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櫻架不住他死皮賴臉地黏黏糊糊,乾脆自個兒從馬車上跳下來。
楚憐一急,忘了她會武功,就也跟着跳了下來。他動作流暢自然,落地穩穩,站定時還不忘扶着容櫻的胳膊。
此時,馬車緩緩定住。星月奴掀開簾子,看到外面二人正面面相覷。
時間靜止一刻。
容櫻甩開他的手,上下好一番打量,而後眯眼問道:“這就是你的傷重難行?腿都瘸了?”
楚憐不好意思地縮縮腳,再裝下去顯然已經沒了效果。揉着自己被打開的手,眼瞟着湛藍的天空,他呵呵尬笑:“呃,那個……可能,可能突然,就又好了吧。”
容櫻冷哼一聲,擡腳就走。楚憐打着哈哈緊緊跟上,一邊瞧着她的神色,一邊給她介紹好玩的地方,企圖再行搭話。見情形,想跟上來的星月奴,也都識相的只在原處靜候。
剛走了沒幾步,遠遠的聽到前方有女子朝這邊熱情叫道:“啊!是憐哥哥!憐哥哥!”
楚憐聞聲,立即止住步子,反手拉着容櫻往一旁偏僻巷子裡面拐。中原地區的女子很少有這樣爽朗地嗓音,容櫻向後撇了一眼,也沒多說什麼就由着楚憐拉着走了。
僻靜的巷子深處,依稀還能聽到那女子在跟旁人對話。
“太子哥,憐哥哥怎麼走的那麼快,也不等姝兒。”女子埋怨的聲音響起。
“小姝,街上熙熙攘攘,興許看錯了。還是去玲瓏閣吧,那新到了幾支白玉蘭簪,質地柔軟清透,上面還嵌了晶石,你肯定喜歡。”
“可是……那明明就是憐哥哥。”
“走吧。”
一會兒功夫,巷子裡又安靜下來。
楚憐鬆了口氣,轉頭瞧來。此時,容櫻正死死盯着他看。一個激靈,差點甩開手,他無奈道:“小櫻子,你那是什麼眼神兒?!”
容櫻似乎沒聽到他說話,自顧點點頭,答非所問:“風流桃花眼,異域高鼻樑,性感薄嘴脣,肌理膩如玉……以前怎麼沒看出來,你這小子倒是有幾分勾人的姿色。”
楚憐嗤之以鼻,十分傲嬌:“本殿下乃是京都第二美男子!也不瞧瞧旁人是如何的敬仰本殿下,也就只有你不拿我當男人看!”
容櫻翻了個白眼兒,頗爲不屑:“受教了受教了,那排行第一的是誰啊?”
“端王,那個活閻王囉。”楚憐撇撇嘴。
容櫻點點頭,續問:“那其他的呢?”
楚憐流利答道:“第一,冷月仙子,端王;第二,不染紅蓮,就是在下;第三,君子如蘭,容子桓;第四,青竹傲岸,白墨染;第五,冠首牡丹,蘇星宇;第六,菊齋隱士,陶謙;第七,醉夢仙霖,月如是;第八,蒼鷺勁鬆,鄭文橋。上榜着,唯此八人也。”
容櫻很是吃驚,這傢伙爲了突出自己,居然還整出這麼個排名。心裡不禁一陣好笑,不過面上強作鎮定:“哦,那你倒是說說,以什麼排的名?”
“自然是長相第一,才情第二,武功再次之。”楚憐說這話時,甚爲可惜時值冬季,否則他非得拿出自己的玉骨扇欻溜打開,才方顯氣勢陣仗。
容櫻瞥了他一眼,邊走邊說:“子桓說你是武狀元,怪不得還能排上第二呢!”
楚憐一愣,咬牙切齒的跟上她的步子:“你就如此看不起我?”
容櫻語氣搪塞:“怎麼會!首先你是我的金主,帶我吃帶我玩就很了不起,哪能看不起你啊!對了,玲瓏閣是什麼地方,爲何那女子聽到玲瓏閣,就直接棄你這個第二而去了?”
楚憐翻了個白眼兒,“也不知道你以前除了翻牆揭瓦都學到了什麼?!玲瓏閣就是你們女人最愛的地方啊,什麼限量珠花啦、綢緞啦、鞋子啊……”
容櫻早已經赤|裸裸的盯着他,“帶我去。”
這會兒纔想起他來?!楚憐哼了一聲,故意擡高語調:“想的美!那可是消金庫,敗家的地方……”
容櫻笑了一下,伸手摸了摸自己身上吊着的白玉佩。
楚憐看了她一眼,強調道:“到了那兒,我的白玉令可不起作用,得實打實的花錢,去求你哥去吧。”
“我哥?”容櫻疑惑。
楚憐頗爲無語,“玲瓏閣明面上可是你家的產業。”
“我家的?”容櫻納悶兒。
真懷疑她到底是不是容家人,楚憐無奈地搖搖頭,也只好定神解釋:“對啊,是你哥和別人辦的。你哥管經營,人家管淘貨,具體是誰我也不知道,子桓的東西我向來不打聽。”
聽他說到此處,容櫻眼冒金光,閃閃發亮。楚憐忍不住伸手捏了捏她的臉頰,笑道:“瞧你兩眼冒星的樣子,快擦擦口水。可別高興的太早,據我所知,就是你哥看上什麼了,也還是要花錢買的。不過因爲最後分成相抵,買到的東西沒原本那麼貴罷了。”
他頓了頓,又想到還在書院時,每每只要自個兒一不在,她就準吃湯泡飯,無奈嘆息:“你家可是首富,真不曉得你這個容三小姐怎麼會這麼窮。”
容櫻更是大大的嘆息一聲,“唉!錢又不是我的。越有錢的越會精打細算!別看我老爹有錢,他平日可節省了。家裡飯廳都掛着:一粥一飯當思來之不易,半絲半縷恆念物力維艱。平常不怎麼給我零花錢的,子桓哥就更扣了。我們去祖母家時,用的那遠行馬車都不怎麼結實,還是那種一箭就能穿透的……”
楚憐突然止住了步子,靜靜看着她,“那時候……害怕麼?”
容櫻努努嘴,而後安慰似的拍拍他肩膀,“很刺激!送死的來的不夠多。”
楚憐笑了笑,突然一把將她扯進懷裡,聲音溫柔和潤,“還好那時有你在子桓身邊,是我疏忽了,沒想到你們突然去老家。後來聽說你們遇險,真是嚇了我一身冷汗。”
容櫻被突然強勢的擁抱搞得有點兒措手不及,知道他是關心,就又不好意思倉促推開,便半開玩笑來緩解尷尬:“我知道你肯定不會干涉子桓哥,等聽到消息再派人保護遲是遲了點,但這可不能怪你!更何況我們都好好的。過去的就不要想了,要是你實在良心不安的話,那以後只管把你的錢多給我花點兒就成……”
經她開口勸慰,楚憐瞬間笑了出來,眼裡陰霾盡散,“真是個小財迷!”頓了頓,又道:“子桓他有才華,棋藝很高,十四五歲時,曾破了和國三十六郡送來的死局。那時候我很羨慕,就專喜歡找他,去破他設的珍瓏棋局。一來二去的也就成了好朋友。也很謝謝他……讓我遇見了你。”
容櫻抖了抖身子,鄙視地看了他一眼,“你可別肉麻了!我們走的這麼慢,那姝兒姑娘怕是早挑完了。快走,咱們也去看看。”
“嗯。”楚憐溫柔的接話。
容櫻撇撇嘴,不再說話。
珍寶玲瓏閣,女子銷金窩。
上層之流齊聚,不免碰上熟人。容櫻二人才剛到玲瓏閣,迎面就有人上前熟絡。
“想不到七弟也來玲瓏閣,這位姑娘倒是面生。”三皇子楚江大跨着步子,微笑着走來。
聞聲熟悉,楚憐這才把目光從容櫻身上移開,也開口笑答:“三哥,可是陪嫂子來的?怎麼不見靜嫂子?”
三皇子楚江搖了搖頭,仍舊淺笑:“今天是陪雲荷來的,文靜這兩日染了風寒,不便出門。”
楚憐點點頭,問:“三哥,可知這玲瓏閣最近到了什麼新鮮玩意兒?”
楚江看了容櫻一眼,才又轉而對楚憐道:“賀州來了一款紫藤琉璃釵,還不錯。”
楚江還想說什麼,那叫月雲荷的女子便在遠一些的地方輕喚一聲。楚江微微皺了眉頭,並未迴應。
楚憐握了容櫻的手,朝楚江笑道:“月雲荷?果然是出水芙蓉。不打擾三哥的雅興,先走一步了。”不待楚江回答,他便又朝容櫻道:“櫻子,我們進去吧。”
而後,楚憐帶着容櫻去了廂房。不一會兒,就有丫鬟端着一隻精緻的鑲金小木箱走進去。
屋裡,丫鬟斂眉朝楚憐施了一禮。楚憐點點頭,“打開吧。”
捧着的盒子隨即打開,一直紫藤琉璃釵靜靜地擺在鵝絨羽毛墊上。
容櫻不禁走近細瞧,讚歎道:“真漂亮!這手藝不錯啊,流蘇還是漸變的水晶,嘖嘖,絕!”
楚憐拿起簪子,笑道:“喜歡就好,過來,我幫你戴上。”
容櫻微有些拘謹,“……好。”
釵入華髮,流光溢彩,更耀的容櫻粉面桃花,容顏秀麗。
楚憐細看她,“你的姿色該排在月雲荷之上。”
容櫻接過丫鬟遞來的銅鏡照了照,聞言挑眉道:“難不成你還能再整個美女排行榜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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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京都第一美人,原本是嚴夫子的女兒,嚴玉芝,後來被父皇認作乾女兒,出嫁和國三十六郡,做了和國麗妃。後來,坊間就重新排了位。第二,丞相千金,月華仙子,蘇妍;第三,淮陽郡主,秦姝;第四,我的九妹,九公主楚薇;第五就是剛剛看到的出水芙蓉,月雲荷;第六,禮部尚書千金,柳林絮;第七,白氏草堂的巾幗小將,白少紅;第八,刑部鬼姬,鄭玉梅。”楚憐道。
容櫻點點頭,聽起來像模像樣的,看來他之前說的什麼美男榜,應該也不是胡謅八扯的。真謂個雜事通,上次送她基佬秘術《菊花寶鑑》,這次的奇怪排名不知是從什麼坊間小人書上看來的。她隨口一問:“那現在的第一咧?”
楚憐笑了笑,“自然是姽嫿妖女,濃淡相宜,傾城無雙……櫻枝霧濃的小櫻子了。”
容櫻一口口水差點嗆死,楚憐趕緊給她順氣。只纔剛靠近,她就立即變了臉色,換上凶神惡煞的面具。
而後,二人在廂房裡展開拉鋸戰。
容櫻大爲氣憤:“好你個阿憐,又戲弄我!戲弄我!”
經過幾番大戰,楚憐算是學乖了,連連告罪:“停停停!你把面紗戴上,我帶你去……挑個像樣的武器,就是還想揍我,你也打着爽不是?你不還誇我的玉骨扇很威風,又能打又能扇的,你也看看有沒有喜歡的,怎麼樣?”
容櫻聽了他的話,果然氣焰降下許多,思索片刻,她忿忿道:“……臭阿憐,就知道怎麼降我。那好吧,就先不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