役元緩緩的睜開眼,發現自己躺在了一張舒適的牀上。牀上綾羅綢緞,房間金柱紅毯。林行坐在牀沿給他把脈。大師兄歐陽站在邊上皺眉沉思。
“誒?醒了醒了,小生的藥藥效到了。役元醒了。”林行興奮地呼喊。歐陽靖同聽到呼喊聲,湊到牀邊探望役元。
“這是……是哪兒啊?”
林行回道:“是堂文族的宮殿,堂文族收留的我們。怎麼你可怠忘了?你上次昏迷也是在這裡臥牀靜養的。哎,你可算醒了,你再不醒,小生也迴天無力。”
“是嗎,原來我還活着……”
“誒,這是什麼話。”大師兄歐陽在牀沿坐下,替他蓋好被子,說道,“你不但活着,還恢復了功力,重傷了斐羅。這次戰役,你絕然是頭功一件。”
“呵。比起頭功,我現在更想來碗水……”
林行聽了,立馬反應過來。他急忙從桌子上端了一碗湯藥過來。
“來,役元,快把這藥喝了。你外傷太重,失血過多。這藥一碗,就能把你損的血氣給補回來。”
役元從牀上坐起來,接過青瓷碗。一股苦澀的味道鑽入鼻孔,他感到一陣反胃。他皺着眉頭抱怨,“又是你那臭烘烘的藥?我還是寧願喝水吧。”
“莫要兒戲,身體髮膚豈可懈怠?再說了,小生可是熬了三天三夜,才熬出來的。這藥加了地黃草的草根,自然就要苦點。”
役元極不情願地把碗湊到嘴邊。他趕緊憋住氣,咬了咬牙便“咕嚕咕嚕”地一口全部悶下。
“怎麼樣?”林行問道。
役元皺了皺眉頭,艱難地給出評價:“下次,記得往藥裡放點糖。”
“嘿,要是真有下次,小生會記得的。”
不過還別說藥是苦了點,但是一碗下肚,立馬就感覺精神了不少。役元擦了把嘴角,感覺渾身確實有了些力氣,面色也紅潤了些。
“好了,別打趣了。”大師兄歐陽站在一旁發問道,“役元,還有好多事情,我還想要問你。你爲什麼能夠恢復功力?你是怎麼做到的?”
“我知道他是爲什麼。”還沒等役元回答,門外便傳來了一聲回話。
房間的門被推開,走進來的是蕭州旭,他手裡還拿着一塊小小的碎石,就是他在天使族的戰場上從役元胸口掉落的那塊。他轉身關上門,走到役元牀邊。
他手中的碎石,一閃一閃地發出柔和的光芒。
“這是什麼?”歐陽和林行都不得而知,盯着碎石好奇端詳。
“這就是役元能夠恢復功力的原因。”蕭州旭答道。
“沒錯”。牀上的役元再次躺下。“這就是我恢復功力的原因。這塊石頭一定大有來頭,我是在我們原來的山洞裡找到它的。一旦接觸到它,就會感覺靈力充沛,功力就源源不斷的從身體裡出來。只可惜,這碎石的靈力似乎只能被動用一次。一旦動用過後,又淪爲廢石一塊。我這不又回到了功力盡失的凡人身嗎?”役元無奈的聳聳肩。
林行疑惑:“這麼神奇?看來這塊碎石,一定不簡單呵。一塊碎石就能讓人短暫的恢復一次功力,要是找到更多的碎石,豈不是就能永久恢復了?”
歐陽熟讀古籍,隱約有些印象。他自顧自嘀咕道:“莫非是仙石?翩清仙石!”
“沒錯,我也懷疑正是仙石。”蕭州旭信心滿滿的斷言道,“普天之下,唯有翩清仙石可以有如此奇效。”
“只不過,我只在古籍裡面見過。仙石鑄劍只是傳說,從沒有人能說出翩清仙石的模樣。”
“不,有一個人。”蕭州旭打斷大師兄歐陽的話。他知道有一個人一定能辨別仙石,並且能準確無誤地說出仙石鑄劍的傳說。
歐陽問道,“哦?是誰?”
“就是我想去救的那個人。她一個平凡的弱女子,卻熟讀劍譜,最擅長鑄劍之術。我相信她,一定知道仙石鑄劍的傳說。”蕭州旭嘆了口氣。
歐陽這纔想起來,確實有個姑娘被關在平賢族內。當天蕭州旭來乞求他去救人,如今被天使族的圍城之戰給耽擱了那麼久,也該立馬動身了。
“是她?就是你要我們去救的那個姑娘?”
“沒錯,她一定知道。”
“那好,既然是你執意要去救她,仙石也事關役元的功力修爲,此事刻不容緩。我會制定計劃,儘量早些去動身營救。”
蕭州旭走到役元牀邊,把仙石物歸原主。役元躺在牀上伸手去接過來,把仙石揣進胸口,繼續閉上眼睛調息靜養。
只不過翩清仙石的靈力只能被動用一次,這塊仙石早已淪爲廢石一塊。無論用盡什麼辦法,役元又重新回到功力全失的凡人之身。原本身上的傷可以在一夜之間自行痊癒,可現在卻需要靜養多日才能恢復。
大師兄三人退出房間商議營救之事,留下役元安心臥牀養傷。
歐陽靖同剛出房門的時候,一個女子正蹦蹦跳跳地在走廊裡穿行。她一下子沒注意到出門的大師兄,兩人直接撞在了一起。
“誒呦,誰啊,竟敢頂撞本公主?”
歐陽揉了揉被撞的胳膊肘,定睛一看,發現原來正是堂文族的公主上官雯兒。她的手中還拿着一本金黃的卷軸。
“原來是雯兒公主,抱歉了。”
“嘻,大師兄啊,那就算了。要是別人敢撞我,我一定就要她好看。”雯兒生氣地嘟着嘴,狠狠地握拳跺腳,一副小女孩發脾氣的嬌氣樣。
歐陽禮貌地一笑,看着上官雯兒手裡的卷軸,問道:“雯兒公主,你手中所持是何物啊?”
“這個啊,這個是天使族的信書嘍。現在整個朝堂都在爲天使族的事忙着呢。”
“哦?何事?”
“你還不知道呢?他們剛剛把打破了圍城之戰,現在糧食緊的很呢。我們堂文族又物產豐饒,他們就來信要跟我們換糧食啊。現在族內上上下下,全在忙着這事,這筆買賣可不小哩。”
“原來如此。那公主你操勞了。在下三位還有要事處理,先行告退。”歐陽示意身後的林行和蕭州旭離開。
可是他們還沒擡腳離去,卻看見上官雯兒竟然伸手就去推役元房間的房門。歐陽見了,就趕忙回過頭來伸手攔在她面前。
“誒,公主你這是……?”
“哼,怎麼啦?這是我們堂文族的宮殿,我還不能進啦?
“誒,公主,這個……役元正在靜養,有什麼事就和我說吧。再說他臥榻在牀,你一個女兒家進去,是不是有點……”
“啊?都三天了,還躺在牀上呢?那這個嘛……好吧。事情是這樣的。我們眼下跟平賢族正在交戰,這個節骨眼上天使族又要來要糧食。父皇雖然答應下來了,不過條件嘛,就是要天使族和我們結盟,一同對抗平賢。他們糧食短缺,也就沒有提出異議。
“不過,他們的聖天使少主還提了個奇怪的條件,那就是非要役元親筆回封信纔可以,真是叫人摸不着頭腦。沒辦法,本公主這不就來找他幫忙了嗎?”
外交結盟之中這樣的一個條件,想來真是奇特。
大師兄聽聞這件事,陷入一番深深的思索。眼下雖然東邊的天使族解除了圍城,但是西邊的平賢族和堂文族還在混戰。兩族戰事日益激烈,這樣下去,只能是兩敗俱傷,讓魅冥族坐收漁翁之利。
然後他開口請求道:“誒,雯兒公主,可否現在帶我去覲見你的父皇?我有要事相商”
“可以呀,父皇正在大殿,和一堆臭官商議對平賢的下一戰呢。我這就帶你去見他。”
門後面傳來了役元的聲音:“大師兄,我跟你一起去。”
役元推開房門,走了出來。他推開木格門的時候沒有注意,往外推開的宮門直接撞在了上官雯兒身上。
“哎呦,好疼。”雯兒公主一邊揉着被撞疼的手肘,一邊訓斥道:“哼,你個傢伙,開門時不長眼睛啊!”
不過役元沒有理睬她,而是跟大師兄耳語了幾句。然後便回屋關上房門,換上衣服準備一同去覲見堂文族的族皇。
上官雯兒在役元回房之後,揹着他罵的更兇了:“哼,這個臭役元!真是連下人都不如,連句道歉的話都不說,我纔不要帶他去見父皇呢!”
“誒,公主不要失信。況且,我們要商議的事,不僅要救出我們的人,還要救出你的祝甫啊。”歐陽靖同回答。
一說到“祝甫”這兩個字,上官雯兒瞬間就安靜了下來,彷彿變了一個人一樣。她的意中人此刻正困身死牢,無疑是她絕對傷沉的事。
於是乎歐陽和役元兩人一起,跟着上官雯兒,穿過宮中的花草庭院,再繞過金瓦紅牆的幾間宮殿。歐陽和役元兩人踏上白玉石臺階,步向高大的宮殿門前。
歐陽和役元相互扭頭看了一眼,然後並肩邁過門檻。
大殿之上,金碧輝煌。紅地毯從殿門一直鋪到高高在上的皇椅前。兩邊站着文武百官,正在和族皇上官暮商議戰事。
“父皇父皇,天嵐的大師兄和那個臭役元,有事情要來找你。”不經通報,雯兒便直接一蹦一跳地進了大殿。
“誒,放肆。天嵐對你有救命之恩,不可怠慢禮數。”年近七旬的上官暮擡手,示意女兒注意言行。
歐陽靖同和道役元,穿過旁邊兩排文武百官,走上中央的紅地毯,來到臺上的族皇面前。
“在下,天嵐族絕嘯劍主,歐陽靖同”
“龍騰劍主,道役元。”
“——參加上官族皇。”
兩人在臺下站立,雙手抱拳作揖,不卑不亢。
臺上的上官族皇手臂一揮:“恩人不必多禮。快快給天嵐的雙劍劍主賜坐!”
“不必了,此事事關重大,我們便直說吧。”大師兄示意無需多餘的禮節。
“好。依貴族所言,可有什麼事情?正好我的百官都在場,大家一起議一議。”
“眼下堂文族正和平賢族交戰,戰場越來越大,戰況愈發激烈。本來我們天嵐作爲外人,不便插手。
但是恕在下直言,在邊境之地打拉鋸之戰,對雙方都是巨大的消耗。倘若如此,只有一個種族可以得利。”
歐陽靖同的話說到這裡,便點到爲止,不再繼續說下去,留給族皇自行忖度。
臺上的上官族皇被歐陽說中了心事,猶如一把利劍直接刺中他的心坎。他雙手搭在膝上,從鼻息中呼出長長一口氣,臉色陰沉下來。
隔了許久,上官暮日緩緩開口:“恩人所言甚是啊……蟹蚌相爭,漁翁得利……我們兩族現在開戰,只能讓魅冥看笑話。這個道理,本王又何嘗不明白呢?
“只是對面的平賢族犯我邊境,屠我百姓,本王豈能坐視不理?如若不與此等妖族開戰,難平我堂文一族的民憤!”
底下的百官竊竊私語,低聲附和。看來,他們都是鐵了心跟隨族皇,繼續這場戰事。
歐陽和役元依然面不改色,不爲所動。
邊上的議論聲漸漸平息,恢復**的平靜。
道役元瞥了周圍一眼,看見邊上的文武百官,無一不忿忿不平,不肯罷休停戰。他微微皺了眉頭,然後堅定地邁出腳上前一步,從容說道:
“既然現在,你與天使族結成了同盟。那爲何不借此良機,停止戰事,來場和談呢?”
上官暮日捋了捋發白的一小撮鬍鬚,停頓了片刻回道:“這個。對面平賢族被二皇子祝里科奪了權,變得妖風盛行,冥頑不靈。我想不到萬不得已,祝里科是不會停止這場戰爭的。蟹蚌相爭的道理,本王可以懂,但他可以懂嗎?
就算我們多了一個天使族的聯盟,他們也一定會負隅頑抗。更何況,天使族這個盟友算不得上是良助。他們剛剛贏得圍城之戰,全族還很虛弱,不能稱得上是得力的同盟。”
“那加上我們天嵐,算得上是得力的同盟嗎?”歐陽和道役元一齊說道。
此話一出,大殿上安靜了許久。
歐陽和役元站在臺下,直視臺上的上官暮的眼神。
絕嘯神劍和龍騰神劍,在二人手上散發微光。
……
這天夜裡,整個天下都震驚的一件事發生了。
那就是堂文族、天使族、天嵐亡族同時發佈詔書,昭告天下三族結盟,同氣連枝,不分彼此,攜力對抗魅冥族龐大的力量。
這個聯盟是自魅冥族開戰以來,第一個真正有意義的城邦聯盟。這個聯盟的實力,絕對足以抗衡魅冥。
三個族城各有長處,各有千秋:堂文族物產豐饒、後勤的糧草兵器完全無憂,軍事實力可觀,坐擁百萬大軍;天使族擅長飛行,整個大地的領空權收入囊中,又手握最精銳的弓箭部隊。
至於天嵐亡族,儘管只有五位神劍之主,但是世人深深清楚恰恰這五人才是整個聯盟的真正核心。區區五人,勝過百萬大軍。
他們作爲一支特殊的隊伍,以特殊作戰的方式馳騁戰場。他們四兩撥千斤,掌控最後的勝負。
他們天嵐五人在經歷了當年的滅族屠城之後,終於不再躲藏於山洞,不再隱匿於黑暗。他們登上亂世舞臺的最中心,讓消失了三年的天嵐之名,重現世間。
一句新的俗語傳遍大街小巷:得天嵐相助者,得天下。
三族結盟的消息在一夜之間,傳遍了整個大地。
這一夜,魅冥族內無一人安睡。
斐羅聽到這個消息,許久無言。他喝令侍從端來了十幾壇酒,然後把自己關在房間裡飲了一夜。第二天醉倒在地上。
他直接頒佈軍令:從此之後,魅冥族不再接受這三個族的投降俘虜,一律殺無赦,誓死爲敵。
這一夜,平賢族內亂成一片。
消息傳來,族內所有的謀臣等不及第二天的早朝,直接在大半夜就去拜訪祝里科。他們全部跪在二皇子的面前,冒死諫言,請求停止對堂文族的戰事,開始和談。
祝里科恍然不知所措,他的畫扇從手中跌落在地。
最終迫於巨大的壓力,平賢族終於同意停戰,派出使者展開和談。
兩個族城就此握手言和,大地的西邊恢復安定。
這一夜過後,大地的態勢愈發明朗,不再是十幾個族城各自爲政。
這一夜過後,天下三分。
北方:魅冥族仍然一家獨大,佔據整個茵河北部,手握十餘座城池和兩百萬的重兵。
南方:堂文、天使、天嵐結成南方聯盟,對抗北方的魅冥力量。他們大肆拉攏其他各個小族,軍隊不斷合併,達到150萬之巨。
還有平賢族,族內政壇陷入混亂,祝甫率領親信與弟弟祝里科交戰。兩個兄弟爭奪皇位的內戰愈發激化。由此平賢族成爲第三方勢力,宣佈保持中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