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秘書提出了請寧雪到縣裡唯一的三星級酒店,爲她接風洗塵。
寧雪搖了搖頭拒絕道:“我們先去一趟你們縣公安局吧。”
劉秘書不知道這位大小姐要去公安局做什麼,更想不通她爲什麼要帶着一位農婦大姐,又不敢多問,只能按照寧雪的要求,把車開向公安局。
王宇坐在副駕駛座上,寧雪和農婦坐在後頭。
農婦有些不安的說:“一會兒到了公安局,那些警察肯定會把我抓起來的……”
很顯然她之前爲了見兒子一面,已經到公安局去“哭鬧”過,可惜連門都沒能進,就被轟走了。
不得已她只能去信訪辦,結果被人給忽悠到去學習創文知識。
寧雪說:“阿姨,你放心吧,有開車這位劉秘書給我們帶路,公安局沒有人敢攔你。”
果然沒人敢攔縣長的車,局子裡的警察看見農婦從縣長的車裡下來,都非常的吃驚。
劉秘書按照寧雪的吩咐,把公安局的局長給叫到了這間會客廳。
顯然劉秘書已經給局長打過招呼,透露過寧雪的身份了,因此這位局長一進來,非常的緊張。
農婦看見局長,大哭着就跪在地上:“局長,我兒子是冤枉的啊,求求你讓我見他一面吧。”
局長冷汗直流,他生怕寧雪誤會自己就是一個動輒讓老百姓下跪喊冤的惡官,小聲的嘟囔道:“大姐,你起來說話,別跪着啊!”
王宇把農婦扶起來說道:“大姐,你先起來吧,你再跪着,咱們的局長都快要被你嚇死了。”
寧雪說:“局長,我本人是專業的警察學校畢業,而且在京陽市公安局擔任刑偵處長,我想了解一下貴局關於這起少年失蹤案案情。”
她沒有用自己的家世背景壓制對方,而是從自己的職業身份和專業學識出發,希望對方能夠向自己透露相關案情。
雖然對於對方而言,這兩點並沒有什麼區別。
局長不敢有所隱瞞,立刻拍着馬屁表示:“當然可以,如果有寧警官這麼優秀的警察爲我們指點迷經,我們求之不得。”
但是他看了一眼農婦,爲難的說道:“我們可不可以換一個地方說?”
寧雪點了點頭,安撫了一下農婦,讓劉秘書留下來陪着她,自己和王宇跟着局長到了隔壁去。
局長很好奇跟在王宇的身份,但是他哪敢多問。
到了隔壁的一間空辦公室,局長把門關上之後,才簡要的敘述了案情:“我們年前接到了中江鎮派出所的報告,說是在中江鎮白沙鄉有五名少年陸陸續續的失蹤,這五名少年都是在鎮上念高一的同班同學,縣裡覺得案情重大,非常重視,所以立刻成立了專案組展開調查。”
寧雪問道:“那你們爲什麼要抓那位阿姨的兒子呢?”
局長說:“那位大姐的兒子叫做徐國俊,和失蹤的五名少年也是同班同學,他們六個人平時在鄉里形影不離,可是其餘的人都失蹤了,就只有他一個人沒事,所以不免讓人懷疑。”
王宇忍不住插嘴道:“就憑這一點,你們就抓人,是不是太草率了?”
局長無奈的說:“我們也是迫不得已。”
寧雪問:“你們縣局有什麼苦衷?”
局長說:“五個失蹤孩子的家長,他們情緒非常的激動,在此之前,已經發生了他們糾集衝擊鄉委的事件。爲了避免事情進一步擴大,尤其是在我們南江縣評選省文明縣城的這關鍵時期,所以我們不得已,先抓了徐國俊,暫時穩定他們的情緒。”
王宇冷笑道:“說到底,抓徐國俊,他的作案嫌疑已經達到了拘捕的要求,而純粹是爲了維穩需要唄。”
局長有些難堪,但還是辯解道:“其實我們抓了那孩子,從某種程度上來說,也是保護了他。你們想想,如果真的存在一個兇手要向他們這夥孩子動手,現在就剩下他一個了,他的處境豈不是很危險。再退一步說,現在白沙鄉的鄉親,尤其是其餘五個受害孩子的家屬,都懷疑是徐國俊乾的,因爲他在這期間的表現非常的反常可疑。如果繼續讓徐國俊呆在鄉里,他的安全反而得不到保障。”
寧雪接着問:“爲什麼這件事情會發酵成這個樣子?甚至演變成了羣衆衝擊基層單位?難道不是應該發生第一起學生失蹤事件的時候,就引起你們縣裡的重視了嗎?”
她這番話,實際上就是在指責南江縣公安局的不作爲,竟然會讓一個鄉鎮五名十幾歲的學生陸陸續續失蹤。
局長一臉冤枉的說道:“這也不怪我們縣局,都怪底下的人沒有及時上報,他們覺得幾個放寒假的學生過年前幾天沒有回家,那有什麼大不了的,無非就是貪玩要不然在哪個網吧,要不然就是去哪個朋友家了。等到家長們鬧起來了,他們才急急忙忙的上報,到我們手上的時候,不就已經是一個爛攤子了嗎?”
寧雪嘆了一口氣,這種情況的確不能怪縣局處理不當。
她接着問:“既然如此,你們爲什麼不肯讓國俊和他母親見面?”
局長的臉色一下子變得很緊張。
王宇皺着眉頭道:“是不是那個徐國俊出什麼事了?”
局長輕輕的點了點頭,低頭說道:“我們把他帶回縣裡的當天,他……他就自殺了。”
“你說什麼?!”
寧雪吃驚的從沙發上站了起來。
局長連忙說:“請寧警官放心,人已經搶救回來了,只是現在還躺在醫院,沒有完全清醒。所以我們纔不敢讓國俊母親見他。”
寧雪松了一口氣。
王宇問道:“徐國俊是怎麼自殺的?”
局長說:“我們把那孩子帶回了局裡審問,可是他一句話都不肯說,也不爲自己辯解。只說了一句‘我餓了’。所以我們的刑警馬上給他買了一份盒飯,他吃完了之後又要上廁所。可是他進了洗手間之後很長時間都沒有出來,敲門裡邊也沒有反應。我們的刑警馬上撞門進去,發現洗手間裡一地的血,那孩子倒在地上,他用藏着的半截一次性筷子,插進了自己的喉嚨裡。幸好發現得及時,才把人給搶救了過來。”
寧雪聽完了之後,看向王宇道:“你能想到這孩子自殺的理由是什麼嗎?”
王宇搖了搖頭。
局長說:“我懷疑這孩子得了非常嚴重的抑鬱症。因爲據他的父母說,這孩子那幾天把自己關在家裡,很害怕見人。當然這只是他們的一面之詞,未必真的可信。不過從我們同事和這孩子的接觸來看,他們也一致認爲這孩子很自閉,不願意和外界交流。”
王宇問道:“那局長你覺得徐國俊是爲什麼會突然患上這麼嚴重的自閉抑鬱症的呢?”
局長搖頭說:“那我可就真的不知道了。”
寧雪深吸了一口氣說:“看來答案還得去白沙鄉找。”
局長本來要和寧雪一起去白沙鄉的,被寧雪拒絕了,他又提派人保護寧雪,也被寧雪拒絕了。
因爲寧雪打算以私人的身份調查這起案子。
畢竟她身爲京陽市的警察,在東州省是沒有任何辦案權的。
“寧小姐,我可以去見國俊了嗎?”
農婦徐母見寧雪和王宇回來,連忙上前詢問。
“阿姨,現在你暫時還不能見國俊,因爲警察還在偵辦案件,等他們弄清楚了,證明了國俊的清白,自然會放了國俊的,你不要太擔心了。”
“嗯,我不相信他們,但是我相信寧小姐你。”
徐母的信任,讓寧雪很心虛,畢竟她撒謊了,國俊現在的真實情況,是重傷在院還處在昏迷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