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時間室內的空氣驟然冷卻,四目相對卻盡是寒冽鋒芒。
“難道我在你心裡就當真是一個登徒浪子?”他壓低聲音未免怒吼衝破喉嚨。
葉海一時語噤,直直的看着眼前平白輕薄了自己又如此理直氣壯的男人。
“若不是,爲何會出現在這裡?”她揚起小臉說道。
他當即略過一絲輕笑,不住的點頭,“是是是,今日我終於體會到了什麼叫多此一舉。”
說罷,他轉身離去,身後響起清脆的珠簾聲。
她看着眼前晃動的珠簾,在自己眼前晃動不已,似也打碎了她內心深處的一池碧水。
他到底爲什麼會在這裡?
這段時日以來,對他也算是有所瞭解,他風流倜儻,卻也不是劣行失德之人。再說就算他真的想找個女人,身爲王爺也實在不是難事。
剛纔他眼中的失望之色,再次略上心頭。
那眸色中彷彿還參雜着幾分心傷,難道是自己冤枉他?
正在她愣怔的時候,腳步聲再次響起,她的目光帶和幾分急切向門口望去,有人推門而進,卻是芸惜。
她自己都沒有注意到,她的眼神瞬間黯淡,失望替代了隱忍的那絲薄弱的希望。
“葉海你醒了?”芸惜搓着一雙凍的通紅的手走到她的近前。
她馬上下地來到桌子前倒了一杯熱茶遞到芸惜的手中,“你看你,出門就備個暖爐嘛,小姐賞你的狐貂護手套你留着下崽不成!”
葉海眉頭緊鎖的說道,間芸惜老半天都不說話,對上她的目光,驚詫與她眼中的驚詫。
“芸惜姐,你怎麼了?”
“葉海.....你能下地了,你的傷都好了嗎?”芸惜握着手中的熱茶,驚訝的看着葉海。
葉海也是此時才反映過來,頓時驚愣在原地。
“是啊,我怎麼一點也不疼了呢?”
“太好了,葉海,我擔心怎麼與主子說呢!這下可好了,你現在都好了,也不必瞞着主子了。還有你不知道,上午將你擡進來的時候你動也不能動,疼的都昏了過去,可是嚇的我夠嗆。”
芸惜徑自的高興着,隨後又說道。
“我剛纔來的時候碰見了風王爺,他好似很生氣呢。不是你惹王爺生氣了吧?還有你與那王爺是什麼關係?”
芸惜眨着眼睛,一臉好奇的說道。
葉海低低的回道,“沒什麼關係?”
“還說沒什麼關係,聽到你受傷,他比我都急,那驚慌的模樣可是擔心的不行,你這丫頭什麼時候竟然與王爺認識的呢?”芸惜喃喃的說着,一邊將她手中的茶送到嘴邊。
有些事情就怕細細的琢磨回想,此時葉海將前後的事情連貫起來仔細回想一遍。
她醒來的時候他的手正好放在她手上的肋骨處,而且是隔着衣衫的。
他失望的眼神,憤怒的口氣此刻都清晰的出現在眼前。
看來真的是她錯了,錯怪了一個救了她的人。
拔腿便往外跑去,“葉海你幹什麼去?鞋.....”芸惜看着葉海赤足跑出去的身影頓時愣怔,隨後拿起她的鞋子也披風百便追了出去。
剛剛被風無言推拿好的傷,卻也經不起劇烈的奔跑。
跑出不遠,她便疼的彎下了腰,再也起不來身。
芸惜在後面追上,趕忙將披風裹在她的身上,將鞋子放在地上給她穿上,“你不要命了嗎?”
葉海看到地
上的一雙鞋子,再看看自己的一雙赤足,頓時腦海中轟然間有什麼倒塌了。
她咬着嘴脣,低低的咬牙說道,“我是瘋了!”
****************************
海藍萱睜開眼睛的時候,果然如願看到了一雙鳳眸佈滿柔情的凝着她,她頓時笑若燦花。
“雲郎你真的沒走。”
凌雲天低頭說道,“朕答應你了,就會一直陪着你。現在感覺好些了嗎?”他將她的身子慢慢扶起讓她靠在軟軟的高枕上。
“嗯,好多了。”她點頭。
隨後環視一週,問道,“葉海呢?她是不是受傷了?”印象中自己倒下的時候,好似自己身下軟軟的,耳邊還有一聲熟悉的低呼聲。
她記得清楚,那是葉海的聲音,伴隨着痛苦。
凌雲天握住她的手,“彆着急,葉海沒事,只是受了點輕傷。”
“輕傷?有多輕?”她急切的說道,身子前傾。
“這丫頭對你還真是忠心耿耿,若是沒有她先給你做了人肉墊子,只怕後果當真不敢設想。”凌雲天眼中出現少有的讚賞。
海藍萱掙扎着便要下地,“不行,我得去看看她。”
凌雲天說着雙手按住她的身子,“你這個xing子什麼時候能淡定一些,不要這麼急躁。”
“我擔心嘛!我尚且都摔的昏了過去,她給我做了人肉墊子,不知道有多嚴重呢?”她攥住凌雲天的手焦急的說道。
凌雲天忍不住輕笑,“你昏迷又不是摔的,是嚇的。那丫頭朕已經命陳太醫給她看過了,只是傷了肋骨,休息一段時日就會好了。”
“什麼,我是嚇的?纔不是呢,我可不是那麼膽小的人。”海藍萱頓時反駁回去。
“你的確是嚇的,但是是因爲過分擔心腹中的孩子受傷纔會驚嚇過度的。”凌雲天伸手摟過她,說道。
聽到他這麼說,她才安靜下來。
“葉海真的沒事?”
“沒事。”
她再次確定了之後,終於放下心。
他抵着她的額頭,輕聲的說道,“小女人,你永遠當自己是個勇士,什麼時候才能將自己看作是一個女人呢?”
她揚起頭,“雲郎,不喜歡勇敢的女人嗎?”
他輕聲的說道,“勇敢的女人固然不會惹人厭,但是朕卻不喜歡,只有沒有人保護的女人才會自己故作勇敢。朕不要你勇敢,只要你做個小女人,無論多大的風雨,只躲進朕的懷裡就好。”他說的動情,真誠。
她亦是感動的,點頭說道,“嗯,從此後我就躲進你的懷裡,就算外面天翻地覆了我也不出來。”
他點頭,“好,這纔是我凌雲天的女人。”
對於今天滑倒的事情他隻字未提,她也沒有。
但是她的心裡卻一直無法平靜,他走了之後,她坐在牀榻上,仔細回想白日裡的事,輕聲喚來芸惜。
“主子。”
她此時頭腦異常冷靜,看着芸惜慢慢的開口,“今日的事情你怎麼看?”
芸惜臉色緊繃,肅穆的說道,“是有人故意要害主子。”
她眉頭一挑,伸手出示意芸惜坐下,說道,“說說。”
芸惜坐在她的牀邊,說道,“小主摔倒之後奴婢便去仔細查看了石階,上面有一層薄冰,在漢白玉的石階上如果不仔細去看,是很難發現的。”
“也可能是哪個宮女不小心灑了水
在上面呢?”她蹙眉問道。
芸惜淡淡的笑着,搖搖頭,“奴婢特意暗自吩咐宮裡的人不許清理,可是天一黑那冰便被人毀去了。”
“是誰?”她問道,聲音驟然透出冷寒。
芸惜眼神突然黯淡,內疚的說道,“奴婢無能,沒有查出是誰。”
海藍萱頓時心中一驚,“你既然已經懷疑自然會派人注意着,那人若是有意除去石階上的冰,必定會暴露的,到底怎麼回事?”
她心中的疑問漸漸加大,眼眸不錯的看着芸惜,絲毫沒有責怪之意。
芸惜繼續說道,“那個人很小心謹慎,若是她膽敢自己去刨去石階上的冰奴婢定然會知道她是誰,可是等到奴婢聽到人稟報說冰已經化了的時候,奴婢派去盯着的人卻絲毫沒有發現有人去除冰,奴婢檢查之後才知道,石階上都是鹽。”
她深深的吸口氣,“她利用鹽將冰融化了,只要一走一過偷偷的將鹽灑上就好了。況且那時候我昏迷不醒,來來往往的人很多,沒有人會注意到的。”
芸惜點頭,“主子分析的是,是奴婢大意了,沒有想到這一層。”
她搖頭安慰道,“若是她有心,咱們怎麼防備也是枉然,況且當時情況緊急我一倒下,你們肯定是嚇壞了,還好現在沒有事。”
“謝謝主子不怪罪,可是日後咱們恐怕要打起十二萬分的精神了。”芸惜雙眉緊皺的說道。
她點頭,“兵來將擋水來土掩,看她們還有什麼把戲。”隨後問道,“葉海怎樣?”
芸惜猶豫的點頭,“還好,太醫說休息些日子就沒事了。”
她見芸惜欲言又止的模樣說道,“有什麼話就直說!”
芸惜便將今日風無言的事與她說了一遍,她聽過之後着實有些吃驚。
心中暗自揣測,風無言與葉海不應該有什麼牽扯啊。
“奴婢本不該在葉海背後說這些,真要是有什麼事也應該由葉海親自與主子說的,可是奴婢實在是擔心葉海。”芸惜最後眸色複雜的說道。
“沒事,葉海與你來說便如同妹妹一般,你這樣做是出於關心,我會看着辦的。”她拍拍芸惜的肩頭。
“葉海那你命人好生伺候着,你住的離她近,每日也去看看她。我這幾天恐怕是下不了地了,皇上每日都看着我。”她囑咐着芸惜,說道凌雲天的時候臉上不自覺的盪漾起一絲幸福與嬌羞。
芸惜也露出笑容,“是,奴婢記住了。”
中天殿
凌雲天眉頭緊鎖的坐在那裡,千燕寒剛纔的話讓他頓時沉默,周身散發出的怒氣與凜冽頓時讓千燕寒覺得冷氣撲面。
“然後呢?”
良久他纔再次開口說道。
千燕寒回道,“所以奴才斷定,今日的事是有人故意要害珍妃娘娘。”
啪,一聲清脆的聲音傳來,手中的御筆頓時折成兩截。
“朕看她們要害的不僅是萱兒,還有朕的皇兒!”聲音中透着隱忍的殺氣。
“皇上,咱們還是要儘早拿個對策出來。”千燕寒語氣中盡是擔憂之色。
“你且先說說。”他不懂聲色的將難題扔給了千燕寒。
千燕寒倒也不推脫,好似早已經想好了似的,直接說道,“麗貴人被禁足,您將娘娘的身孕託給綰貴妃照顧,若是娘娘有個好歹她是萬萬脫不了干係,絕不敢輕易下手,魏貴人以綰貴妃馬首是瞻,景嬪一向與皇后娘娘交好,這樣想來,便不難猜到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