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里變三十秒

習慣上,只要提起曹操,人們就會將他歸於政治家、軍事家,很少會想到,曹操還是一個文學家。事實上,三國時期那些諸如袁紹、劉備、孫權等梟雄,在文學造詣方面,無不遜於曹操。

但就是這個被稱爲“奸雄“的人,卻真心實意地對一個人說過如下一句話:"吾纔不及卿,乃覺三十里"。翻譯成時下白話文,就是:"我在文學方面比不過你,似乎與你有着前後相隔三十里的距離。"

能夠讓曹操如此自表謙虛的人是誰?‘三十里'的距離又是基於什麼情況下測算出來的?諸位看官不急,容我慢慢道來。

赤壁之戰不久,痛定思痛的曹操,實行休養生息政策。戰事稀少,便多風花雪月。這天,曹操帶着百名文臣武官,一路巡遊到時下的浙江上虞。

曹操之所以蒞臨上虞,在於上虞有座曹娥廟。在古代,有廟的地方很多,但在孝道方面超過曹娥廟的卻不多。曹娥是個14歲的姑娘,她的父親不幸溺於舜江,數日不見屍體。曹娥晝夜沿江哭尋父親,過了十七天,她也投江而死,五日後她抱着父親屍體浮出水面。後人爲了紀念她,改舜江爲曹娥江。公元151年,上虞縣令度尚建廟立碑,命弟子邯鄲淳作誄辭,刻於曹娥碑正面。後蔡邕夜訪,手摸辭文而讀,題八字於碑陰。

曹操與謀士楊修,走進曹娥廟,拜謁刻在曹娥碑正面那篇彰示孝烈的銘文後,轉至碑的背面,研究大文學家蔡邕所書的"黃絹幼婦,外孫齏臼“八字。

曹操問楊修:"這是何意?"

楊修又掃了八字一眼,說:"好像是個謎面。"

曹操頓時產生濃厚興趣,提議道:"我倆各自破猜一下,然而分別出示答案,如何?"

楊修笑了笑,爽快地說:"好哇。"

楊修,出生於公元175年,字德祖,東漢文學家,司隸部弘農郡華陰縣,即時下陝西省華陰縣人。其父楊彪,官至東漢太尉,其母袁氏,乃系軍閥袁術之女。楊修爲人好學多才,公元196年被推選爲孝廉,不久改任郎中。因學識淵博、才思敏捷、聰穎過人,得到曹操的賞識和器重,調他到丞相府擔任"總知外內"主簿,類似時下秘書長一職。

楊修與曹植交好,兩人時常湊在一起品茗、飲酒、作詩。這本屬兩個文學才子的生活愛好,容不得贅言,但沒想到,一個意外,把曹植及楊修推向風口浪尖。

意外出在曹操的長子曹昂、次子曹衝身上,因於曹昂戰死,曹衝病死,作爲三子的曹丕,順勢成爲"長子",而長子在古代就是理所當然的世子。但問題在於,有着擇定接班人之權的曹操,卻喜歡曹植的才氣,這就人爲地製造了"世子爭奪戰。"於是聰明的楊修,開始發揮聰明的作用。

但楊修的聰明,純屬文人式的"聰明"。史載,曹植"常邀修談論,終夜不息"。如此不避旁人耳目,顯示曹植缺乏治政能力,楊修缺乏輔政能力。而曹丕在請人議事時,多爲“密請"。史載:"恐有人知覺,乃用大簏藏之"。足見曹丕爲人精明、小心謹慎、不事張揚的性格。

其實楊修的"聰明",不僅只是體現在"世子爭奪戰"上。一天,曹操觀摩一座正在修建的花園,東逛西看後,既沒誇獎也沒批評,叫人取來筆墨,在花園門上寫了一個"活"字便走。工匠們不知其意,惶恐之餘求教楊修。花園完工那天,曹操很是喜歡改窄了的門扉,問道:"是誰知道了我的意思?"工匠答:"是楊主簿。"

又是一天,塞北送給曹操一盒酥餅,正在起草公文的曹操,順手在盒上寫了"一合酥"三字後外出。楊修進來看見,就將酥餅分給同事們吃了。曹操返回,見酥餅被吃,就問原因,楊修答:"丞相您在盒上寫了'一人一口酥'嘛,我們就吃了"。

曹操擔心自己睡時有人暗算他,吩咐侍衛說:"我在夢裡好殺人,睡覺時,你們別靠近我。"一日曹操睡覺時被子落地,近侍急忙拾起給他蓋上。曹操就殺了這個近侍,然而繼續裝睡。半響起來,見之問:"誰殺了我的侍衛?"別人說了經過,曹操就流淚,然後命予厚葬。衆人都說丞相夢中殺人,唯有楊修說:"不是丞相做夢,而是我們在做夢。"

這個楊修,"聰明"不?

曹操偕楊修出得曹娥廟,跨上所屬駿馬,沿着驛道往前慢走。曹操冥思苦想,不睨路旁半點風景,楊修神情輕鬆,盡攬路邊無限風光。及至走到一村,曹操大喊:"成了。"示意楊修下馬,要了紙筆,兩人分別在手心書寫答案,然後出示,結果都是"絕妙好辭"四字。

曹操便問手下:"出廟至此,距離多長?"手下答:"三十里"。曹操轉臉對楊修說:"我纔不及卿,乃覺三十里"。楊修一愣,問:"丞相何出此言?"曹操道:"我知你在離開碑後,即有答案。"說罷,掃視了一下站坐於路旁的文臣武官們,笑道:"此地風景秀麗,引得百官棲息,今後就冠此村爲'百官'吧"。從此,上虞一直將百官當作縣、市、區行政辦公地。

公元219年,曹操攻打漢中,劉備據險堅守。曹操久攻不下,想要回軍,又不忍心,正遇請示口令,曹操便示"雞肋"。楊修聞知,即囑隨從整理行裝,結果傳染全軍。曹操半夜巡視軍營,見情大驚並究清原因,遂以"擾亂軍心"罪名,處斬楊修。

世間一直認爲,楊修死於擅解軍令。其實不然,己被頭風病害得苦不堪言的曹操,一直被世子人選這塊"雞肋"糾纏一一曹丕才遜曹植,但他畢竟是"長子",這就是"雞肋"所在。因此曹操借題發揮處斬楊修,既是翦除曹植"羽翼",又爲曹丕掃清道路。

楊修被斬,劊子手舉刀、下劈、驗屍,一氣呵成,前後只用半分鐘。回報曹操時,曹操冷笑一聲,遙對楊修行刑方向鄙夷道:"吾權比你大,乃覺三十秒。"

但史書上則無此記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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