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待是一種折磨。折磨得與此有關的人,心力交瘁,惶惶不安。
正處於這種煩人狀態的宇軒,坐立不安的在屋外,不停地來回踱着步子,心裡糾結得跟他的眉頭一樣,鬱結難舒。深邃的眼眸裡,沒有往日的冷靜,只有焦慮,和擔憂。
花蒙和紀千仇擔憂地看着他,也沒打算上前去寬慰他。這個時候,他們隨便一句話,都有可能,讓他爆發。他們唯一能做的,就是陪着他一起等待。
終於,緊閉的房門開了,春兒有些疲憊的走了出來。
“怎麼樣?她的毒……”宇軒小心的問道。
“對不起!她的毒是鳳棲國皇宮秘毒,我解不了。”
突然感覺心口堵得慌。那個一直不受他喜歡的女人,這個時候的生死,居然像一塊巨石難般沉重的壓在了自己胸口。他有些難過,有些後悔。倘若知道她會死於非命,當初還不如答應她休夫呢!
振振心緒,閃身進了屋。
看着躺在牀上,氣若游絲的趙惜夢。宇軒坐到她的牀前,很難得的握住了那雙白皙細膩的手。“你會沒事的!有春兒這位小神醫在呢!”
看着覆蓋在自己手上的大手,趙惜夢吸吸鼻子,微弱的說道:“你派人去找錦鈺沒有?她沒事吧?”
“她沒事。有雨痕在那裡,她不會有事的。”
“那就好!以後,你告訴我們的孩子,錦鈺就是他的親孃。那樣,錦鈺就不會覺得那麼痛苦了。我看到她看孩子的眼神,充滿疼愛,相信她一定會是一位很好的孃親……”
“說這些傻話做什麼?你會沒事的。我希望,這孩子是由你自己撫養成人。”
趙惜夢欣慰的笑了,笑得眼角泛出了淚花。“我想知道,你有沒有愛過我?哪怕只有一點點!”
“我……”
見他在猶豫,趙惜夢眼裡滾落出一顆晶瑩的淚滴。“我明白了……你不用再告訴我。我都明白……宇軒,我,想看看孩子……”
“我馬上叫人把他抱來!你等着!”
宇軒趕緊衝着門外喊道:“快把孩子抱進來!快點!”
回頭,竟發覺趙惜夢已經緩緩地闔上了眼。霎時,有種自責的內疚涌上心頭。“惜夢,惜夢,孩子很快就來了,你等着……”
說着說着,眼睛裡有什麼東西溢出,滴落在他握着趙惜夢的手上。那是他才發現,自己落淚了。
“惜夢……其實,我真的喜歡過你。在你剛嫁進諸葛府的時候,我曾喜歡過你,只是沒有喜歡錦鈺那麼深而已。”
安靜如斯的趙惜夢,像睡着一般,一動不動的躺在那裡。只是眼角居然有一顆淚珠,輕輕地滾落在枕邊。
抱着孩子推門進來的春兒,見此情形,忍不住哭了起來。
跟在她身後的紀千仇和花蒙,唏噓不已,伸手拍拍他的肩,安慰着她。
在衆人都爲趙惜夢的死難過時,紀千仇驚奇的發現,他身邊的春兒竟是倚在花蒙的胸前。
安葬好趙惜夢,宇軒和紀千仇的下一計劃,就是如何逼近皇宮,滅國奪錦鈺?讓他們鬱悶的是,鳳棲國的援軍在這個時候也向着兗州城靠近了。
“目前形勢,容不得我們再做拖延。我們必須趕在鳳棲國到來之前,佔領皇城!”宇軒面色凝重的說道,手裡卻有些冰涼的感覺。
“真打算佔領皇城?滅了昭顯國?那可是你父皇的基業。其實我們只要救出錦鈺,讓雨痕承認北允國的存在就好!”
宇軒無可奈何的笑了笑。“有梅妃在宮裡,她會答應你的要求嗎?她辛辛苦苦培養雨痕,走到現在這一步,她怎麼可能讓她兒子的江山,受到威脅呢?她不單是不答應你的要求,她還會下令把我們一併剷除!”
“可,這會讓你很爲難呀!”
“我失去了一個孩子,一個妻子,我不想再失去我的另一個妻子。”
一個陽光明媚的上午,紀千仇率領的大軍終於從南城趕到了北城的皇城根下。早在他們駐紮在南城的時候,朝中不少大臣就裝病,藉故告假在家裡躲着。
面對洶涌而來的大軍,雨痕卻沒有宮裡那些宮人們所預料的那樣,手忙腳亂。或者惶惶不安。反之,他竟是一臉的泰然,陪着錦鈺。
“你該讓我早點走的!或許,就不會出現現在的困境。”錦鈺自責的說道。
“以前,我是很在意能不能做皇帝。自從上次你被高亦萱推下懸崖,假死之後,我就明白了。其實做不做皇帝都無所謂,只要身邊有自己喜歡的人陪着,就算作乞丐,也會覺得開心。昭顯國的江山,本來就是宇軒的,他來拿回去,也沒有什麼不妥。只是我不能投降,那會讓他看不起,也會讓父皇看不起。我不想,在你心裡是一個懦弱無能的人,輸了你,輸了江山,我不能連我僅有的尊嚴也輸了。”
“雨痕,你不要這樣說。其實你在我心裡,一直都是一個頂天立地的男子漢!跟宇軒一樣。我從來都沒有看不起你,因爲,你是我第一個喜歡的人。我們只是沒那緣分做夫妻。就像你一開始跟我的鄰居們說,你是我表哥。我們只能做兄妹。”
雨痕笑了笑,拍拍她的手。“現在宇軒已經兵臨城下,我要出去迎戰了。你雙腿受傷,行動不便,你就在這裡等着他。”
他說這話,說得極爲平淡,似乎像空中的浮雲一般,輕輕飄飄,沒帶一點痕跡。卻讓聽的人感到一種英雄末路的淒涼感覺。
“雨痕,你不要去!你讓我去,我可以讓宇軒撤兵!”錦鈺伸手抓着他的衣服,不肯讓他走。
即使他曾經做出過讓她傷心痛苦的事,她也不希望看到這兩兄弟互相殘殺。她和高亦萱,和姑姑,互相傷害的痛,至今都盤桓在心頭。她到現在都在迷茫,親人之間這樣的報復是否正確?
雨痕心醉神馳的笑笑,伸手拿開她的手,向殿外走去。走到門口的時候,他想想起什麼似的,回過頭來說道:“其實在清風小築,我什麼都沒對你做過!你還是潔白無瑕的,你依舊是高貴優雅的康錦鈺。”
“什麼?”
錦鈺愣住了,他說她的清白還在?那他爲什麼要這麼騙自己呢?回過神來,想詢問他的時候,雨痕已經走遠。
除了借兵給高軼羣,他一直都沒有對不起自己。反倒是自己一直在排斥他,利用他。他立後,只不過是想好好保護自己不受高亦萱和太后的迫害,在這期間,他從來沒有爲難過自己。在宇軒離開皇宮的時候,也是他一直在暗中保護自己。這些她是清楚的,只是她卻沒辦法,接受他。
哎!她沉悶嘆了口氣。目光流轉,掃過桌子上的茶杯,她停住了剛想移走的視線。心裡的茅塞若有所悟的明朗起來。
“寒珊,你快進來!”
“怎麼啦?”
初三跑進來問道。
“帶我找雨痕!快點,我要阻止他!”錦鈺掙扎着起牀。
宇軒跟雨痕不能打起來!他們之間其實還有更親密的聯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