重地往下一沉的感覺。
鎖打開後,謝忱又一聲不響地幫她把門推開,又看了她一眼,似乎在詢問爲什麼不進去。
嚴朵心裡無來由得又是一陣慌亂,下意識的就照着他的意思做的,然而她剛跨進大門,身後又傳來咚的一聲。
門被關上了,把他們兩個人一起關在裡面,門裡門外彷彿被這重門隔絕成兩個世界。
心臟劇烈地收縮,終於再也忍受不了這麼強烈的壓抑感,猛地轉身喊道:“你到底想幹什……”
話音未落,手臂就被對方抓住,輕輕一帶,她整個人就靠在牆上。
視線範圍內忽然暗了下來,轉瞬之間謝忱距離她只剩下不到十公分的距離了。
她生平第一次與異性如此近距離接觸過,頓時緊張得連一句話也說不出口,更不敢擡頭看他,只能緊挨着牆壁,儘量讓身體離他遠一點。至於這個技能那個技能早就被拋到腦後去了,一星半點也想不起來,滿腦子都是眼前這個人與平常完全不同的模樣。
這……這這該不會是壁咚吧……如果特喵的壁咚是這麼可怕的事情,那麼她情願這輩子都不要壁咚!
不過謝忱並沒有繼續做什麼,只是靜靜地看她一會,然後低聲說了一句話。
聲音太低嚴朵一個字都沒聽清,她不由地問道:“你說什麼?”
但是謝忱沒有說話。
嚴朵突然間冒出一個念頭,忍不住問道:“你……你,該不會喝多了吧。”
“我清醒得很。”謝忱平靜地回答道。
嚴朵沒想到他這一次居然回答得那麼迅速,有點吃驚,不過很快她就發現自己已經沒那麼害怕了,壯着膽子擡起頭與他對視,又問了一遍:“你不是喝多了跑來幹嘛,你到底在發什麼神經?”
喝多了,發神經。
謝忱嘲諷地笑了一下,表情突然又變得冷硬:“你說的沒錯,我就是發神經,我大概是瘋了!”
嚴朵頓時又不知道該怎麼接茬了。
不過在這樣的近距離下,她總算是看清了對方的臉。
那張她記憶中英俊到近乎完美的臉此刻憔悴到極點,眼中帶着好些血絲,頭髮疏於打理,有些凌亂,衣服上居然還有褶皺。
她記得這個人分明就是她生平見過的最在乎外表的人,幾個月沒見怎麼突然變成這樣。
即使如此,蒼白的臉色依然給人一種驚心動魄的美感。
嚴朵無來由地感覺有點揪心,但是想起之前發生的事她頓時眉頭緊鎖,不管他到底是喝醉了還是發神經也好,怎麼樣都與她無關。
於是她硬着心腸說道:“如果沒什麼事麻煩你從這裡離開,這裡是我家,我好像並沒有邀請你進來!”
再次沉默。
嚴朵總覺得謝忱身體似乎繃得更緊,漆黑深邃的眼底似乎也比剛纔黯淡了一些。
錯覺,一定是錯覺。
突然間,牆外傳來熟悉的電動車剎車聲。
因爲太熟悉了,所以嚴朵立刻就分辨出那是顧麗平的車。
老媽回來了,她頓時緊張了起來,這要怎麼解釋家裡其他人都不在的時候,突然冒出來一個陌生男人的事,就算是他是父母的客戶也解釋不清了。
謝忱似乎是看出了什麼,突然低下頭快速了說了一句話。
“我在西特尼的家裡找遍了所有的地方也沒有找到他的遊戲載體,我總覺得事情還沒完,護身的道具千萬不要離身。”
隨着最後一個字說出口後,他整個人就在嚴朵的眼前憑空消失了。
這是……瞬間移動。
嚴朵整個人就像被抽去全身力氣一樣癱軟了下來,如果不是有牆撐着,估計她已經直接坐在地上了。
門外顧麗平已經在取鑰匙開門,她趕緊離開院子,跑回自己房間。
離開之前,她回頭朝那面牆看了一眼,牆上有一圈清晰的汗跡,是她從後背透過衣服印上去的,除此之外,還有一個不太清晰的手印。
……
不管他到底是來幹什麼的,都與她無關。
嚴朵是這麼想的。
大概。
他今天的樣子實在太不尋常了,所以嚴朵沒有辦法不去胡亂揣測他此行的目的。
可是……也許……也許他真的只是來提醒自己要注意安全。
若是果真如此,難不成自己還要向他表示一下感謝不成?當然不可能,她這個人有點倔脾氣,既然說過不再聯繫,那就絕對不會再和他聯繫。
話是這麼說,但是有一點她卻沒辦法不在意。
那就是她在謝忱氣場全開的時候居然連動都不敢動一下。
接觸精神力這個概念也有好幾年了,所以嚴朵很清楚這其實就是精神力過分懸殊的原因。
她一直對自己的精神力增長速度挺自豪的,沒想到在一個比自己高了十幾級的玩家面前就毫無反抗能力,這個打擊不可謂不大,雖然這裡面也有大半的原因是因爲她當時太過震驚和害怕。
不應該這樣的,學者這個職業在精神力強化方面有天然優勢,即便相差十幾級,她也不應該不壓制得如此徹底。
一定是她太懶了,整個高三一學年她幾乎沒有在這方面太上心,七色花已經積累了五十多個,精神力的鍛鍊也基本停擺。
嚴朵抿了抿嘴脣,大概……應該勤快一點了。
於是,剩餘的兩個月假期,顧麗平和嚴建軍夫妻倆原本以爲自家閨女一定會一直瘋玩到開學,沒想到嚴朵幾乎足不出戶,每天都在捯飭些奇奇怪怪的事。
換着花樣折騰吃的也就算了,還經常會買些根本用不上的東西回來,這也就算了,有時候她還會撿一些奇怪的東西回來。
前天她還帶了一大羣狗回家,做了一頓相當豐盛的“狗糧”分給它們,大大前天她頂着大太陽出了一趟門,第二天周圍鄰居就開玩笑說嚴家閨女真有禮貌,連路邊的流浪漢都打招呼說“你好”。
無法理解的事情實在太多了,夫妻倆也就麻木了。
他們猜測,應該是高中三年壓力太大了,現在開始用這些奇怪的方式來釋放壓力。
應該……也算是好事吧。
因爲家裡現在有電腦有網絡,而且她又買了智能網絡託管,所以現在刷新到與計算機和網絡有關的任務機率越來越高。
嚴朵很喜歡與網絡有關的任務,因爲有湯圓在,類似的任務她幾乎都不需要操心,基本上湯圓都能幫她搞定,順便可以處理一下工作室的委託。
現在她的新晴工作室在網上也漸漸做出一點小小的名氣,最近居然還接到省外的委託,平攤下來一個月也有近千元的收益。但是因爲她至今沒有註冊公司,而且本人又從不露面,給人感覺不夠正規,所以網民們對於她的新晴工作室的信任度依然不高,正兒八經的企業公司甚至公衆人物是不會把委託交給這樣工作室處理的。
嚴朵並非不想註冊一個公司,但是一開始是因爲她年齡不夠不能註冊,現在她的年齡雖然夠了,但是公司註冊後就必須要定期做賬報稅,而且還必須有一個會計才行。
花錢請會計她覺得暫時沒有必要,開學後她就要到華光報道去了,一年只有三個月待在本市,如果有什麼緊急的事情要處理她根本來不及趕回來。
如果她自己有會計證就好了,不知道通過自學考個會計證需要多久。
客廳傳來開門的聲音,應該是顧麗平準備去農場了,嚴朵扯着嗓子問道:“媽,你認識的人中有願意幫人代賬的會計嗎?”
顧麗平正要說話,附近不知道哪家突然有人扯着嗓子吼了一聲:一千個傷心的理由,一千個傷心的理由,最後我的愛情在故事裡慢慢陳舊……剛好把顧麗平的聲音給淹沒了。
等這個人嚎完了,顧麗平已經騎着車走了。
嚴朵簡直目瞪口呆,大白天的,哭喪呢!
她忍不住抱怨道:“到底是有還是沒有啊……”
話音剛落,湯圓的頭上突然間跳出一個選項:是否需要做音頻解析?
嚴朵愣了一下,還能這麼操作,她選了是之後,湯圓立刻興高采烈(只有一個表情)地工作去了。
半分鐘後湯圓提示已經解析完畢,嚴朵點開解析過又轉換後的文檔,看到這樣一句話:我就認識一個會計,但是他不幫人代賬,你問這個幹嘛?
居然解析得如此完美,嚴朵簡直驚呆了。
突然間又想起前幾天謝忱突然現身說的那些莫名其妙的話,她嘴上說着與自己無關,其實又怎麼可能不在意呢!尤其是那一句她沒有聽清的話,總覺得那句話其實很重要。
她把日期和大致的時間告訴湯圓,問道:“你還記得他說的第一句話是什麼嗎?能把聲音放大嗎?”
湯圓搜索了好一陣之後,回覆她:查找到相關存檔,是否現在解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