確定明天的行程後,按照吳迪的要求儘量少攜帶隨行人員,於是我從老獨立大隊調了十個人過來。
打算從十個人裡挑出六個跟我們回國,選拔開始前我給他們先宣佈了一下新的紀律,因爲按照我們之前的協議約定,這十個人已經結束兩年的任務,之前承諾讓他們在任務結束後可以選擇,是繼續留在M國還是由我們給他們安排新的身份並支付安置費,我給他們十分鐘的考慮時間。
十分鐘後,有兩個人願意留在M國,其餘選擇回國。於是我又給這八個人宣講了一次,他們有一個新身份可以選擇,作爲我和吳迪的助理接受新的任務,簽署無固定期限合同及保密協議。如果不接受,我們則會爲他們還原常規身份安排就業併發放安置費。說完這些,我特意強調,如果選擇繼續跟隨我們執行新任務,可能任務強度遠高於M國,危險性極大。希望他們慎重考慮,又給了他們五分鐘考慮時間。
五分鐘後,這八個人全部選擇跟隨我們。
我請示了一下吳迪,說有八個人都不錯,之前的六個名額能不能再加兩個,吳迪說可以,然後讓人着手安排。
我回來和這八個人再次強調紀律,“我們在M國所做的一切,是無數人擔着血海乾系耗費極大人力物力才變成今天的模樣,所以你們一定要嚴守保密條例。回國以後,你們每個人必須把這兩年來在M國發生的一切信息封口,不得向任何人提起,如有誰違反,會受到最殘酷的懲罰!殘酷到你們無法想象。”
隨後我和吳迪把手頭的事暫時移交給四叔派來的人,一些人開始收拾行囊打包回國。
和來時的線路一樣,又是一輛破飛機轟鳴着穿越大洋飛向我們來時的機場。
降落後,接我們的人把厚厚一疊的證件交給吳迪,他又甩給了我,我掃了一眼讓護衛們來挑自己的證件。在機場我和吳迪道別,他帶着三人匆匆離去趕往帝都,我帶着剩下的人趕往民用機場,直飛省城。
在省城機場我猶豫了一下,心想要不要給唐哥打個電話,也好風光一下。轉念一想,還是算了,別得瑟,自己滾回去吧!
在機場打了兩輛車直奔大世界。
路上我還在想他們在不在,他們看見我的時候會是什麼表情,自己一個人在那胡思亂想。
到了地方一下車,撲入眼簾還是熟悉的一切,和我走的時候沒什麼兩樣,進大廳的時候門口的安保盯着我瞅了我兩眼,我看了一眼沒什麼印象,隨口問了一句,左總在嗎?
他說,先生你過前臺那邊問一下,我也不清楚左總在不在。
我到前臺一看也不認識,於是問前臺的小姑娘左總在不在,前臺問我有沒有預約,我一下子懵了,現在這麼牛掰都需要預約了。我沒回答順口說,我隨便問問。
然後帶着他們直接上了四樓奔堂哥辦公室去,快到門口時我聽到那個熟悉的聲音,是堂哥在說話,我三步並作兩步推開門走了進去。
屋子裡只有兩個木偶,一臉驚愕的看着我,一時間彷彿空氣凝固了。過了幾秒,澤哥結結巴巴的說:“右。。。右右!”,堂哥臉上的表情恢復了正常平靜的說,回來了!
還沒等我反應過來,澤哥已經撲過來給我一個熊抱,我已經比他高了,他抱着我有些吃力的摸了摸我的腦袋,說又長高了!整整憋了兩年多的話像洪水一樣撲出來,笑了笑,惱了惱,打了打,鬧了鬧,有着說不完的話,堂哥在一邊微笑,看着我們鬧騰,偶爾插一句。
這時,門外突然傳來一聲哭聲,我的心像被什麼重重的錘了一下,轉過頭看向門口,緊接着高跟鞋在地上鐺鐺鐺鐺敲出一段音符,一股梨花帶雨的暴風雨迎面朝我撲來,還是熟悉的梨花帶雨,還是熟悉的拳打腳踢,只不過我長大了,像一棵青松一樣勁立在那裡,迎接着狂風暴雨,輕輕的扶着她的背小聲的安慰着。
等芳芳稍微平靜一些,我一臉尷尬看向堂哥,“哥,那啥,我先。。。”,沒等我說完,澤哥。就把頭扭了過去,吼道,滾滾滾滾!
我轉身拖着芳芳就跑,衝出門外一看那五個木頭樁子還在走廊外杵着,站了一排目不斜視盯着對面的牆。我趕緊衝這幾木頭樁子喊:“進去找澤哥,讓他安排你們。”,說完和芳芳一溜煙兒的跑了。
回到宿舍,她找了一把小椅子把我按上去,然後自己坐在沙發上定了定神,問道:“當初爲什麼不辭而別,爲什麼不能見我一面再走,爲什麼要給我留四個字?”,連珠炮一樣拋出三個問題,我只能儘量言簡意賅慢慢和她講。
我說,當年事發突然根本沒有時間。
我才說了一句話,她眼淚刷一下出來了,帶着哭腔衝我喊道:“你沒有時間,你沒有時間就給了我四個字,等你兩年。你知不知道你這四個字整整換了我兩年的眼淚,每天回來看着空蕩蕩的屋子全是幻覺,好像一扭頭就看見你在一樣!兩年我只有在夜深人靜的時候纔敢一個人窩在被子裡哭!”,哭着哭着抽搐的厲害,我只好上前哄哄她。
緩過來她接着又說:“你只留下四個字,我去問哥到底怎麼了,他只告訴我你去外地有事,可能一兩年之內回不來。他說你讓我等你。
整整半年,我每天都在想着你在幹什麼,危不危險,吃的穿的怎麼樣。我每天都等着你給我來電話,每天都在失望裡睡着。半年我忍不住又去問哥,你爲什麼一次都不聯繫我。哥說他也不知道。你知道這句“不知道”……對我意味着什麼嗎,我滿腦子胡思亂想,我想你是不是死了,他們都瞞着我。我不停的勸自己,不要胡思亂想,你活着活得好好的,而且明天能回來。”
說到這裡,眼睛紅紅的看着我說:“你知道嗎,過了一年你還音信全無,我想過不等你了,我不是等不起,我是怕沒等到你我就傷心死了。我又試着慢慢去忘記你,可你知道忘掉一個人有多難,到處是你的影子,不管看到什麼都會想到你。你知道不知道我等你等得有多苦,你知道不知道?”
我很內疚,可我不知道說什麼,於是過去緊緊的抱住她,對她說:“對不起,我讓你受苦了!”,兩個人沒再說話緊緊的抱着,過了一會兒,我輕輕的把她的胳膊拉開,說:“鬆開吧,別害怕,我丟不了!”,天也不早了,咱吃點東西休息吧,她搖搖頭說不餓,洗洗澡直接睡吧。
在黑暗中她冰涼的小手撫摸着我的肌膚,問我,你還沒告訴我,這兩年你去哪兒了?
說着說着她好像發現了什麼,猛然坐起打開牀頭燈,掀開被子,映入她眼簾的是今天漫天星辰般的疤痕,又似刀砍斧削過一樣,她的眼淚再一次決堤,抱着我失聲痛哭。我拍拍她的背,緩緩說道:“別怕,這不是我還活着嗎,我說過要陪你一輩子,我不敢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