豔服隱藏羞恥情

因於七步成詩的典故,曹植名氣之大,遠超同時代的其他文學人才,以至南朝詩人謝靈運說:"天下有才一石,曹子建獨佔八斗,我得一斗,天下共分一斗。"雖然曹植在文學領域中,佳篇豐盈,但他的仕途、婚姻,卻十分多舛。今天不說別的,就說他的妻子崔氏,因爲穿了一套豔服參加家庭聚會,竟被公公曹操當場賜死之事。

崔氏父親,乃系東漢末年著名文人崔琰之兄。曹操與崔琰關係不錯,就請他擔任類似現在的組織部長一職。仰仗這層關係,崔琰牽線,將侄女崔氏介紹給了曹植。文人多放浪,放浪的內容離不開酒色。曹植雖嗜酒,但不貪色。對於妻子崔氏,曹植寵愛有加。有人據此分析,說如果崔氏存世的話,曹植之壽,豈限41齡?

揭開崔氏遭遇賜死的內幕,離不開另外一個女人。這個女人,名叫甄氏。甄氏出身名門,從小聰慧過人,及至越過妙齡,嫁於袁紹二子袁熙爲妻。公元202年,曹操大軍攻破鄴城。來不及逃奔的甄氏和其婆婆劉氏,被曹軍堵在宅內,等候發落。其時曹操的兒子曹丕,縱馬經過,湊巧耳聞女人悽哭,由是“心甚煩之",躍下坐騎,漠視守門曹兵阻攔,強闖入內,拔劍就朝一對相擁而泣的婦人砍去。不料未等劍落,內有甄氏驚中回首,側露美顏。曹丕仔細察之,頓時神魂顛倒。於是收劍入鞘,挪過一凳,端坐其上,當起"護花使者"。

聞報兒子曹丕先行闖入袁家宅邸,曹操拋下正在處理的軍務,快馬加鞭趕往。也是難怪曹操如此心急火燎,因爲攻打鄴城前夜,曹操曾對親隨流露:"今破城,正爲此奴!"翻譯成時下的白話文,就是"這次攻打鄴城,就衝那個姓甄女人而去。"現在曹丕疾足先登,豈不壞事?果然,未等曹操開口,曹丕先表態度:非娶甄氏不可!曹操內心雖然一萬個不樂意,但畢竟知道父子同爭一婦可能產生的惡果,於是裝出非常認同的樣子說:"真吾兒婦也!"

曹操得勢後,定有一規:逢年過節,家族中無論老幼,須予聚餐共度。甄氏首次參於聚會那天,湊巧與興沖沖步入宴廳的曹植,打了個照面。曹植先是一愣,繼而恍然,便十分熱情地和甄氏互致禮儀。其實曹植與甄氏,早在一年前相識。那次甄氏跟隨丈夫袁熙出征,不想袁熙落敗,顧自逸逃。無奈之下,甄氏暫至洛河神祠避亂。這一日,甄氏在祠外憂鬱觀景,不想被牽馬搜尋殘敵的曹植撞見。曹植是個文人,文人大多憐香惜玉。得知眼前這個貌美婦人,乃是敵酋袁熙之妻後,曹植不僅沒有爲難於她,反而將自己的坐騎,送給甄氏,讓她騎用返家。出於感謝,甄氏回贈曹植一枚玉佩,以示紀念。

雖然那次聚會,因於時間原因,曹植沒能和已成嫂子的甄氏暢談,但體現於叔嫂兩人臉上的表情,卻被侍立一旁等待曹植的崔氏,瞧個一清二楚。女人多數愛好"吃醋",甄氏含情脈脈注視曹植的眼神,讓深愛曹植的崔氏,本能地產生了戒備。

假如曹昂、曹衝在世的話,也許曹操家史的走向,會是另外一種模樣,不,就是三國曆史,甚至是世界歷史都有可能嬗變,此所謂"蝴蝶效應"是也。然而嚴峻的現狀是:曹昂已戰死,曹衝已病死,順勢替補爲長子的曹丕,也就成了世子人選。但問題是,基於曹植在文學上的造詣太過出彩,曹操意欲將其立爲接班人。

這天,曹操相約崔琰“對酒當歌",期間流露了那個想法。崔琰聽罷,不僅不興奮,反而極爲認真地勸阻:"曹植是個文學青年,著書賦詩可以,讓他管理江山,似有不妥。"曹操很是感動,覺得崔琰這人,讓賢不避親,超級實在!但曹操是個此一時、彼一時的善變“奸雄"。公元216年,曹操因爲一件不愉快的事,竟然殺了崔琰。

儘管崔琰說過曹植不宜承位,但曹操還是刻意培養曹植。可惜的是,曹植似乎沒有洞察曹操的良苦用心:不是邀友狂歡忘了履行職守,就是醉酒縱馬擅闖司馬門,尤爲可怕的是,曹植竟對太醫令吉本等人的叛亂動向,毫無察覺,以至造成巨大動盪。恨鐵不成鋼,曹操由此開始疏遠曹植,親近曹丕。親近的方式:常去曹丕宅邸"探望"孫子曹睿。

曹操頻繁“逗玩曹睿"的情況,崔氏同樣知曉。因於擔心丈夫曹植失寵後,去找"狐狸精"甄氏尋求慰藉,崔氏十分用心地關注着甄氏的動向。這一關注不要緊,要緊的是讓她發現了一個不可示人的天大秘密。

對於這一"秘密“,迄今仍分兩種觀點:一是否定;二是相信。否定不必解釋。信者認爲:曹丕經常帶兵出征,甄氏母子留守宅邸,多次光顧其宅的曹操,"胯物"自然不會寂寞。而深知丈夫曹丕一旦承位、兒子曹睿前途必將放大的甄氏,迎合曹操的可能性極大。

叔叔崔琰橫遭滅頂之災,崔氏心存怨恨和恐懼。怨恨不用解釋,恐懼需要說明:崔氏擔心有朝一日,自己也步叔叔後塵。自從意外窺見那個秘密後,崔氏就滋"小九九"一一依樣畫葫製作一套豔服,以此提醒曹操:有些事,我知道,你懂的!

公元217年底,曹操像往年一樣,舉行家庭聚會。穿着一襲豔麗服飾的崔氏,姍姍來遲。早己到達宴廳、靜等開席的人中,冒出竊竊私語:"天哪,這套服飾的款式、顏色,怎麼會和甄氏那套一模一樣!"

這時,坐在首席上的曹操,站了起來,鐵青着臉對崔氏說:"我一再作過強調,不得穿豔服參加聚會。今天你違反了這條規定,理應受死!"當場命令衛兵矇住欲想叫喊的崔氏嘴巴,不管在場多人說情,特別是曹植哀求,揮手示意將崔氏架出宴廳,懸綾賜死。

因思崔氏,曹植未予續絃。曹睿上位第二年,有摯友極力撮合,曹植方纔續娶謝氏。婚後,兩人感情寡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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