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躺在舞臺角落的潘小安當場石化,然而更令他意外的是,佘美女竟然答應了下來——

與其這臺戲亂七八糟收場,還不如干脆就這麼結局算了,反正也演不下去了。心裡盤算了片刻,美女公主點了點頭。

然後,落幕。

再然後,雷鳴般的掌聲。

再再然後,除了某個依然躺在角落裡不能動彈的倒黴王子之外,其他工作人員齊齊謝幕。賽花怪獸和美女公主站在領銜位置,向觀衆鞠躬。

“哈哈,有點意思!真是意想不到的結局!”

“公主果然是氣質非凡,而且聰穎萬分啊!佘美女不但扮相好,而且最後那種考輪獸的提議時的痛苦神情,表演得太讓人讚歎了!果然是爲了國家而犧牲了自己的幸福啊!”

“是啊是啊,另外鬧獸真是有意思!而且醜得恰倒好處啊!既難看卻又讓人看了不難受。”

“不過還是有點難過唉,小安安最後的存在感好薄弱啊。而且被怪獸那麼一說,覺得王子卡拉蒙才比較像壞人耶!”這是潘小安親衛隊的供詞。

當被工作人員七手八腳地擡下去的同時,聽到了這些觀衆評論的潘小安,不禁在脣邊揚起了苦澀的弧度。

楚賽花,你……你好狠!

在校慶上演出的舞臺劇《拉布拉多的婚禮》大獲好評,作爲文藝部部長以及劇作者的潘小安,受到了各處的讚譽。然而當事人在接受着來自老師和同學的稱讚時,外表一副亮閃閃的謙虛有禮的態度,可是內心卻不滿地耷拉下嘴角。不知道這算不算是因禍得福的一種。

更讓潘小安鬱悶的是,經過這場演出,文藝部的指導老師,竟然破天荒地決定將楚賽花拉進文藝部,說是《拉布拉多的婚禮》要作爲本校的優秀劇目,拿出去在外面公演,自然少不了重要演員怪獸賽花了。

潘帥哥表面上揚起燦爛的微笑,“劉老師您說的是,楚同學可是人才啊,一定要留在我們部裡,好好重用。”然而內心卻將嘴角拉成詛咒的弧度,“楚賽花,我和你的樑子是結大了!你來文藝部,我非整死你不可!”

老師當然不知道自己得意的門生心裡正鬧着意見,於是樂呵呵地聯繫了楚賽花的班主任,半強拉性質地將楚賽花拖進了文藝部。當楚賽花站在文藝部門口的時候,潘小安帶領着一幫其他同學說是要辦歡迎儀式。

賽花揚了揚眉毛,說你少假了,最想把我踹出去的就是你,其實我自個兒也不想進來的。

這一句可是一下子給賽花樹立一打的敵人。要知道,文藝部雖然不是什麼肥缺,可也是宣傳口子,這裡的工作人員,哪個不是當年大一大二就開始自薦演講,好容易才混進來的。可楚賽花這一句“我自個兒也不想進來”,不是分明打擊了他們的自尊心嗎?於是現場的氣氛頓時冷了十度。

見氣氛不對,潘小安在心裡偷着樂。嘿嘿,這下看你怎麼辦,一進來就惹毛了一撥子人,包準你沒好日子過!然而面子上,潘部長說得那叫一個友好團結——

“大家別這樣嘛,既然進了咱們文藝部,就都是一家人了。楚同學個性爽朗,做事說話比較直接,這種脾氣是值得提倡的。既然都是一家人了,大家都要相互坦誠嘛。”

這一句下來,衆人紛紛附和:“部長說的是。”

可楚賽花看不下去那副虛僞面容,指着潘小安就冷冷道:“睜着眼說瞎話,你也不怕閃了舌頭。”

這一句立刻就引起了衆人的不滿。好一個楚賽花,跩得跟個二五八萬似的。部長好心幫她打圓場,她還一點不領情,真不識擡舉!

楚賽花當然看得出衆人在想什麼,於是扭頭就走。

潘小安故意在後面追了幾步,故作挽留狀,然後望着賽花離去的背影,作出一副沉痛狀,末了還深深地探了一口氣,“唉——”

“部長,你怎麼了?有心事嗎?”立刻有貼心的小MM前來噓寒問暖。

這個時候,潘小安當着衆多文藝部成員的面,皺起了俊秀英挺的眉毛,黑亮的眸子向下低垂,做出一副萬分難過而無奈的面容,“唉,其實楚同學爲人不錯。可是不知道爲什麼,好像對我有什麼成見一般……我好幾次想向她問個清楚,她都不願意和我進行一下交流……唉,我真心地希望文藝部的成員,大家都相處得融洽而開心,可是我自己都沒法和每個成員搞好關係,真的好失敗啊……”

潘帥哥雖未聲淚俱下,但是那種愈憂民的態度立刻激起了衆人強烈的正義感,“部長,那個楚醜女不能體諒你的苦心,真是沒有良心!”

“小歐,”潘帥哥斂起眉毛,故作憂慮狀,“不能拿別人的生理缺陷開玩笑,要禮貌地喊人家‘楚同學’,知道嗎?”

“嗯嗯……”被潘帥哥訓話的小歐MM立刻義憤填膺狀。看看!潘部長那麼爲那醜女說話,那醜女竟然還不理解部長的苦心,真是不識擡舉!她可要好好找人會一會這楚醜女,看她究竟有多大的能耐!

看着小歐充滿正義感的表情,潘小安外表依然是皺着眉頭,一副心繫國家安危的青年書生模樣,然而在內心裡,早已樂開了花,綻開極陰險的笑容。哈哈,楚賽花,看你這下怎麼對付!

別看小歐MM才大二,人脈可抒得不得了。三下兩下就糾集了潘小安親衛隊的一干熱血女子,守在教學樓的出口,堵住了楚賽花。

然而對方顯然沒有將她們放在眼裡的樣子,“雖然我說不打女人,但是如果讓我覺得太心煩的話,我也照扁不誤。”

賽花的說辭立刻引來衆女的強烈不滿,將賽花團團圍在中間,雖然說不上動手,但是言語的攻擊更甚於拳腳。數千只鴨子一般重複着“醜女”這等毫無創意可言的辱罵,賽花終於忍無可忍,隨手從包裡拿出了一個還未拉開的聽裝可樂,然後輕描淡寫地一捏易拉罐——這可不是將空易拉罐握扁那麼簡單的——

立刻,賽花的手中暴出一道褐色噴泉,被壓力擠得四濺的可樂,噴得到處都是。女生們尖叫着逃離賽花的身爆觀察着自己衣服上的受災程度。

賽花大笑,昂首闊步地走出已經崩潰瓦解的包圍圈。

從教學樓五樓的窗戶上注視着這一幕的潘小安,眼角迅速**了一下。沒想到這醜女這麼厲害,這種脫身辦法都能給她想得到!他本來還盤算,如果她氣不過動手,他就有辦法告她一個“蓄意毆打同學”的罪名讓她嘗一嘗處分的滋味呢。

“小安,怎麼了?眼睛疼?”在一邊看見潘小安眼角抽搐的範劍,不由得問道。

“哦,”轉過臉來時,潘小安已經換上招牌式的儒雅微笑,“好像有小蟲子飛進眼睛裡了。”

“啊?有小蟲飛進眼睛裡了嗎?我來看看。”範劍伸出手,輕輕掀起潘小安的眼皮,後者爲了圓謊,只有微笑着站在那兒不動。就在這個時候,一位傾慕潘小安的女同學,想搶在範劍前面察看潘帥哥的眼睛,於是飛一般地奔過來,用力將範劍往旁邊推。可是沒想到,這一推之下,竟然將戰立不穩的範劍推向潘小安——

只聽一聲沉悶的“咚”聲,潘小安被範劍推倒在地,兩人的身體壓在一起。扶着腰板,範劍好不容易站起身,忙向潘小安道歉。而先前那個造成此雜亂景象的女生,也哭喪着臉向心目中的潘帥哥道歉。

痛……這兩個多管閒事的,好事幫不上盡會幫倒忙。揉了揉磕在地上的腦袋,潘小安心裡氣得想罵人,然而在面子上,他還是笑得陽光燦爛,“不礙事不礙事,只是這麼一推,剛纔眼睛眨了一下,似乎把飛進眼裡的小蟲子弄死了……唉,它和我無冤無仇,我本不想害死它的。可是,它飛進了眼睛裡,看來不死也是不可能的了。”說罷,還換上了一副惋惜而感慨的神氣,頗爲悲哀的樣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