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后在此時走了出來,她身邊除了左右相扶的宮女,還有兩個宮裝的婦人,看起來已近中年。其中一個婦人身側還跟着一個年輕的女子,看似裝扮不似宮女。
皇后帶領大家跪拜之後,太后說道,“都起來吧!”太后看起來倒是仁慈,和善。隨後,與皇后一起主持了冊封教誨。
原來那兩個宮裝的夫人是太妃,陳太妃看起來溫和謙善,她身後跟着的女子便是她的女兒,永樂公主。
貴太妃,保養的極好,雖然已經年逾四十,看起來卻好似三十左右。海藍萱篤定,她年輕的時候一定是美貌絕倫,即使此時也難掩雍容華貴之美,否則也不會登上貴妃之位。
看着她,海藍萱心中卻升起一絲莫名的情緒,說不清哪裡,她看着竟有些眼熟。而貴太妃此時卻也將目光遞到她的身上,她趕忙微笑回禮。
大家寒暄了一陣,她們幾個新人只點頭答應着,海藍萱只覺得臉都要笑僵了。
太后果然說身子不適,不久轉回內殿休息了。拜別太后之後,皇后說道,“時候尚早,不如姐妹們到本宮的宮裡坐坐吧。”
芸惜早就囑咐過了,所以海藍萱並未着急答應,郎明月,鬱倪仙也沒有急於應承,倒是顧迎春答應的最快,“皇后娘娘盛情,臣妾怎能拒絕!”她的話音還未落,一旁響起綰妃的聲音,“翔鳳宮離這裡近些,若是姐妹嫌皇后那裡遠些,不如去本宮的宮裡休息會,再去不遲。”
她的話裡極盡挑釁,並未也並沒有一絲邀請的誠意,此舉不過是與皇后暗中較勁而已。海藍萱看向芸惜一眼,芸惜微微點點頭。此時,着實讓人進退兩難,皇后是一國之母,萬不能搏了皇后的面子。
可是,綰妃卻握有協理六宮的大權,況且她背後有手握重權的家族支撐着,連皇后都要忍讓三分,更是萬不能得罪的主。皇后臉上明顯變了顏色。她甩手一拂衣袖,“若是怕遠勞累,姐妹們便去翔鳳宮中坐坐。”隨後她疾步走出大殿。
一衆人都愣在那裡,綰妃看着她的身影,脣角映出一絲勝利的笑容,眼角一瞥衆人,“要去翔鳳宮,還是去鳳羽殿,你們自個兒決定吧。”她將這個問題拋給大家,誰的心裡都知道,去了哪個宮裡就說明今後要站在誰的身邊。
海藍萱心中正想着要找個什麼理由,只見此時貴太妃卻自後殿走了出來,她懷裡抱着一隻雪白的波斯貓。剛纔大家送皇后,她移到了最後站着,此時轉回身,她便是第一個,離貴太妃最近。
她款款施禮,卻還未等起身,貴太妃懷中的那隻貓,便一下撲到自己的身上,她當即被驚嚇得摔倒在地。貴太妃急忙走過來,在她被葉海和芸惜扶起來的時候,拍拍她的手,“怎麼樣?沒嚇到你吧!”
所有人此時都看向她,連已經走了幾步的綰妃都停住了腳步看向她。海藍萱知道,此時便是最好的機會,緊皺着雙眉說道,“臣妾沒事,只是腳崴了。”
貴太妃關切的急忙對葉海和芸惜說道,“快扶你家主子回去,傳太醫好好瞧瞧。”
就這樣,她在所有人的注視中,逃過了這一劫。
回去的路上,葉海心中忐忑不安,幾欲想問問她的腳是不是當真崴了,卻又不敢隨便開口。芸惜看出她的焦急,拉拉她的手,微笑的說道,“葉海姑娘,主子福澤深厚,不必擔心,一定沒事的。”
看着她安慰
的笑容中不帶有絲毫擔心,葉海也漸漸的放下心。看來一切許是小姐的計策而已,不過只這一次她便已經深刻的體會到了,要想在這後宮生存有多麼的不易。
回到宮中,進了寢殿。
葉海焦急的來到海藍萱跟前,“小姐,你的腳可是真的受傷了?”海藍萱搖搖頭,“傻丫頭,別擔心沒事的。”她才安心。
芸惜此時說道,“這宮中只有主子奴婢,葉海姑娘以後千萬不要小姐小姐的叫了,萬一被人聽見恐留下話柄。”
葉海接道,“怎麼,這宮中竟然連個稱呼也會送命不成?”
芸惜微笑說道,“只要別人有心,欲加之罪何患無辭,所以我們平日裡更要一萬個小心。”
海藍萱看着葉海說道,“這宮中人心叵測,兇險異常,什麼事都有可能發生,芸惜說的沒有錯,萬事要謹慎小心,不能留下任何把柄在旁人的手裡。”
葉海點頭答應着,隨後芸惜又說道,“主子,今日之事衆人都看在眼裡,所以太醫還是要傳的。”
海藍萱點頭,“恩。你看着辦吧。”
芸惜還是那樣平和謙卑的微笑着,然後施禮走出去。
海藍萱卻再次叫住她,芸惜轉回頭,“主子,還有什麼吩咐?”
“謝謝你!”她的話是出自真心的。
芸惜有些受寵若驚的驚訝,她趕緊回道,“主子折煞奴婢了,這是奴婢該做的。”
海藍萱沒有再說什麼話,她的感謝是出於真心,同時也告訴她,她是個知恩圖報的人,跟着自己,定不會虧待她。
葉海在芸惜離開之後說道,“小姐,您覺得芸惜這個人值得信任嗎?”
海藍萱盯着葉海,瞧了好久之後,開口只說了一句話,“只要你敢去相信,她便值得信任。”葉海不懂,不解的看着她。
“你我相依相伴十幾年,心中的感情根深蒂固,不會因爲任何一個人而動搖。葉海,從前只有我們三人在府中生存卻已經那麼艱難辛苦,與此時的皇宮相比卻不及百分之一。我們要想在這裡生存下去,只靠我們三個人是不行的。”
葉海點頭,“奴婢明白,可是萬一她對咱們不是真心實意?”
“真心需真心去交換,宮中人情淡漠,人心薄涼。榮華看遍,內心淒冷,唯獨缺少的便是心與心的溫暖。”她的話語重心長,其實也是說給自己聽的,她不知道這樣做是不是對的,可是,此時的她卻是別無他法。
葉海心中升起一絲悔意,爲自己的小氣和目光短淺,“小姐,奴婢知道從此後該如何去做了。”
海藍萱欣慰的點頭,“其實一切都不難,卻又那麼難。人心最是難測,可是家,國,還是在這後宮,人心所向纔是最後的勝利者。”
只是,此刻她還未真正看清楚,在這後宮中,不是你付出真心,便能得來真心。即使人心所向,身無皇寵,後無依靠,仍舊是要任人宰割。
當有一天,她終於明白了的時候,也是她蛻變的時候。一個人經歷了血的教訓,經歷了背叛,經歷了死亡之後,便再也不會輕易對誰付出真心了。
那一天聽說皇上臨時有事所以沒有去,而後來鬱倪仙和郎明月也都相繼找了藉口回了各自的宮中,而顧迎春去了皇后那裡。海藍萱因爲崴了腳皇后特意囑託,留在宮中修養不必去每日前去問安了。
葉海自從那日之後,與芸惜之間日漸親密,無事的時候也能偶爾聽到她們二人說笑的聲音,她欣慰了不少,葉海雖然未見過多大的市面,但是終究是聰慧的。
她放下手中的書,看着芸惜和葉海一同走進來,等她們將門關上,纔開口問道,“芸惜,這宮中綰妃做主,誰都知道。就算顧迎春再愚鈍也不該剛入宮門就得罪了綰妃啊?”
這幾日她沒事的時候就琢磨着卻怎麼也想不通,顧迎春即使想不到,她父親總會想到的。
芸惜笑着說道,“是奴婢不好,早該讓主子知道,讓女子憂心了。其實是顧迎春的父親與綰妃的父親不和,朝堂之上的都鬥爭往往會延伸至後宮中。”
海藍萱這才明瞭,原來如此。
這幾天,芸惜已經將宮中大致的情況都與她講了。
皇后是太后的親侄女,十五歲時便嫁給了當時還是王爺的皇上,背後是太后做主。而綰妃在宮中橫行霸道,憑的全是她手握軍權的老爹,她的爺爺又是顧命大臣,所以足以見得她舉足輕重的地位,就連太后恐怕也只得讓她幾分。
她的心中牢記着芸惜的話,此刻卻不知該要如何去做了。父親那裡一點動靜都沒有,應該是洛哥哥依舊沒有被獲釋,可是,她接下來要如何做呢?要親自去問皇上,或者去祈求他嗎?
父親說的明白,這樣做的後果只能激怒了皇上,害了所有人。可是,這黑暗的後宮中,她真的是一刻都不想多呆了。
腳傷,總有好的時候,即使如此她還是託了好幾天。
聽說太后染疾一直未康復,近日所有的嬪妃們都日日去問安。今日,她收拾好之後,第一次走出雪繽閣,這宮中的規矩好似當朝的律法,不可輕視,這是她第一次去給皇后請安。
鳳羽殿,與太后居住的燕寧宮大小一般。不過太后是寡居,所以裝扮上偏素樸了一些,而皇后的宮中便華麗許多。今日在鳳羽殿中,海藍萱還見到了之前從未見過的幾個嬪妃。
此時時候尚早,皇后還未露面,鳳羽殿的大殿上各宮的嬪妃卻已經到齊了。海藍萱剛走進來,便聽有人說道“這位就是萱常在了吧,果然生的貌美人嬌。”
海藍萱擡眼望去,只見一個滿臉盈笑,眉目生輝的女子笑望着自己。芸惜早就與她說過,宮中如今只有五位妃嬪,其中有兩位是皇上未登基前便娶進門的,皇后,綰妃她都見過了。剩下的便就是,君妃,景嬪,和魏貴人了。
據說君妃自從三年前,兩歲的皇子夭折後便久居內宮,很少出門。皇上體恤,更是吩咐過不許任何人前去打擾。眼前說話這位,五官精緻,尤其一雙眼眸深不見底,一顰一笑可謂萬種風情,由她的穿着打扮,便可知她一定是景嬪了。
她深深的施禮,“景嬪娘娘謬讚了,娘娘天生麗質,氣質高雅讓妹妹望塵莫及!”景嬪笑道繼續說道,“妹妹好一張巧嘴,怪不得皇上喜歡呢!”看來面聖殿試那日的事,這宮中無人不知了。
隨後,她含笑向一旁不語的魏貴人施禮,“見過魏姐姐。”誰知道,這魏貴人竟冷哼一聲,將頭扭過。海藍萱尷尬的直起身子,心想這魏貴人還果真與傳聞一般,仗着爲皇上生下了一位公主而心性傲慢,只是她爲何不想想爲何生了公主還仍舊是個貴人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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