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門打開,傾城心中一喜,然而卻並未着急進入,回頭看向玄武,笑顏道:“師伯是長輩,還是師伯先請吧!”
玄武聞言一笑,望着傾城如此般坦然鎮定的模樣,倒是由衷的讚賞她的機智。
只怕傾城這心思,並不是真的尊重他這個長輩,實則只是擔心裡面還會有什麼機關暗器,讓他先進,若裡面當真是有了什麼危險,她也好見機抽身而退,倒還真是一個聰明伶俐的丫頭。
傾城但笑不語,她自是知道這點兒小心思瞞不過玄武,不過裡面若真是安全的,那麼他先進又有何妨?可倘若他不願意,那麼就只能夠證明事有蹊蹺了。
揚聲笑過之後,玄武並未多言,當真如傾城所願,先一步進入了暗室。待到玄武進去之後並無任何事情發生,傾城這才放心大膽地進入。
只是這一間暗室與方纔所經過的那些暗室並不一樣,一進入裡面,面前赫然可見用玄鐵所打製的一間牢房,一眼望去,傾城正見有兩名男子盤坐於地上,一雙眼睛正望着她的方向。
其中一個傾城並不認識,可是另一個,她卻是十分的熟悉。
“白將軍。”傾城心中着急,跑到玄鐵籠旁,卻發現上面有一把鎖鎖住了這間牢房,不論她如何用力去扯,甚至都動了想要破壞它的念頭,可那把鎖卻仍是不見有半分損壞的痕跡,依舊掛在上面不動分毫。
“用玄鐵所打造的鎖,你若是能夠空手損壞,那也真是奇了。”
身後傳來玄武不冷不熱的聲音,傾城微微有些惱怒,然而剛一回頭,玄武卻迎面扔來了一樣東西,傾城下意識地用手接住,卻赫然發現是一枚鑰匙。
傾城有些猶豫,她可並不怎麼相信,她這個師伯當真是有這樣的好心。
然而玄武只當不知她的心思,目光望向傾城手中的玄鐵鑰匙,又看看她身旁的玄鐵籠,似在暗示讓她去打開一般。
傾城心中還是有着猶豫,然而眼下卻並無其他的任何辦法可以進入玄鐵籠,唯有大膽一試。
將鑰匙插、進鎖眼之內,傾城微微一擰,卻沒想到,那鎖竟然當真打開了。
心中一喜,傾城大步邁進玄鐵籠內,蹲下身看着盤腿而坐的白易,又看看白易身旁的萬將軍,但見他們不動也不說話,心中不知發生了何事,卻起了一陣擔憂。
不知何時,玄武也在傾城之後進入了玄鐵籠內,見傾城望着白易兩人毫無半點兒頭緒的模樣,卻是不禁覺得好笑。
“虧你生得一顆七竅玲瓏心,難道連他們中了毒也看不出來?”玄武故意這般一說,也不管白易他們聽了之後會作何感想,依舊是我行我素,半點兒未有顧忌。
傾城聞言,再看白易與萬將軍的模樣,不言不語,就是看見了她,竟然也同樣不出聲半字,莫非當真是中了毒?
心中一急,傾城憤極而起,對着玄武便伸出了手,“解藥。”
“師侄這般對待師伯,城兒你的尊卑教養都去哪兒了?”玄武打趣着傾城,望着傾城時而聰明伶俐,時而焦急萬分的模樣,心中突然起了玩心。
猛然收回了手,可傾城卻並沒有打算就此作罷,既然他說她不懂得尊卑教養,那好,那麼他們就來談談交易好了。
“師伯都與我這個師侄做起了交易,那還有什麼尊卑教養可言?師伯若是不交出解藥,那我們的交易也就沒有什麼好說的了。”傾城別過頭去,一臉的嚴肅認真,並不帶有半點兒開玩笑的樣子。至少,在外人看來是如此。
玄武挑眉,“你這是在威脅我?”
“不敢不敢,我想,師伯想要的,應該不是一團殘渣碎片,而蕭宇風想要的,亦不是一個死人吧!”既然話都說到了這份上,那麼她也就沒有什麼好顧忌的了,繼續威脅道。
玄武輕扯脣角,帶着一抹詭異,“你覺得,你有自信可以贏得過我?”
傾城回頭,乾笑一聲,“城兒自然不是師伯的對手,可是若想要毀掉一樣東西,順帶着自我了斷,想來應該也不是什麼太大的難事。”
傾城垂頭,百無聊賴地把玩着自己纖長的手指,繼而道:“反正在師伯的眼中,向來是人命如草芥,等到城兒也死了之後,正好就可以下去陪師父她老人家了。唉!只可惜啊,若是讓師父見到城兒這麼早早的就去世了,真不知道,她老人家該是有多麼的傷心。”
說罷又是一聲長長的嘆氣,傾城雖未擡頭,可是餘光卻是注意着玄武的一舉一動,見他臉色有變,心中只是一陣高興。
對付玄武師伯,傾城可沒有其他的方法可以取勝,但是如果一旦擡出了師父她老人家,定是百試百靈。
只希望,師父泉下有知,莫要怪她纔好。
果然,又聽傾城提起了玉華,又是嘆氣的模樣,玄武看了也是煩了,從懷中取出一個瓷瓶,順手便扔給了傾城,“行了行了,每次都用這一招,你膩不膩啊?”
接住飛來的瓷瓶,傾城得意一笑,“招式不在新,管用就行,多謝師伯賜藥。”
蹲下身,傾城從瓶中倒出一粒藥丸,藥丸呈白色,細聞之下有着淡淡的清香,她並看不出其中門道,可是憑着她多年的行醫用藥經驗,想來這應該是沒有毒的。
也罷,反正現在他們也已經成了這副模樣,倒
不如一試,指不定還真的有用。
“你願意試一試嗎?”她不知道這藥到底有沒有問題,眼下雖然沒有別的辦法可行,可如果要拼着命一試藥,卻也還是問一問他們自己的意見。
大概白易也是與傾城是同樣的一種想法的,不管如何,試一試總是好的。
目光帶着警惕的看向傾城身後的玄武,只一眼白易便收回了視線,朝着傾城眨一眨眼睛,也算是答應一試。傾城再看向萬將軍,萬將軍同白易一樣,也是眨眨眼願意一試。
即是如此,傾城自然也只能夠讓他們一試。
分別倒出兩粒藥丸,傾城餵了白易與萬將軍服下,而後視線緊緊地落在他們的身上,就擔心服藥之後會出現什麼不妥。
服下藥丸之後,白易同萬將軍閉眼調息,好一會兒,方纔睜開了雙眼。
“怎麼樣?”傾城着急的問。
白易試着動了動雙手,竟發現,原本渾身乏力的自己,此刻卻已然恢復了力氣,而後站起身,除了內力恢復緩慢之外,其餘一切都已經恢復了正常。
看來,這藥當真是解藥。
“我好了。”萬將軍也恢復力氣站了起來,心中有着難以掩藏的喜悅,而後看向傾城,卻有些不解,“這位是……”
“這位是我朝皇后娘娘。”知道萬將軍從未見過傾城,白易故而解釋道。
“萬某見過皇后娘娘。”萬將軍拱手作了禮,即便他們此刻正身處危機,可禮儀不能廢,何況傾城剛纔還救了他一命。
只是他卻是很奇怪,天朝的皇后娘娘,爲何會出現在代國軍營?而且,還與蕭宇風的軍師如此熟悉,像是早就認識一般?
“萬將軍不必多禮。”傾城伸了手去扶起萬將軍,並未擺出皇后的高端架子出來。
見着身陷囹圄的三人,到了此時此刻竟然還顧及這些莫須有的禮數,玄武看了卻是隻想大笑,縱然強力忍住,卻也還是掩飾不了脣邊揚起的一抹淡淡嘲諷。
從一開始白易便一直注意着一旁的玄武,他是見過玄武的,在戰場上,玄武是蕭宇風的軍師,亦是逍遙門的門主,與他們正是敵對。而他與萬將軍之所以會被抓,也正是中了他們的圈套,所以眼前這個人,即便是化成了灰,他也一樣認識。
眸中含了殺意,白易望着玄武,雙手緊握成拳,然而卻是問及傾城,“不知皇后娘娘與此人是何關係?”
傾城回頭看向玄武,見他一臉笑意甚濃,而她也不願欺瞞他們,於是只得老實回答,“他是我師伯。”
聞言,白易與萬將軍皆是一怔,顯然沒有料到傾城竟會與敵方之人有着這樣的關係。
不過也難怪玄武會帶着傾城來見他們,甚至還打開了牢籠交出瞭解藥,原來,其中竟是有着這樣的一層關係存在。
傾城垂了頭,一時竟不知該如何開口,畢竟這樣僵硬的氣氛,這樣尷尬的關係,的確是讓她不知該如何是好。
眼見着傾城無法做下決斷,玄武向來不是一個肯吃虧的人,他既已做到了答應傾城之事,那麼現在,也是時候該傾城履行承諾了。
白易同萬將軍內力還未恢復,剛一見着玄武逼近了一步,只以爲他要在這個時候動手,於是下意識地便退了一步。
見此,玄武脣角笑意更濃,“你們兩個現在可以走了,不過,她要留下。”說罷,手直直指向傾城。
白易一陣錯愣,“娘娘,這怎麼回事?”
傾城擡頭,莞爾道:“沒事。”說完,轉而看向玄武,“師伯你放心,城兒答應了師伯的事情,又豈會反悔?只是莫說城兒不信任師伯,還是等到城兒看着兩位將軍安全離開之後,方纔隨師伯回代國軍營,師伯意下如何?”
“好。”玄武答應得爽快,幾乎是沒做任何思考,只是他有這個信心,即便是放任他們三人出了密室,如今白易同萬將軍的武功尚未恢復,僅憑着傾城一人,絕不會是他的對手,所以,他倒也不必擔心傾城會逃跑。
“娘娘……”
白易似乎還要說些什麼,傾城卻已然打斷了他的話,“白將軍,這位是我師伯,即便我留在了這裡,師伯也不會對我做什麼的。倒是你們,皇上已經等你們許久了,兩位將軍還是快些回戰城吧!”
傾城勸說着白易離開,只因她背對着玄武而立,身後的玄武自是沒有看見傾城在對他們暗地裡使着眼色。
白易會意,回頭一看萬將軍,兩人默契地點了點頭,方纔都已經到了喉嚨的話語,此刻卻再也說不出口了。
猶豫之下,兩人拱手對着傾城作揖,齊道:“委屈娘娘了。”
“兩位將軍言重了。”傾城含笑點頭,側過身,爲他們讓出了一條路來,“請。”
白易點頭,而後率先邁了出去,萬將軍緊隨其後,後纔是傾城,玄武斷後。
待到兩位將軍都已然出了玄鐵籠,傾城剛要走出,腳步卻一個踉蹌,險些暈倒。
“城兒,你……”
眼見着傾城快要倒下,玄武下意識地伸手去接,一時沒了防備,卻不料,傾城竟在此時突然出手,以手點在了他的穴道之上,叫他動彈不得。
“對不起了師伯,這是你教城兒的,兵不厭詐。”傾城狡黠一笑,話雖是如表面這般說
着,可是卻半點兒沒有愧疚的模樣。
玄武一雙眼怒瞪着傾城,卻沒想到,他對她的忍讓與寵愛,竟讓這個丫頭一而再再而三的算計他,真是可氣!
見着玄武被點住了穴道動彈不得,白易上前,轉而看向傾城,於是問道:“娘娘,我們現在該怎麼辦?”
“這裡機關重重,一路走來我已經熟記了這裡所有的機關,但是爲了萬無一失,師伯,可要委屈你了。”
那一雙水汪汪的大眼睛中透着一抹算計,傾城將視線落在了玄武的身上,直叫他一陣惡寒。
也不知道是不是玄武太過大意了,還是他本身就是那樣自信狂傲的一個人,一路走來的所有機關都讓傾城看見並且熟記。好在進來的機關可以用來出去,所以在走出整個密室的時候,傾城並未多傷腦筋,很快便走了出來。
只是過了一關仍有一關,出了密室,可外面卻已是圍滿了代國的軍隊,爲首的一人,正是那一身黑色鎧甲的蕭宇風。
“你們動作倒是挺快。”傾城走在最前,望着眼前這一片黑漆漆的人羣,淡淡道。
雖然兩位將軍失了武功仍未恢復,可想到玄武已經被點住了穴,傾城倒也沒有擔心,於是便交給了兩位將軍看管,跟在她身後一起出了密室。
只因這穴是她師父所教授的獨門點穴法,一般人是很難掙脫的,故而傾城纔會有這樣的自信。
視線落在傾城的身上,可轉而看向被人擒住的玄武之時,蕭宇風卻緊皺了眉頭,“傾城,放開軍師。”
語氣中帶了不容人拒絕的強硬口吻,他不是在與傾城商量,是在告訴,甚至是在命令傾城,讓她趕緊放了玄武。
餘光飄向身後的玄武,傾城心中已然沒了多大的耐性,迅速拔出暗藏於身的匕首,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快速地將鋒利的匕首對準了玄武的脖頸,威脅道:“爲我準備三匹快馬,然後放我們安全離開,我就放了他。”
一向討厭被人威脅的蕭宇風,今日不想卻被自己所愛之人威脅,雙拳緊緊地握着不鬆,帶着怒氣的雙眸直直對上傾城,但很顯然是在隱忍。
“傾城,你這是欺師滅祖你知不知道?”看着自己的門主被挾持,林浩已然沒了什麼耐性,大聲斥責傾城。
傾城冷冷一哼,有些厭煩,“林浩,你說我欺師滅祖,不過你可別忘了,傾城並非代國人,也不是逍遙門人,我的師父,她也不是逍遙門的人,所以,逍遙門於我,並無任何關係。”
她只知道玉華是她的師父,玄武縱然是她的師伯,但卻並不是師父,她根本沒有必要遵從什麼逍遙門的規矩。
因爲,她是自由的。
林浩恨得咬牙切齒,尤其是看見傾城挾持了玄武,心中不禁怒氣更勝,只因蕭宇風並未下令,故而他也不敢輕舉妄動,不然……
“軍師,你說呢?”面對傾城,蕭宇風永遠是無計可施,永遠都是輸的那一個人,既然被挾持之人是玄武,那麼,他便只遵從玄武的抉擇好了。
一句話,成功將所有人的目光都聚集在了玄武的身上,等待着他的抉擇。
玄武揚起冷漠一笑,繼而道:“準備快馬,放他們走。”
傾城詫異,不可置信地看着玄武,久久也未有能夠回過神來。
然而不止是她,林浩,蕭宇風,甚至在場所有的人都沒有能夠明白,也均是不知,爲何玄武會做出這樣的一個決定出來。
其實照眼下的情況來看,代國軍人多勢衆,傾城縱然武功再高,可帶着兩個武功尚未恢復的人,是決然走不出這裡的。可是爲何,他要放他們走?
衆人均是疑惑不解,可蕭宇風既然說了聽玄武的,那麼玄武說了這話,他自然也不會多說什麼。
揚手,不一會兒,便有三名將士各自牽了一匹快馬而來。白易同萬將軍翻身而上,傾城在確定代國軍不會在此時偷襲他們之後,方纔也上了馬。
玄武被點了穴立在原地,可當蕭宇風與林浩趕過來之時,傾城三人,卻早已經騎馬跑了好遠。
“追。”
林浩下令,剛要追上去,原被點了穴的玄武,卻突然伸手攔住了他。
“門主?”林浩不解,心中甚是疑惑。
他一是不解玄武爲何要攔他,二是不解玄武明明沒有被真的點穴,卻爲何還要配合傾城演上這樣一齣戲來。
然而玄武卻是並未回答,視線仍舊落在那漸行漸遠的一抹藍色身影之上,脣角噙着一抹似笑非笑。
林浩焦急,剛一低下頭,卻發現傾城上馬的地方留下了一封信,拿起一看,信上赫然寫着“玉華敬上”四字,林浩不敢打開,雙手遞到了玄武的面前,“門主,是前輩的信。”
玄武不語,冷冷一笑,竟是看也不看那信一眼,轉身便大步離開。
林浩不解,伸手打開那信,然而上面所寫的內容,卻是氣得他幾乎想要殺人。
“回頭是岸。”
信上只有這四字,林浩氣憤地將信封揉成團,狠狠地擲在了地上。
可惡,傾城竟然又耍了他們!
一旁的蕭宇風久久未說出一句話來,腦海中只回蕩着一句話,叫他心神不寧,心更是宛若揪着一般的疼着。
傾城懷孕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