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佟姑娘，您歇着吧，有什麼事兒叫我們一聲兒就好了，我跟玉蘭就在外面。”玉竹說道。
“不是，你們這是幾個意思？我怎麼不懂呢？”
佟書瑤真是糊塗了，雖然她不怎麼知道天高地厚，但是尚且還能看清自己的位置，她不就是個太醫麼？
玉竹含笑道，“尤公公說姑娘受了傷，有諸多不便利，所以特地讓奴婢們來伺候姑娘的。”
原來這兩個宮女是給她添的新配置啊！那位高冷的爺自個兒不是還沒宮女伺候嗎？她倒比他的福利還好了，這也太讓她受寵若驚了。
見佟書瑤沒再說什麼，玉竹和玉蘭就退下了。
她在牀上卻睡不着了。
這張牀確實比她在太醫院的牀舒服多了，牀上用品的面料特別上檔次，摸上去特別柔軟。
但是這一切來得太讓她摸不着頭腦了。
她的心裡又增添了許多的疑問。
陸承淵爲什麼會去海棠苑呢？難道只是爲了去摘花？
他不僅知道海棠苑的故事，更知道那是太后的忌諱。他警告她不準再去海棠苑，說明他知道這其中的嚴重性。
她的腦海裡突然劃過一道閃電，她彷彿終於悟出了一個不大可能的問題。
那貨是在關心她嗎？
他不會是喜歡上她了吧？
這個應該比火星撞地球的機率還小吧！
他是天下至尊，高高在上的一國之君，是英俊多金的地產大亨。而她是要長相沒長相，要身材沒身材，只會用一張不知天高地厚的大嘴巴成天與他作對的不怎麼識相的糙女子。
他們完全不在一個檔次啊。
所以，她堅決地否定了這個可能。
他也許就是展現他仁君的本質，不希望一個無辜的女子死在太后的手裡而已。
嗯，一定是的！
如果太后知道自己的親兒子居然揹着她去了海棠苑，不知會作何感想，會不會大發雷霆？
一個又一個的疑問擾得她不甚安穩，是風吹竹葉的聲音溫柔地撓着她的心尖兒，伴着她進入夢鄉的。
第二日一清早，她是被一個重磅消息給嚇醒的。
“佟姑娘，貴妃娘娘今兒早上用過你送給她的那個什麼藥霜之後，臉就紅腫了，您快去看看吧。”玉竹早上一進來便把得來的消息告知給了她。
於是，她殘留的一絲睡意一瞬間全被趕跑了。
怎麼可能？她的藥霜配方是很安全的，怎麼會有問題？
玉蘭跑了進來，急匆匆道，“佟姑娘，轎子已經備好了，太后娘娘已經派人來催了，您趕緊過去吧。”
連太后都驚動了？是要預備興師問罪？
依那太后的毒辣手段，不會對她嚴刑逼供吧？天地良心，她的藥霜是不可能有問題的。
被玉蘭和玉竹扶着坐上軟轎，她便懷着忐忑的心情往鳳陽宮趕去。
鳳陽宮那嚴肅緊張的氣氛讓她一顆心自然而然地就提了起來。
正廳上首正中是太后，太后身後站着溫貴海和冬雨，下面依次站着瑾貴妃，狄冰清，杜若嵐以及其它各宮妃嬪。
狄冰清看到佟書瑤被兩個宮女
扶着，緩慢地挪着步子，眉頭不禁微微蹙起。
瑾貴妃臉上戴着一張素白麪紗，只露着一雙眼睛情緒不明地打量着她。
而杜若嵐卻勾起一抹得意的冷笑，明顯看好戲的表情。
每一個人的目光都緊緊盯着她，在佟書瑤看來，她們的目光帶着審判，就好像在看一個千古罪人。
佟書瑤想要下跪行禮的時候，才發現她的小腿被纏得太厚實，根本跪不下去。
她這個“罪魁禍首”不謝罪，還連基本的禮儀都沒有了，實在是罪加一等。
“請太后及各位娘娘恕罪，書瑤因爲腿上有傷，不便行禮，所以……”
“哪怕是腿斷了，該有的規矩還是少不了的。”杜若嵐陰陽怪氣地打斷了她的解釋。
賤人！
你才腿斷了呢，你四肢都殘廢了！
所有人仍然盯着她，尤其是太后，板着臉沒說話，應該是默認了杜若嵐的話。
天地良心，她真不是故意不跪。
哎，小女子能曲能伸！
於是乎，爲了能夠跪下來，她彎身開始拆下纏在她小腿上的白布。
玉蘭和玉竹訝然，一時不知該怎麼辦了，這場面儼然不是她們能掌控的。
最後就變成，她們蹲下來幫着拆起來。
一圈兒長布條拆完，她血跡斑斑的腿就大大方方地展露了出來。
佟書瑤自己倒不覺得什麼，倒是在場見到的人都驚訝了。
溫貴海早已自覺地垂下了頭，眼觀鼻，鼻觀心。
狄冰清盯着她的腿，眉頭蹙得越發緊了。
傷口展示完畢，佟書瑤正準備跪下，突聽背後一聲，“免了。”
冷沉又充滿磁性的嗓音，她不用回頭去看就知道是誰。
這貨難道今日不用早朝嗎？
“參見皇上，皇上萬歲萬歲萬萬歲。”
衆妃嬪宮女齊齊行禮。
玄黑的身影停在她的面前，目光淡淡掃向她。
“母后向來潛心理佛，心存仁厚之心，自然不會爲難一個受傷的人，佟太醫，你明明身上有傷，還刻意堅持要施禮，傳出去必然會有損母后清譽，你是何居心？”
得，說得她的一番委曲求全倒是不對了。
心知他是爲自己解圍，佟書瑤乖乖地垂下頭。
“臣知罪。”
賜她個“算你懂事”的眼神，陸承淵走到一旁的太師椅上坐下來，跟在陸承淵身後進來的是陸承褀，想必也是一早得了消息，一進來一雙擔憂的目光就一直落在程如瑾的身上。
程如瑾垂着眼，沒有迎上他的目光。
經陸承淵這樣一說，自然沒人敢再拿規矩說事兒，太后爲了自家形象，也只好認可了。
“既然佟太醫腿上有傷，禮數就免了吧，不過，瑾貴妃用了你的藥霜出了問題是事實，你可有解釋？”
佟書瑤聽着太后的話，卻將目光投向了狄冰清身後的水月。
依水月的性子，想必是早已經迫不及待地用過那藥霜了，水月此刻也是一臉不解地回視她，很明顯，藥霜在她那裡是沒有問題的。
於是佟書瑤心中就有計較，“貴妃娘
娘，可否允許臣看一下你的臉。”
程如瑾望着她點了點頭。
玉蘭和玉竹扶着她上前，走到程如瑾面前，程如瑾小心地摘下面紗來。
佟書瑤只看了一眼，便心中有數了。
“貴妃娘娘，可不可以給我看一下我給你的藥霜盒子？”
程如瑾看了身後的聽巧一眼，聽巧便將手中的盒子遞給了她。
她正打開盒子來看，卻聽見一道刺耳的聲音。
“你就不要再假惺惺了，明明是你有心要害程姐姐，這會兒又做這一番樣子是給誰看呢？”
連太后都不曾明指是她的罪過，杜若嵐就忍不住了。
她只能說，她的智商真是夠了。
不想理她，佟書瑤將盒子拿到鼻端聞了聞。
不僅沒有成功看到她百口莫辯的樣子，還被無視了，這讓杜若嵐的聲音更加尖銳了幾分。
“我知道你喜歡皇上，同是秀女卻被派到了太醫院，你心有不服，昨夜還故意摔傷了腿讓皇上抱你回去，就算是這樣，你也用不着害程姐姐呀，程姐姐向來與世無爭，對後宮各位姐妹也是極好的，你怎麼下得去手？”
她這會兒爆出的這個消息也是夠重磅的。在場衆人頓時表情各異。
狄冰清情緒不明地把目光移向佟書瑤。
太后很是驚訝地看了佟書瑤一眼，又看了看陸承淵，目光在二人之間不停轉換。
陸承褀盯着他的皇兄，臉上現出一抹笑痕。
昨夜三更發生的偶然事件竟然也被她看到了，她不穿到現代去加盟狗仔隊簡直屈才。
佟書瑤把目光轉向陸承淵，他正好也在看她，此刻眼中閃着冷光。
佟書瑤知道他想到了什麼，不過杜若嵐既然沒提到海棠苑，想必是沒見到他們從海棠苑出來，或者，因爲事情牽扯到陸承淵，她想在他面前討些好，不想暴露他也進過海棠苑。
“皇上，太后娘娘，貴妃娘娘，貴妃娘娘的臉與臣無關，如今臣只有盡力醫好貴妃娘娘的臉以證清白。”
“真是，憑什麼相信你？”
發話的依然是最沉不住氣的杜若嵐。
“貴妃娘娘，您願意相信臣一次嗎？”佟書瑤平靜地看着程如瑾問。
程如瑾雖然臉上紅腫，但一雙眼睛仍是一如既往的漂亮澄澈，她盯着她用力點了點頭，“佟太醫，我相信你。”
“既然是這樣，貴妃自已也願意相信佟太醫，那佟太醫定要全力醫好貴妃的臉纔是。好了，大家都散了吧，瑾兒，好好休息一陣子，不要太過擔心，哀家相信會好的。”
太后此刻還在想着剛纔杜若嵐說出的事，無心其它，於是發話對程如瑾的事作了個了結。
“謝太后。”程如瑾恭敬回道。
大家紛紛告退，臨走時，太后又深看了佟書瑤一眼，狄冰清也是眼神複雜地看了她一眼，杜若嵐多有不服，但因太后發了話，她也不好再說什麼，只好跟着不怎麼甘心地離開了。
於是，此時，鳳陽宮只剩下佟書瑤，陸承淵，陸承褀，程如瑾以及她的宮女聽巧。
佟書瑤開口就問程如瑾，“還有沒有別的人碰過這個盒子？”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