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說舒望是你的發小?你還有發小?”一間房內,池玉瑤滿臉驚訝瞧着姿態優雅小口淺嘗茶杯中的白開水,瞧他那樣還能把白開水喝出碧螺春的味道?
“也不算是,不過從我有記憶開始我就認得他。”南宮夜擱下杯子,撇一一眼還處於震驚中的池玉瑤,他把姐姐帶給舒望認識的一部分原因,是池玉瑤用一手好廚藝能讓舒望在最後日子內,在吃食上能吃得好點。
舒望現在除了正常進食之外,其他的什麼都做不了。
“姐姐。”南宮夜道,“小夜,想起姐姐幫一個忙?”
“什麼忙?”池玉瑤警惕道。
“舒望已經沒有多少日子了,我想拜託姐姐給他做些好吃的。”
南宮夜的聲音帶着一絲悲傷,這是池玉瑤認識南宮夜一來第一次見到南宮夜有些落寞又無力的神色,那個舒望看來對南宮夜真的很重要,只是那麼年少的一個少年,生命應該是一天比天精彩,怎麼會是走到了生命的盡頭呢。
“他生病了嗎?”
“從孃胎裡帶出來的病,治不了。大夫說他活不過二十歲。”
南宮夜瞧着茶杯出神,這些年來他一邊光復夜翹宮一邊尋找可以醫治舒望的大夫,可走遍了大江南北還是毫無頭緒,而舒望的壽命卻在一天一天倒計時。
“那這客棧,是他的?”池玉瑤又問。
“姐姐,舒望如果是正常人,他的成就會比大,自然不會屈身於小小的客棧內。”
小小的客棧?南宮夜這話說的輕巧,方纔池玉瑤上樓的時候,可瞧見那屏風玉器還有地上鋪的青石板,那可都是貨真價實的。
“算了,你們這些江湖兒女反正個個經歷比我豐富我也懶得過問,說吧要我什麼?”池玉瑤盯了南宮夜幾秒,最終打消追問到底的念頭。
“我想請姐姐負責他的一日三餐。”
就這麼簡單?池玉瑤沉默一下而後道:“就這個?沒有其他的了?”
“沒有了,就這個。”南宮夜好笑看着池玉瑤警惕的模樣,“姐姐別怕,小夜不會害姐姐的。”
呸,這種話他也好意思說出口?是誰惡毒用一顆丹藥提出交換她的條件,把她帶到這個鳥不拉屎的小地方,居然給人家來當廚子!這換誰,都會硬生生嘔出一口血。
“姐姐,別怪小夜,好不好。”南宮夜爪子用握上池玉瑤的手,池玉瑤目光就死盯着那爪子明明是個男人一雙手長得比她都好看,骨節分明,又細又白。
“行了,你裝了,說說你發小喜愛什麼,忌口什麼?”
“姐姐,真好,舒望,他喜歡吃……”
哎,池玉瑤內心默默嘆了一口氣,算了就當自己出來當社工了外加冒險旅遊,她只盼望着南宮夜哪一天能大發慈悲把自己送回餘安,她就燒高香了。
於是,從這天開始這小鎮最土豪的客棧廚房內時常傳來
一陣猛烈的切菜聲,伴隨着一個罵罵咧咧女子的聲音,此起彼伏從未間斷。
明亮的房間內裡頭的寬大軟榻上坐着一人,他身後有兩牀被褥支撐着他的身軀,他的身前放着一張小小的矮桌,上面放着幾碟小菜,做的精巧不已,配上一碗雞絲粥。
“吃吧,小夜說你不能吃太過油膩的,這粥我熬了一上午,這小菜也是現做的你嚐嚐味道。”池玉瑤指了指還冒着熱氣的飯菜衝着舒望道。
舒望點頭致謝,而後輕輕端起特意給他準備的輕巧木碗,他吹涼雞粥幾分就緩緩往嘴裡送了一口細細的嚼着,他表情平淡無奇瞧得池玉瑤心裡沒底難道這菜不合他胃口?不對啊她池玉瑤做菜到現在,還沒有一個人說不好吃的呢,她忍不住自己動手嚐了一口沒問題啊味道正常。
對面舒望卻已經輕輕放下木碗,朝着池玉瑤歉意一笑:“玉瑤姑娘,你的粥肯定很好喝,可惜……”他微微低眸,“我沒有味覺。”
淡淡吐出的五個字,聽着池玉瑤內心一陣心酸,哎呀這纔多大年紀,就病入膏肓現在還沒有味覺?他到底是有多慘?池玉瑤對上南宮夜,那廝倒是一臉鎮定池玉瑤心裡默默罵了一句南宮夜你個蛋蛋,他都沒味覺我做的再好吃,有個屁用?
“沒關係,你再吃點這些都是好消化的,不會給你的胃造成負擔。”池玉瑤一激動把現代內臟的詞都給蹦出來了,瞧見兩個男人滿是疑惑盯着自己,池玉瑤才反應過來呵呵笑了兩聲。
“我是說,我做的那麼辛苦,怎麼也要多少給我一點面子,不然我怎麼下臺是不是?”
“恩。”舒望點點頭,重新捧起碗,“玉瑤姑娘說的有理,那我就再吃幾口。”說罷,他滿頭開始吃了起來,雖然吃任何東西如同嚼臘一般沒有滋味,可他還是很努力吃着。
那副模樣,瞧着池玉瑤內心像堵了一塊石頭說不出的難受,她悄悄拉了拉南宮夜的衣襬,南宮夜扭頭瞧着她,琉璃般的眼神彷彿在問池玉瑤有什麼事情。
池玉瑤身子往南宮夜跟前挪了挪在他耳畔低聲問:“舒望,他就一直這樣過着嗎?”
“五年前,他身子虛弱的已經不能正常行走只能臥牀休養,而後他發現自己沒了味覺。”南宮夜簡簡單單一句話敘述完畢。
沒了?池玉瑤瞪眼。
沒了啊?姐姐你還想知道什麼?南宮夜笑意滿滿。
池玉瑤身體往外挪走,跟南宮夜保持一定的距離。她撇向舒望,他還在一口一口,就連眉頭都不皺,就這樣把一碗雞粥吃個乾淨。
“我吃完了。”還是平淡淡的語氣彷彿這個世界如何在瞬息萬變,也跟他沒有關係。不管他遭受到多少不公平的待遇,他面容還是平靜萬分,或者說他信命運,順由天命。
池玉瑤連忙起身收拾:“恩,我先去廚房,你們慢慢聊。”幾乎匆匆忙忙就把小矮桌收拾乾淨,而後彷彿逃跑一般逃出讓她
壓抑到無法呼吸的環境之中。
南宮夜,舒望不是你的發小嗎?不是你的摯友嗎?面對那樣的他,你是如何做到談笑風生?
當夜,池玉瑤沐浴之後坐在桌前,正在愣愣出神,半響門口傳來敲門聲:“姐姐,是我可以進來嗎?”
“你進來吧,門沒鎖。”池玉瑤批上一件外袍從內室走到外室桌前,正巧南宮夜手裡端着一盤水果進門。
“這是今晚剛到的水果,姐姐嚐嚐。”
盤子有大顆大顆池玉瑤叫不出名字的水果,見池玉瑤疑惑南宮夜解釋:“這是西域特長的果子,名叫香思果。”
池玉瑤拿起一個咬了一口,果肉細膩汁水豐厚甜度適中:“小夜,你坐下,問你一點事情。”
拉着南宮夜坐了下來,池玉瑤一臉關切:“你老是告訴我,舒望到底得了什麼病?什麼病還會失去味覺?”
“姐姐,你想不想聽一個小故事?”南宮夜雙目奕奕,語氣低沉。
“故事?什麼故事?”這人怎麼都喜歡講故事,不過她現在也沒事幹,“長話短說。”
南宮夜花了大約半個時辰講完了一個故事,聽得池玉瑤真是忍不住要痛打南宮夜幾大板。
原來南宮夜不光跟舒望是發小,應該說他們來自同一個村子,在他們五歲那年村裡發大水一下子淹沒了小小的村莊,而他們兩個由於前一天晚上去山上摘草藥,於是幸運的躲過一劫。村子沒了,家人也被大水沖走,變成孤兒的兩人跟着一羣從大水中死裡逃生的難民們一路朝着皇城前進,據說那裡有結實的房子還有吃不完的事物。
當時只有五歲的他們相依爲命,靠着每天好不容易分來的食物勉強度日;一天夜裡,難民們都棲息在茂密的樹林,南宮夜飢餓難耐於是就跟舒望說想去找些吃的東西,結果不小了掉進一個土坑裡,等到舒望找到南宮夜的時候那羣難民都已經休整完畢,準備上路,沒有一個人呢肯伸出援手去幫助兩個只有五歲的孩子。
沒辦法,舒望只能找來柔韌的樹藤丟到土坑內,然後自己一點一點把南宮夜給拉了上來。失去大人庇佑的兩個小孩根本不知道如何走下去,他們也不認識路只能朝着太陽的方向陰錯陽差進入了西域地帶,被當時正在四處抓人的夜翹宮給抓了回去,訓練成殺手。
十年前,夜翹宮還處於鼎盛時期,深知只有不斷提高自己能力的南宮夜一路從低端爬到了當時最高的位子,權利僅次於宮主而那時他只有十二歲。相比南宮夜野心勃勃,舒望只是一人默默的訓練,周圍發生的一切都跟他沒有關係。
而在五年前,舒望接了一個任務當時在夜翹宮任何人看來那都是不可能完成的任務,可是舒望做到了,而付出的代價也是慘烈的,他中了劇毒南宮夜花了很大的精力才保住他的性命可終究還是撂下了病根,舒望現在四肢無力,味覺失去,就連聽覺嗅覺也在一年一年退化。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