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后喘着粗氣兒，胸口劇烈地起伏着。
“是啊，這瑤妃娘娘剛進宮時，奴才便瞧着她既無才能，也沒規矩，奈何那時以爲皇上看中了她，湘王殿下特別交代要留下她，這才留了她下來，誰知她還真就是個不懂規矩，甚至不知廉恥的女子，當初讓了她進宮，真是錯了。”
“如今說這一切都晚了，皇上顯然對她真的上了心了。”太后氣得不輕。
“是啊，奴才也是不懂，這後宮裡的女子，哪個不比她強，可皇上連正眼都不瞧一眼，就是那個狄昭儀，如今皇上也是從未主動召見，更未去過她的沁雪宮。可皇上偏偏就對她另眼相看，聽尤公公說，皇上這些日子幾乎天天留宿在紫竹苑。”
太后冷哼一聲，“想必她一定有一些狐媚手段，否則怎麼能跟這麼多男人不清不楚？”
“可是皇上獨寵她這些日子，也未聽說她懷上皇嗣啊。”
太后眼裡劃過一道狠辣的精光。
“若她真的懷上皇嗣，哀家便留她一段時間，如若不然，哀家絕不允許皇上身邊留着這樣媚主又不守婦道的女人。”
“娘娘不要心急，皇上興許是一時受了妖女的蠱惑，待時間一長，說不定皇上就能看清她的真面目，更何況瑤妃娘娘性格強勢，指不定什麼時候就惹了皇上生氣，皇上興許就不再喜歡她了，到時娘娘若要再除了她，不就順理成章了？如今瑤妃娘娘聖眷正濃，您也不好強硬地與皇上過不去。更何況，要清君側，也不一定非得娘娘親自出面，娘娘何苦爲了一個女子破壞了母子關係呢？”
太后眯着眼點了點頭，“說得有理，哀家便容忍她一段時間。但無論如何，她現在的身份還是皇上的妃子，哀家要提醒她，不可做出丟了皇家體面的事情出來。”
“娘娘說得極是。”溫貴海奉承道。
與秦霜探討了回來，佟書瑤便有了一個初步計劃。吃了晚飯，正坐在桌子前，在心裡將計劃完善，突然聽見一聲尖銳刺耳的聲音。
“太后娘娘駕到。”
佟書瑤頭皮一陣發麻，這大晚上的，太后親自駕臨她的紫竹苑，這還是自她住進紫竹苑之後，頭一遭呢。
這老太婆來找她幹嘛？來感激她解了她的毒？她相信她絕沒有那樣的感恩之心。
還沒想明白，那個高貴的身影就已經踏了進來。
“參見母后。”佟書瑤走上前去，恭敬地行了個禮。
“嗯，起來吧。”太后的語氣聽不出喜怒。
太后走到主位上坐下來，帶着審判的目光把紫竹苑打量了一圈，最後將視線定在她的身上。
“皇上把這麼一個清靜雅緻的小院賜給你住，可見皇上很是寵你，你可要用心伺候皇上，方對得起皇上對你的一番用心。”
眼觀鼻，鼻觀心，佟書瑤規規矩矩地說了一聲。
“是，母后說得極是。”
太后緊緊盯着她的臉，想看穿了她一樣，但，她此刻的態度確實讓人抓不住任何的破綻。
想起今天聽到的有關她的事情，太后心中的氣又來了，忍了好一會兒，才平復了心中的情緒。
“瑤妃，皇上寵愛你，是你的榮幸，身爲皇上的
妃子，不僅要體貼關心皇上，更重要的，是要爲皇上開枝散葉，你可知道？”
開枝散葉？種子都播不了，還怪得了她這塊土地了？
“是，臣妾明白。”佟書瑤低着頭，答得恭謹，心裡卻是一陣腹誹。
“明白？明白爲何皇上獨寵你這麼久，卻一直不見動靜？”太后的聲音尖銳了起來。
這得問你兒子去啊，她一個人又生不了孩子。
面對太后的質問，佟書瑤的心裡有那麼一點委屈，俁她又不能不答，她該怎麼解釋這個問題跟她沒有關係？
“母后。”門口低沉的聲音響起。
熟悉的氣息來到她的身邊。
“母后身體可好了？”陸承淵問着太后，卻是不知不覺地牽起了佟書瑤的手。
那手掌的溫度傳遞到她的手上，好像能給她一種讓她安心的力量。
太后看着他的態度，壓下心裡的不愉。
“好多了。”
沉默了一會兒，太后又道，“哀家當日並不知道解藥是用若嵐換來的，如今身子雖然好了，心裡卻有了一個疙瘩。若嵐可是皇上的女人，所謂烈女不侍二夫，又怎可再跟別的男人？這簡直太荒唐了。”
說話間，太后的眼睛一直盯着佟書瑤。
佟書瑤沒有答話，雖然這件事情就是她暗地裡搞的鬼，但，表面上，這件事情卻是爲了救太后她自己，而且，決定可不是她下的，跟她沒有半點關係。
“母后，您的身體比什麼都重要。”陸承淵淡淡道。
太后嘆了一聲，“罷了，如今事已成定局，也無法改變了，只是以後我大齊絕不容許這種丟了皇家體面的事情再發生。”
這下佟書瑤算是明白了，敢情她是明裡暗裡地在提醒她啊。
嘿，這老太婆，可真是有意思。
“溫貴海，走吧。”太后起身，將手伸向溫貴海。
溫貴海躬着身，託着她的手，緩步走出了紫竹苑。
“恭送母后。”佟書瑤草草地，特別沒有誠意地曲了曲腿。
待太后走遠，佟書瑤拿幽怨的目光瞅着陸承淵。
“想必你也聽見了？如今我的壓力山大了。”
陸承淵捏了捏她鼓起的臉蛋，輕輕一笑。
“阿瑤，讓你受委屈了。”
佟書瑤嘴巴一癟，真就一副十分委屈的樣子。
“我覺得呆在宮裡好憋屈，能不能給點補償？”
陸承淵輕輕攬她入懷，拍着她的背。
“阿瑤想怎樣？”
聽他一問，佟書瑤心裡樂呵了，卻仍是十分委屈的口氣。
“宮裡憋得慌，好歹讓我透透氣啊。”
陸承淵低頭看着她，似乎不明白她的意思。
佟書瑤雙手伸入他的大氅裡抱着他的腰，仰着小臉，極盡撒嬌之能事。
“咱們再微服出巡一次，好不好？就當散散心，透透氣？”
見陸承淵不回答，她跳着腳，雙手抱着他搖晃。
“好不好嘛，好不好嘛，我要再不出去透透氣，早晚會給憋死。”
“好。”陸承淵淡淡說道。
佟書瑤眼前
一亮，“真的？你答應了？”
看着她因爲興奮而發亮的眼睛，陸承淵揚起眉頭。
“真的，這有什麼難的？”
“太好了，阿陸，你真好！”
佟書瑤跳起來，踮着腳就在他的臉頰上親了一下。
也許是高興之下的下意識動作，做完之後，她才微微紅了臉，幾分害羞地低下了頭。
陸承淵輕輕挑起她的下巴，眼底的笑意很暖。
“阿陸永遠都會對阿瑤好的。”
“哼，永遠很長的，可不要誇下海口。”佟書瑤不以爲然地挑了挑眉。
“阿瑤不相信我？”深遂的眼睛裡似有幾分受傷。
佟書瑤覺得自己有點過了，遂笑着擺擺手。
“也不是啦，其實……唔……我錯了……”
話還未說完，他就已經堵上了她的嘴，讓她頓時什麼也想不了了。
好不容易鬆開了她，她急促地呼吸着，就聽他道，“下次阿瑤再說錯話，爺就這樣懲罰你。”
佟書瑤一愣，舔了舔嘴脣，狀似委屈無辜地盯着他。
“爺，您說的這是真的嗎？”
陸承淵點了點頭，佟書瑤萬般委屈地癟着嘴。
“看樣子，以後我說錯話的機率就更大了。”
她崩着臉不笑，他已經將她攔腰抱起，卻是終於笑了出來，抱着他的脖子。
“爺，你說的這哪裡是懲罰啊，這是福利好嗎？”
陸承淵臉上只是掛着淡淡的笑，抱着她往裡屋走去。
“爺，我們來一場說走就走的旅行好不好？”
“阿瑤說好就好。”
“我們可以漫無目的地一路遊玩，然後玩到東溪村去，順便去看看乾孃，我又有新的方子可以治乾孃的眼睛了，可以試試。”
“好。”
懷着對旅途的憧憬，佟書瑤偎在他的懷裡睡着了。
他們似乎已經習慣了這種狀態，彼此相擁而眠，什麼也不做。
如果沒有紛爭，沒有陰謀算計，該多好！
第二日清晨，當她從睡夢中醒來，身邊已經空空。
玉蘭聽見動靜，走了進來，手上捧着一套衣服。
“娘娘，皇上吩咐，讓娘娘穿上這套衣服。”
他又在搞什麼鬼？
懷着疑問，卻仍是穿上了這套衣服。
玉蘭又給她梳好了頭，才道，“娘娘，皇上一直在等您。”
“等我？做什麼？”佟書瑤狐疑地看着她。
玉蘭笑着搖搖頭，“奴婢不知。”
等她出了紫竹苑，便看見一輛黑漆大馬車停在宮道上。
“娘娘，請上車吧。”尤大寶站在車外，對她道。
佟書瑤上了馬車，看見陸承淵已經坐在了裡面，像是已經等了她很長時間。
“咱們這是去哪兒啊？”佟書瑤坐進去問。
陸承淵將她拉到身前，朗聲道，“走。”
尤大寶應一聲是，馬車便走了起來。
對上佟書瑤疑問的目光，陸承淵淡淡解釋，“阿瑤不是要一場說走就走的旅行麼？”
“啊？”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