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承淵朝尤大寶使了個眼色,尤大寶走到崖邊,從懷裡掏了一個帶繩子的銀勾出來,看準下面往崖底一扔,再往上拉,就拉了一個鐵環上來,鐵環上連着一根很粗的麻繩。
尤大寶將麻繩一點點往上拉,真的是一根麻繩而已,他卻似乎用了很大的力氣。
慢慢地,一條索橋緩緩上升了起來,待它與地面齊平,尤大寶將麻繩綁在了崖邊一根粗壯的木樁上。
索橋一直連接到對面的孤魂頂,橋面由短木板拼接,兩邊只有兩根粗麻繩作扶手。
佟書瑤瞪大眼睛愣住了。
誰說古人落後來者,簡直太聰明瞭有木有?
瞧着她驚訝過度的樣子,陸承淵抿了絲笑,就朝索橋上走去,一腳就要踏上橋,回頭見她站在原地不動。
“阿瑤,過來。”
佟書瑤鼓着腮幫子瞪着他,不肯挪腳。
這玩意兒靠譜嗎?這遊戲不好玩。
陸承淵走回幾步,淡淡笑覷她。
“怎麼?怕了?”
佟書瑤打死不承認,卻是重重一哼,頭一轉,瞪向別處。
“別怕,有爺在。”陸承淵輕輕牽起她的手。
“喂,我纔不要走這個。”佟書瑤甩開他的手。
陸承淵看着她問,“你不是向來充滿好奇心?不想看看孤魂頂上有什麼?”
他這麼說什麼意思?難道孤魂頂上有寶藏?
遠遠望去,那座孤魂頂四周筆直陡峭,根本不可能攀巖,這座橋是能往那裡唯一的途徑。
她確實好奇,可是害怕也是真的。
但她不想讓他小瞧,深呼吸了口氣,她試探性地往前挪了幾步。
陸承淵走了兩步上了橋,她的手被他牽着的力量一帶,她也就被動地一步跨上了橋,誰知腳下竟突然晃悠了兩下,她嚇得頓時尖叫起來,崩潰般的尖叫,同時雙手死手抓住了眼前這個她唯一可以依靠的活物。
她佟書瑤天不怕,地不怕,她怕高啊。前世買房,從來不敢買四樓以上的高層。要她從這裡走過去?殺了她還痛快些。
只聽眼前的人低低地嘆了一聲,她的腳下一空,已被他扛了起來。
這一次,她不敢亂動了,只是緊緊閉着眼睛。
即使被他抱着,腳不沾地,她仍然能感覺到橋在晃。想着他們此時在不知道多少米,反正是很高的高空之上,這個橋看起來雖然新穎,卻絕對不怎麼靠譜,隨時都有粉身碎骨的可能,她此時的內心幾乎是崩潰的。
爲什麼要開啓這麼冒險的模式?這對她來說簡直是一種煎熬。
這些個地名,什麼地獄谷,什麼孤魂頂,聽起來就怪慎人的。
此時的每一分每一秒,對她來說都是煎熬,什麼時候才能走到目的地?她好想念腳踏實地的感覺。
終於,在她心裡唸叨了無數遍之後,她感覺已經不再晃了。
緊接着,她被放了下來,與她想念的地面親密接觸了。
緩緩睜開眼,她迎上一雙淡淡含笑的眼睛。
再然後,她被周圍的景像吸引住了。
大冬天的季節,這上面卻
彷彿還停留在深秋。
紅葉鋪了一地,松柏成林。
關鍵是,到了這裡才發現,原來有很好的陽光。
陽光普照下,給人一種很溫暖的感覺。
踩在樹葉上,咯吱咯吱地響,這優美的風景讓佟書瑤都暫時忘記起先的憤怒和來時的恐懼。
“這裡叫什麼孤魂頂呀?這麼美的地方叫這麼個名兒也太不貼切了。”
佟書瑤忍不住自言自語地感嘆起來。
看到陸承淵側過頭來,眼中帶笑,佟書瑤反應過來,立時正了臉色。
“風景是不錯,但我不會忘了你言而無信的事情,性質太惡劣,怎樣都無法彌補。”
陸承淵只是輕輕一笑,也不生氣,牽着她繼續往裡走。
踩過一片紅葉地,眼前出現一片乾淨寬闊的地方,還有一座小院子。
孤魂頂的面積並不大,小院子加周圍的松樹林,幾乎已經是這上面的全部。
這裡竟有個院子,難道還有人住?
這上面風景好是好,陽光也好,可是若是讓佟書瑤來住這裡,打死她也是不願意的。好比處於一座東方明珠的頂上,太沒安全感。
正想着,從屋子裡走出了一個人來。
看着那個人,佟書瑤傻眼了。
“常瑞,你還沒死?”
“書瑤,你……”神情十分激動的常瑞在看見她身邊的人時,卻是飛快住了嘴,規規矩矩地上前來。
“參見皇上,參見瑤妃娘娘。”
“這是怎麼回事?”佟書瑤一頭霧水,看看常瑞,又看看陸承淵。
陸承淵負手往院子裡走去,只聽他道,“爺用一個死囚代替了他。”
死囚?太后會那麼容易被矇騙嗎?
心裡疑問剛起,佟書瑤就自己琢磨過來了。
太后想要弄死的人是她,誰知半路殺出來個常瑞壞了她的事兒。她根本不關心常瑞是死是活,執行一個死刑,不過是給這件事畫上個句號,也算是給太后自己,給天下人一個交代罷了。
“是皇上嗎?”屋裡突然響起一個熟悉的聲音。
緊接着,一個熟悉的身影從屋裡走出來。
“慧姨?”佟書瑤再次愣了。
納蘭冬兒看着她微微一笑,“皇上找的這個地方真不錯,陽光明媚,空氣清新。”
聞言,佟書瑤緩緩看向陸承淵,而他正靜靜凝望着她。
原來,他採納了她的意見,並且已經在短時間內把這件事情辦得妥妥的了。
這個地方完全符合她的要求,正如納蘭冬兒說的,陽光明媚,空氣清新,最關鍵的是,這裡是個藏人的好地方。
心知冤枉了陸承淵,想着之前自己狂犬病發作,對他即下手,又下口,她有點愧疚加難爲情。
雖然有陽光,雖然看起來給人一種深秋的錯覺,但實際上,冬天還是冬天,山頂還是冷的。
“大家屋裡坐吧,屋裡暖和一些。”納蘭冬兒笑着對他們道。
幾個人走進屋子裡,玉竹已經將炭火燒得很旺,看見他們進去,笑眯眯行了個禮。
坐下來後,佟書
瑤突然想起一個問題,眼睛一亮。
“常瑞會醫術,這樣他就可以隨時在慧姨身邊爲慧姨看病了?”
她亮晶晶的目光一一看向他們,見陸承淵和納蘭冬兒都只是淡淡一笑。
看樣子,這正是他這樣安排的目的。
冤枉好人了!亂咬無辜了!好丟人!
“皇上今日來,想必是聞到我芙蓉糕的味兒了。”
納蘭冬兒笑語剛落,玉竹就端了一盤芙蓉糕過來。
關於納蘭冬兒做的芙蓉糕,佟書瑤雖然沒有吃過,但這塊招牌早在她心裡打響了。不僅程如瑾和陸承祺一直念念不忘,她還記得,當初皇家他們兄弟之間還曾經有過一塊芙蓉糕引發的糾紛。
迫不及待地拿了一塊,帶着一種品鑑欣賞的心態輕輕咬了一口,細細品味。
確實比普通的芙蓉糕要細膩很多,好吃不假。但那畢竟只是芙蓉糕而已,不是什麼難得的食物。他們如此喜愛,也許是因爲做糕點的人吧!
正如她喜歡吃豌豆黃,不是因爲它是什麼絕世美味,而是因爲那是她童年的味道,記憶的味道,如今,又有了思念的味道。
在屋子裡呆了一會兒,陸承淵走了出去。
佟書瑤坐立不安了一會兒,也跟着出去。
陸承淵負手站在空地上,望着遠處。
這裡處於至高點,遠遠望去,整個京城都似乎很渺小,更可以看到比京城更遠的連綿不絕的山。所有的一切,彷彿都在雲霧飄渺之間,特別不真實。
看着他頎長的背影,想着之前她在昭華殿裡對他的各種粗口,佟書瑤狠狠閉眼,大力拍了一下自己的腦袋。
遲疑了一會兒,她輕輕走上前去,雙手伸過他的腰跡,從他背後輕輕抱住了他。
“阿陸,謝謝你。”
陸承淵身形未動,只聽他淡淡問,“阿陸可是大騙子?”
佟書瑤羞愧地將臉貼緊他的背,“對不起,我錯了,不要生氣了。我真的很感謝你,想得特別周到,我特別喜歡這種地方,陽光充足,空氣清新,眼光真不錯。”
她一邊道歉,一邊拍起了馬屁。
陸承淵終於轉過身來,面上沒有表情,卻是歪了歪頭,將自己脖子上的牙印展示給她看。
佟書瑤難爲情地垂下眼,突地一踮腳,在那個牙印上吻了一下,抱住他的脖子,在他耳邊輕聲呵氣。
“這是愛的印記,是我給你做的標記,蓋的印章,表示你是屬於我的。”
陸承淵圈起她的腰,看着她的眼睛,一隻手指了指自己被她咬破的嘴脣。
看着那個傷口,佟書瑤更窘了,當時憤怒之下,一口咬下去時,渾然不覺有多麼惡劣,如今想來,她在他身上,真是把女人發瘋的本事發揮到了極致。
她懂他的意思,咬過的地方都想要補償。
佟書瑤抿了抿嘴角,踮起腳飛快地在他有脣上點了一下。
本想來個蜻蜓點水就逃離,誰知他雙手圈緊了她,令她逃不開。
“給你的懲罰。”
話落,他用嘴脣抓住了她想要逃開的小嘴巴。
唔……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