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宇風捂住胸口,緊皺了濃眉,大滴的汗珠從額頭上滑落。
見狀,林浩心中涌出了一陣焦急,“世子沒事吧?”
“我還好,沒事。”蕭宇風擡手,這點痛他還可以隱忍,並無大礙。
方纔因爲太過激動,一不小心扯到了傷口,所以這會兒纔會驟然疼了起來。
因爲傷口在距離心臟的位置,所以只要微微一扯動傷口,就會好疼好疼。
可是再一想想曾經傾城對於自己的絕情,那種痛纔是撕心裂肺,此刻的疼痛與之比較起來,根本就是九牛一毛,不值得一提。
那種痛他都可以忍下,又何況是這小小的傷呢?
蕭宇風已經明示了自己沒有什麼大事,就算是林浩真的不放心,可是卻也還是不得不退到一旁。
因爲他知道,不論世子受了多重的傷,不論傷口有多疼,世子都絕對不可能會在外人的面前露出自己所軟弱的一面,尤其是在自己屬下的面前。所以林浩不敢有違抗,只能夠在一旁時時刻刻地注意着蕭宇風的身體狀況,若是真有什麼突發情況,他也好及時處理。
蕭宇風突然的疼痛讓冷玉與瞿善也均是十分地擔心了起來,可是世子連林浩都不讓接近,所以她們也十分知趣地沒有上前。
擔心,只在心裡。
兩人心中的擔憂還未減退,卻只見蕭宇風已經對她們擡手,示意她們起來了。
冷玉同瞿善相繼起身,蕭宇風動了怒,此刻傷口又疼了起來,兩人都識趣的沒有再繼續鬥嘴。一時間,整個房間都安靜了下來,合着外面的夜色,卻是更加的靜謐無聲。
過了一小會兒,蕭宇風一直強忍着扯動傷口的痛,現在總算是好了一點兒,可是看向兩人的目光卻是更加的凌厲,更加的冷漠。
“你們身爲探子,應該知道隔牆有耳,可是你們身爲同門卻也鬧得如此不合,本世子現在都在懷疑,你們到底是不是可以繼續留在本世子的身邊做事了。”蕭宇風垂了眸,語氣平穩鎮定,可是卻句句彰顯其威嚴不可侵犯,話語中也更是帶了幾分凌厲的味道,讓人不敢猜想其話中的真僞。
“屬下知罪,今後絕不再犯。”冷玉與瞿善同聲齊道。
蕭宇風點了點頭,也不與她們多加爭辯這些事情。
她們身爲同門,到底合不合得來與他無關,他也不想過問,而她們只需要盡心盡力地完成他所安排的任務既可。
可是現在在他的地方上,還當着他的面也不知有所收斂,依舊爭吵不休。若是之前也還罷了,可是現在他受了傷,心情本就煩躁不安,現如今卻還要聽着她們你爭我吵的聲音,真是心煩!
也好在上次的刺客事件讓南宮亦辰調走了監視他的暗衛,而這翠微居的守門侍衛也被他給悄無聲息地換成了自己的人,否則今
晚瞿善與冷玉在這裡不眠不休的爭吵,若是被人聽了去,豈不是要壞了他的大計?
所以,今日警告她們幾句,讓她們知道收斂也好。
“罷了罷了,今後謹記不可再犯。”蕭宇風垂了手,也不再怪罪她們。
“是,屬下謹記。”
說罷,蕭宇風又看向了瞿善,免不得又要告誡一句,“瞿善,看在你平日裡忠心耿耿的份上,這次的事情本世子就不再計較了,倘若還有下次,定殺不饒,你明白了嗎?”
“是,屬下明白。”瞿善心涼,可是世子的命令卻是不得不從。
聞言,冷玉不禁回頭看向瞿善,朝她揚起了一抹得意的笑容。
她也是該得意,她雖然看不見世子對傾城也這般嚴厲,可是至少可以看見瞿善被訓斥,也算是給她出了一口惡氣。
這番話蕭宇風也並不是全然只是說給冷玉聽的,也免得冷玉又認爲他偏心,給自己的計劃帶來不必要的麻煩。然而,這更多的意思,卻是他在警告瞿善,下不爲例。
這一次他可以看在傾城的面子上不追究瞿善的責任,可是這並不代表瞿善從此以後就有了免死金牌。他可以看在傾城的份上饒瞿善一死,同樣,他也可以像捏死一隻螞蟻一般輕易就捏死她。
瞿善與傾城關係再好,也終究不是傾城,也就更加不可能跟傾城相提並論。
他可以寬容傾城所做的一切事情,哪怕是對自己所不利的事情,但只要那個人是傾城,他便可以原諒。可是若是換成了其他人,便就只有死。
“我累了,你們都退下吧,等有什麼消息了再來告訴我。”蕭宇風捂住胸口,眉宇間也有了一絲淡淡的疲憊。
“是,屬下告退。”
兩人剛要轉身離開,卻只聽見蕭宇風又開口道:“瞿善暫且留下。”
兩人一頓,瞿善是不解世子留下自己又有什麼吩咐,然而冷玉卻是恨。
可是心中再不甘,再恨,在蕭宇風的面前,冷玉卻是不敢造次。因爲上次在鬼門關走了一遭而帶給她的警告,令她至今也還心有餘悸,只能不滿地一咬銀牙,飛身出了房間。
臨走前,卻還不忘給了瞿善一個憤恨的眼神。
“我來吧。”冷玉一走,蕭宇風便捂着胸口想要起來,林浩剛要伸手去扶,瞿善卻已經先一步走了過去。
纖纖手指剛一碰到蕭宇風的衣衫,卻被蕭宇風側身避開,“還是讓林浩來吧。”
這個世上除了傾城,他再不願讓任何一個女子碰到自己,一絲一毫也不可以。
這便是他對傾城恆久不變的真心。
林浩不敢違抗蕭宇風的命令,心中雖也同情瞿善,卻也只能繞開她,扶着蕭宇風便往內室走去。
瞿善的手足足僵愣在了半空中,等到她回頭看向內
室的方向之時,卻只見到林浩扶着蕭宇風拐過屏風,進入內室的背影。
心中雖有落寞,可是這種落漠卻也只是一逝而過。瞿善不再去想,收起自己落寞的情緒便也擡歩走進了內室。
方纔在瞿善來之前,林浩便已經熬好了藥要給蕭宇風服用,可是蕭宇風不喝,林浩沒有辦法,便只能夠先將藥用暖爐給溫熱着,至少可以讓藥不用很快地就冷卻。
此事冷玉已走,蕭宇風又進了內室,林浩將他扶着坐到了牀沿邊上之後,便又折身去拿之前的那碗藥。
藥被林浩用藥罐子裝着,又蓋上了蓋子置於暖爐之上,所以方纔她們進來之時並未聞到任何的藥汁味。
不得不說,林浩服侍蕭宇風,其實也挺細心的。
可是此刻林浩將藥汁倒入白玉碗中,遠遠地便可以聞到這藥苦澀的味道,就是瞿善也有些受不了這味,就更別說蕭宇風了。
果然,林浩剛一拿過來,蕭宇風便已經厭惡地別過了頭,“拿走。”
林浩無奈,可是想想蕭宇風身上的傷,卻也不得不再多勸一勸,“世子,良藥苦口利於病,如今你傷得這麼重,若是不喝藥,身體怎麼可能會好得起來?這藥雖然難聞了一些,可是畢竟對世子你的傷有幫助,世子還是喝一些吧。”
縱然林浩苦口婆心的勸了這麼久,可是蕭宇風又豈是那麼容易好勸的?他既然說了不喝藥,那麼就是誰勸也沒用。
這一次瞿善不會再去自討沒趣了,況且她也不認爲世子會不聽林浩的話而聽她的,怕是她去勸,也免不了是同樣的結果,那又何必再去自討沒趣呢?
而林浩心裡也清楚明白,所以也沒指望瞿善可以勸解世子喝藥,怕是這個世界上,能夠勸解世子喝藥的人,只怕就只有傾城姑娘一個人了,可是偏偏傾城姑娘又不在這裡。
以往在代國的時候,世子受了傷也從來不喜喝藥,就是代王親自來勸也是毫無用處,可是自從遇見了傾城姑娘之後,便一切都變了。
原本習武之人受傷乃是小事一樁,可是偏偏蕭宇風又是代國唯一的世子,代王唯一的兒子。所以代王一直都十分疼愛蕭宇風,將他當成了命根子一般,基本上就是他要什麼,他就給什麼,從來不說二話。
後來蕭宇風有一次受了重傷,太醫說了必須喝藥,可是蕭宇風就是不喝,代王也沒有辦法。後來知道蕭宇風對傾城特別好,又知道傾城會醫術,所以代王便讓傾城去照顧蕭宇風。
所有人都以爲傾城也會束手無策,可是偏偏蕭宇風就只聽傾城一個人的。傾城熬的藥,哪怕是再難聞,再苦澀,沒有人勸蕭宇風也會喝得一滴不剩。
可是現在不是從前,沒有傾城,他們的話蕭宇風不聽,也沒有人可以再勸得了他。
物是人非,當真是物是人非。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