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2章

此時憑着手中的蠟燭,雲歌靈已經避着水鬼出了第一間臥室, 她沒有直接就跑到大廳去, 她手裡拿着的白色蠟燭數量十分有限, 想着跑還不如想想怎麼去徹底擊垮水鬼, 人的跑動速度是有限的, 這麼一跑, 水鬼直接就能追上來, 水鬼的速度不容小覷。

雲歌靈回了原本是自己房間的臥室, 進到屋內還能看到撒落了一地的白色蠟燭,她想也沒想, 就過去把這些蠟燭都攥在了手裡, 然後再次避着水鬼來到了廚房。她現在沒有打火機,能想到點蠟燭的方法就是廚房的煤氣爐。烏婆說過水鬼討厭蠟燭的氣味, 現在蠟燭還未點燃它就害怕了,那麼點燃後,應該更能給自己爭取到一些時間。

水鬼一直綴在雲歌靈身邊幾步遠的距離,它顯得十分的狂躁和不耐,有時候邁腳上前又猶豫地向後退了一步。最後它終於要撲上前去把雲歌靈撕成兩半時, 雲歌靈正好把煤氣爐打起了火來,水鬼剛要碰到雲歌靈,就被雲歌靈手中點燃起來的蠟燭給燙到了鼻頭,一股子薰鼻的焚屍味直竄入了他的呼吸系統,水鬼哀嚎了一聲,顯得更狂暴了, 可是它狂暴歸狂暴,退離雲歌靈的距離卻有些遠。

水鬼果然怕白色蠟燭,如果雲歌靈沒猜錯,那些被水鬼殺死的人也發現了這一點,所以纔會在身邊留下了半截的白蠟燭,那應該是對付水鬼時剩下的。可惜他們反映不如雲歌靈靈敏,在身邊的白蠟燭也有限,那些白蠟燭他們以爲是陰邪的物品,在自己的房間裡應該是收藏得很少的,而被他們放在其他臥室裡的白蠟燭,他們也沒能找到機會去取,自作自受這個詞用在這些人身上,似乎也不太爲過。

水鬼大概知道一時半會奈何不了雲歌靈,所以它慢慢地安靜了下來,不再試圖撲向雲歌靈,而是用自己龐大的身體,把窄小的廚房堵了個正着。雲歌靈一邊的手臂廢了,所以緊靠另一邊的手臂,能拿到的白色蠟燭並不多,而這個白色蠟燭也許是因爲用的人皮脂和骨灰製成的,燃燒速度格外的迅速,只是一眨眼的功夫,它便燒了大半。按照蠟燭燃燒的時間,還有這數量,怕是最多隻能再撐個半小時。

雲歌靈手中的一根蠟燭快燃燒完後,她就立即點燃了第二根。中間試圖拿着蠟燭驅除水鬼,雖然水鬼討厭蠟燭的氣味,卻沒有過於害怕它,所以雲歌靈和它鬥了那麼久,它已經漸漸開始克服自己的這個缺陷,現在雲歌靈拿着蠟燭打算驅走它也已經沒有什麼效果。雲歌靈看着微弱的火光,暗罵了一句,按照水鬼這個反應,怕是不用等半小時它就會飛撲過來把自己這個可恨的人給碎屍萬段。

雲歌靈琢磨了一下,決定爲自己儘量拖延時間,她舉着蠟燭看着水鬼道,“你雖然是精怪,但是你能聽懂人話的對吧?”

水鬼的喉嚨裡再次發出了一陣陣的呼嚕呼嚕的聲響,好像內部聲帶在不斷顫動發出的一種聲音。水鬼只是瞪着魚泡眼看着她手裡燃燒得更旺的蠟燭,連餘光都沒有給雲歌靈一點,倒是光溜溜,又尖銳的耳朵被雲歌靈看到微弱地抖動了兩下。

雲歌靈眯了眯眼,扯出了一個笑容,開始當起了神棍,“你是聽得懂我說話的對吧,你能說話嗎,還是隻能發出這種呼嚕呼嚕的聲音?你大概活了好幾百年了吧,我也不求你放過我,按章辦事,你跟人做了約定要殺我,我還是知道的,就是我想當個明白鬼,明白鬼你懂嗎,就是希望在死前能知道害死我的人是誰,這樣我也能夠死得瞑目了。我這麼個小小的要求,水鬼大人你應該能滿足我吧?只要你告訴我誰和你簽了契約,我立刻就把這些蠟燭熄了扔了,讓你把命拿走。”

水鬼凸起的魚泡眼終於從雲歌靈的手上移到了她的臉上,五官微微發生了些變化,似乎正在沉思着雲歌靈剛纔的話。不過水鬼始終不是人,是一隻活了幾百年的精怪,對於人類世界瞭解得或許比雲歌靈還要深,它太懂人類,知道人類大都奸猾狡詐,不能信。尤其是經歷過了雨村這些和它簽訂了契約,到頭來卻反口,一直尋找機會殺死自己的村民,水鬼對人類的信任值已經降到了最低點。它定定地瞅了雲歌靈一眼,低沉地嘶叫了一聲,再次把目光重新放回了白色蠟燭上,顯然它這是拒絕了雲歌靈的建議。

雲歌靈並不氣餒,她繼續慫恿,“我只想要一個兇手的名字,你說出來完全沒有害處,我要想殺你,剛纔就該動手了,何必等到現在,你看看我現在多狼狽,已經死路一條,這蠟燭只能再撐一會,一會後你就要殺了我,讓我死之前知道誰想害我,我成了鬼也能爲自己報仇。不報仇我不甘心啊,你能懂那種感受嗎?”

水鬼一臉莫名地看着她,好像十分不懂她爲什麼要一直在自己耳邊叨叨個不停。很顯然這隻水鬼的耐心並不足,它終於忍不住低聲嘶吼了起來,好像在警告雲歌靈別再說這些廢話。可惜雲歌靈也不知道是真不懂還是假不懂,嘴巴依然巴拉巴拉個不停,水鬼如果有眉毛的話,它此時一定把眉頭都皺成了一座高山。

“我呢,是一個非常有誠信的人,只要答應過別人的事一定就會去做。所以你也不用害怕我欺騙你,我騙你有什麼好處,還能求你放過我嗎?水鬼你……”

雲歌靈這話還未說完,水鬼就一臉煩躁地撲了過來,也不管她手裡此時還拿着的白色蠟燭。在水鬼撲過來時,雲歌靈嘴角微微往上扯了一個弧度,眼裡一抹精光劃過,只見她動作迅猛地抓着一把白色蠟燭往煤氣爐上一點,待蠟燭全部點燃後,她就一把甩在了水鬼的身上。蠟燭遇到水鬼,就像火焰遇到汽油,一陣滋啦聲,水鬼就被一股大火給淹沒徹底,在熊熊的焰火下,只能聽到水鬼痛苦的嘶吼。

雲歌靈不知道蠟燭的火焰能不能把水鬼燒死,想來是不能,如果能的話雨村的村民就不會幾百年來還活在水深火熱中。不過不管如何,現在多少是爲自己爭取了一些時間,王炸不知道什麼時候才能找到自己,雲歌靈不能只想着等王炸來救她,她還得思考着如何自救。雖然跑不過水鬼,但是留在這棟竹樓顯然是九死一生,既然這樣,雲歌靈只能和水鬼拼一下速度了。雲歌靈把俄羅斯套娃撿了回來,就打算衝出大門。可是剛走到大廳,後面就一陣勁風迅猛地襲擊了過來,一道黑影帶着極重的鹹腥味直往雲歌靈的面前劈來。

雲歌靈反應不及時,眼看水鬼的手臂就要揮落時,腰間突然被緊緊束住,一下子就被帶到了一個冰冷又熟悉的懷抱中,鼻下聞到了極淡極輕的體香。王炸攬着雲歌靈的腰,直接擡手就接住了水鬼的這道攻擊,水鬼的手腕被他緊緊地捏住,似乎還能聽到咯咯的骨骼碎裂的聲音。

王炸長髮四散,狹長的眼睛微微掀起,冷漠地看着面前黑不溜秋的怪物,淡淡道,“誰允許你對她動手的?”

王炸這話說完,只是輕輕一揮手,水鬼整個就好像被什麼巨物給砸了出去,撞倒在了牆壁上,牆壁直接就碎裂成了網狀,整座竹樓還象徵性地搖晃了好一會。水鬼的腦袋還有四肢都發生了錯位,腦袋偏在一邊,雙手如同沒有骨頭的軟骨,軟綿綿地塌了下來,而雙腳彎向了兩邊,勉強讓它還能站立起來。

王炸神色平靜,完全沒給水鬼任何反應的機會,攬着雲歌靈只是一個晃眼,就出現在水鬼的面前,一腳踩在了它的腹中,直接就把它的腹部給踩穿了一個洞,在洞形成的瞬間,似乎還能感應到底下散去的一股氣勁。

“嗷——”

水鬼痛苦地嘶吼了一聲,本來剛躬起的身體瞬間被打趴下去,在沒有力氣爬起來。它只能仰着頭,睜着雙眼恐懼地看着面前這個突然出現的男人。它不知道這人是誰,但是卻能感覺到王炸身上那源源不斷飄散開來的鬼氣,這種鬼氣強得令水鬼戰慄。

水鬼擡頭看見王炸那彷彿睥睨一切,看它好像看死物一樣的冰冷眼神,忍不住往後挪了挪,可是挪了兩步,身體就碰到了後面時不時有碎石落下的牆壁,牆壁上露出來的黃紙符只剩一半在風中招搖。

王炸向前走了一步,水鬼臉上的驚懼更大,張嘴一道沙啞又含糊,有些像小孩子和成年人隨意交錯的奇怪聲音就喊了出來,“大人,求你放過小的一命……”

水鬼這話還未說完,王炸手輕輕一揮,牆上的幾張完好的黃紙符就如同尖利的刀片,一下子全插在了水鬼的身上,水鬼被這麼一傷,半條命都去了,哀嚎一聲,叫聲淒厲非常。可是王炸臉色冷漠到了冰點,周身的鬼氣沒有一絲消散的跡象,他根本不管水鬼喊得有多麼的慘烈,在他的眼中,這傷害了雲歌靈的水鬼,已經死了。

“誰允許你動我的人?”

王炸淡淡地瞥了地下的精怪一眼,聲音低沉磁性,語氣平淡間卻把水鬼的命運直接就斷定了下來。水鬼有些愕然,它瞪大着自己的魚泡眼,看了看王炸,又看了看被王炸一直護在懷裡的雲歌靈,水鬼心裡霎時就亮堂了起來。

水鬼心裡是那個恨啊,它就像平常一樣按章辦事,怎麼會知道這任務對象會有一尊這麼凶神惡煞的守護神在。如果讓它知道,它就是減壽十年,都不會接了這個契約。

水鬼倏地就垂頭喪氣了起來,一副等死的狀態。

在王炸就要舉起手來解決掉水鬼的時候,雲歌靈卻伸手按住了王炸的動作。在王炸看過來的時候,雲歌靈卻是討好的笑了笑,王炸皺了皺眉,似乎已經猜到了雲歌靈打算做什麼,可是即使猜到,他還是不可抑制地感到不高興。但是王炸從來不會反駁雲歌靈的決定,不高興歸不高興,最後他還是壓下了手臂,偏過了頭去,不再看她眨巴得可憐兮兮的臉。

雲歌靈知道王炸這是默許了,心情不由得愉悅了許多,就連身上受的傷都覺得沒那麼痛了。雲歌靈在水鬼面前蹲下了身體,與仰起頭來看她的水鬼對視在了一塊,水鬼又是警惕又是滿懷希望地看着她,它活了幾百年看事情可是非常的透徹,現在唯一能在王炸手裡活下來的機會就掌握在雲歌靈身上。只要雲歌靈說別殺它,那麼王炸就一定不會對它下手!

雲歌靈透過水鬼的表情大致也猜到了對方在想些什麼,不過她卻並不在乎,她留水鬼一命,只是因爲她有些事情想要問個清楚罷了。雲歌靈撐着下巴,笑得極其惡劣又欠扁地看着它,“說吧,誰和你簽訂了契約,讓你殺我的?”

水鬼瞄了一眼站在雲歌靈身後的王炸,小心翼翼道,“契約的事情……我們不能告訴人類……”

“哦?王炸啊,你還是動手吧,反正留着它一命看起來好像也沒多大用處。”在水鬼以爲雲歌靈還會好言好氣地勸說它兩句的時候,沒想到雲歌靈直接就撐着手站了起來,走回了王炸的身邊,連看都不看它一眼。

水鬼現在瞧見王炸舉起手,它就心理便秘,它想也不想,拼命張口道,“我說我說,我全都告訴你們,但是你們不能殺了我!”

雲歌靈挑眉,只是用一種很戲謔地眼神看着它。水鬼瞧見她的眼神,差點一口氣哽在了心口處,不上不下。王炸瞥了一眼壞笑的雲歌靈,無奈地搖了搖頭,掩下了眼底的寵溺。他家小鴿子就是看着自己在,底氣十足,所以纔會這麼地爲非作歹,作天作地。不過不管雲歌靈如何,王炸就是默默看着,完全不制止,所以某個小妖孽會這麼作,其實也不無某些道理,都是被某些人寵出來的。

水鬼見兩人眉來眼去的,心裡就覺得各種委屈,他瞅着自己肚子中央的黑洞,只好委曲求全,它緩緩道,“和我簽約的人,也就是要害你的人叫什麼名字我不知道,我只知道她是這個村子的村民,是一箇中年女人,就住在這棟竹樓的隔壁。好像是她的丈夫得了一種重病,爲了讓她的丈夫活下去,她就找上了我,至於爲什麼選擇你,這個你們只能去問她,我從來不會管這些。只要和我簽訂契約,我只負責殺死對方點名的人。”

住在對面的女人?林姨?

雲歌靈產生了懷疑,如果林姨要殺自己的話,爲什麼她還要在昨天晚上冒雨來找自己,提醒自己趕快離開這個村子?是水鬼說謊了,還是林姨抱着別的目的?

雲歌靈道,“你確定是住在對面的女人?”

水鬼嗤笑了一聲,“我不像你們人類這樣愛撒謊,反正她當時找我的時候,我們碰頭的地方就是在對面。她大約五十歲上下,那天穿了一件黑色的碎花布衫,大概一米六左右,身材瘦削,說話的時候明明很害怕,卻一直在強裝淡定。我問她是不是真的決定要跟我籤這份契約,雖然人是我負責殺,但是她也算是間接的殺人兇手。她聽了我的話,猶豫了很久。最後回頭看了旁邊的照片,那似乎是她女兒的遺照,大約十二三歲的小姑娘吧,我看得不是很清楚。反正她看了照片後,突然就不再猶豫了,直接就和我簽訂了契約。離開的時候,我聽到她站在那個案臺前說了很多話。”

“你還記得她說了什麼嗎?”

水鬼想了想道,“就是什麼我不會讓你也離開我的,我已經沒了一個女兒了,不能再沒有丈夫,不管如何我都會救你的,你的病一定可以治好的之類的話吧,神叨兮兮的,我不愛聽,聽了兩句就離開了。”

從水鬼這些話裡可以聽出,想要買兇殺了雲歌靈的的確就是林姨。雨村的人都知道向水鬼借壽的事情,林姨爲了她的丈夫找上水鬼看起來的確情有可原,不存在什麼疑點。但是雲歌靈就是覺得這件事不該這麼簡單,爲什麼林姨偏偏選了自己,是因爲自己是一個女生嗎?因爲女性的身體機能在各方面比不上男性,更容易被水鬼殺死嗎?但是水鬼是什麼,水鬼不是人,是精怪,它們殺人就像是切菜般簡單,又何嘗需要分性別?

水鬼見雲歌靈陷入沉思,以爲對方還是不信自己,便有些着急了,“你們如果不信可以去隔壁問一問,我說的話全是真的,我的命現在在你們手中,根本不可能說謊騙你們。”

水鬼這個建議非常的有道理,不過去找林姨問個清楚當然很必要,但是現在最重要的還是把面前這隻已經沒了半條命的水鬼解決掉。

雲歌靈忽然開口問水鬼,“你應下這些契約,有沒有想過那些被殺死的無辜人類?他們什麼都不知道,只是因爲你和別人的一個契約,就要把命交出來,你有想過他們嗎?不覺得這樣對他們來說太過於殘忍了嗎?”

水鬼不解道,“殘忍?我覺得你這話不該對我說,我只是按章辦事,這是我們水鬼的規矩,我們不管殘不殘忍,我們其實就是你們人類的一個工具,說到底,要害人的始終不是我們。你們人類總是喜歡自相殘殺,所以我纔不喜歡人類,自私自利,味道又臭。”

雲歌靈聽了水鬼的話,露出了一抹冷笑。在這中間起了主導作用的的確是人類,但是水鬼卻也逃不出幫兇的身份。如果水鬼只是安安分分地完成他和村子的借命任務,不去偏幫這些心思不純的人,就不會滋生出這麼多害人又害己的命案。雖然水鬼在中間什麼都撈不到,但是看着水鬼的態度,他們完全就是把這當成了一種遊戲來滿足自己的私慾,他們開心了,根本就不管人類的死活,反正害人後孽債從來記不到他們的身上。

如果不是這一次水鬼在雲歌靈和王炸面前翻了車,只怕雨村的借壽秘密依然會在某些圈子裡廣爲流傳,只要借壽的傳說還在,就依然會有許多慕名又不怕死的人過來,就這樣形成一個惡性循環,死的人只會越來越多。

王炸皺了皺眉,垂在一邊的手輕輕一握,插在水鬼身上的黃紙符就像是電鑽一樣不斷地在它的傷口上轉動個不停。水鬼連連悶哼,四肢上涌出來的水流就像是某些漿液一樣,又濃又稠,只是幾秒的時間,地上已經溼了一層又一層,還散發着極大的惡臭味。

水鬼不明白自己說錯了什麼,雲歌靈這些人怎麼說動手就動手,它的舌頭都吐了出來,像青蛙的舌頭一樣長長地半卷抽搭在地上,不斷地吸氣呼氣,樣子十分痛苦。

“大人……求求你放過我……我做錯了什麼……”

水鬼都要哭了,從它出生到現在,不說所向披靡,但是也從未被如此虐待過。從來只有它欺負人,何嘗想過有一天會栽跟頭,還栽得這麼地徹底。

雲歌靈就像是沒見到它在痛苦的呢喃,接着問道,“今天發生了三起命案,三個人都是你殺的嗎?”

水鬼艱難地點了點頭,沙啞道,“是我殺的沒錯……可是我也只是給人辦事啊……難不成他們還是你們的親戚?”

“給人辦事?你不是例行找村裡的人借命嗎?”

水鬼愕然地搖了搖頭,“有一個人不是因爲借命死的,而是向你一樣,有人讓我殺死他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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