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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過難的在於,怎麼樣解決賽裡那個疙瘩,並且將那些嘲笑賽花、看不起賽花的人一併解決。

如此思忖着,潘小安斂起了眉。要從根本上真正解決這個問題,整容當然是不可能的了。這不是技術上的問題,而是心理上的問題,如果他真的有膽子跟賽花去提出這個建議,估計就不指望再能讓賽花原諒他一次了。

既然無法在賽花的臉面上做文章,就得在那羣身上想辦法了。潘小安苦笑一下,總不能發明讓人把美看醜、把醜看美的藥水來吧。正這麼想着,突然靈光一現:將美醜顛倒,這不正是《鏡花緣》中羅剎國的作爲嗎?

潘小安一拍巴掌,淺淺地笑起來。隨即,他拿起了手機,撥通了佘諧馨的電話。在對方的語調中露出防備的語氣時,他邪邪地笑了起來,“上次你陷害我,我沒找你算賬,你欠我的這個人情,現在是時候還一還了。”

當楚賽花接到班主任的通知,讓她再度加入文藝部演出《拉布拉多的婚禮》時,她馬上就意識到,這是潘小安在作的怪。雖然有些不情不願,但詩然違抗班主任的命令,接下來的日子就不會太好過了。想到這裡,楚賽花還是勉爲其難地來到文藝部報到,然後,理所當然地看到了那個笑得一臉燦爛的俊秀男人。

“賽花,你來了啊。”潘小安微笑着迎了上來,然後將手中一堆墨綠色的東西遞給了楚賽花。這樣東西她相當熟悉,就是當初出演《拉布拉多的婚禮》所穿的怪獸服裝。

上次是爲了羞辱她,難道這次也是?她不可置信地瞪向他,然而對方只是以燦爛的笑容作爲唯一回應。

“潘小安,你到底想怎麼樣?”當楚賽花最終還是將這句沒有創意的說辭說出來的時候,潘小安的笑容越發燦爛。

“那還用問嗎?賽花,沒有人比你更適合怪獸這個角色了。”

在對方的語氣當中聽不出嘲諷的味道,這一次,她實在無法琢磨出他的真正意圖。既不像是對她的諷刺,也沒有任何別的意味。那種單純地陳述事實的語氣,讓她無法發作,只得悻悻地接過了怪獸裝。

“劇本呢?”她沒好氣地看他。

“沒有這種東西,”他笑了起來,黑亮的眸子注視着面前這個稱不上美麗的女子,“就算我給了你劇本,你也不會按照上面來演的,不是嗎?你自己發揮就好了。”

楚賽花仔仔細細地將他從上到下打量了一遍,看他的神態,並不像是嘲笑她的意思。可是,爲什麼他所說出的話,卻是那麼奇怪呢?在一剎那,楚賽花甚至有了,“面前這個男人,究竟是不是潘小安”這樣的念頭,然而隨即,她便讀出了他反常舉動的真正原因。

有陰謀!絕對有陰謀!

縱使楚賽裡存着極大的疑惑,但是演出的時間還是很快就來了。這一次的演出,是設立在聖誕舞會前的序曲,算是舞會的開幕劇。雖然很多人有着“咦?怎麼和校慶的劇目完全一樣嘛”的疑問,但是有着潘小安、佘諧馨兩大臺柱作保證,再加上這段時間鬧得沸沸揚揚的潘楚戀情作緋聞宣傳,這一次演出在開始之前就聚集了衆人的目光。曾經在校慶看過這出《拉布拉多的婚禮》的同學以及那些沒有看過的,一起讓偌大的大劇場座無虛席。

戲劇的第一幕,身穿着華麗晚禮服的佘美女在城堡的背景前亂轉悠着。忿忿地將手中的摺扇打開了又合上,合上了又打開,來回搗騰了幾次之後,她恨恨地將扇子敲在桌子上,扇骨立刻折成了兩段。

和上次校慶中所展現的那個溫柔而堅強的美女公主不同,這一次的公主,從第一幕就表現出刁蠻任性的特點。剛剛開場就帶着兇狠的表情將摺扇折斷的她,身上雖然穿着絲綢質地的華美洋裝,然而陰毒的表情卻和柔美的服飾完全不能搭配,更顯得她的面目猙獰。

就在曾經看過上一次《拉布拉多的婚禮》演出的同學露出驚訝的表情時,美女公主高聲尖叫起來:“來人!”佘公主的聲音中帶着急促的怒火。

在這一聲喝令之下,一個人影立刻從後臺躥上了舞臺。令楚賽花大爲驚訝的是,那個穿着侍衛衣服的,竟然是找過他和潘小安好幾次麻煩、後來因爲替佘諧馨頂罪得了一個處分的青春痘男。

也不能怪楚賽花驚訝。雖然她是劇組中的一員,但潘小安卻一次也沒有讓她參加過排練。儘管賽花原本也不打算花大量時間在這種事情上面,從某一個角度上而言,潘小安的政策使得她少了不少麻煩,然而她還是禁不住將懷疑問出了口:“你究竟搞什麼鬼?”

潘小安只是微笑着回答:“我相信你的實力,再說了,你即興發揮的效果可比排演要好多了。”並以這個理由拒絕了楚賽花觀看排練內容的要求。

正是因爲這樣的情況,所以身爲演出人員之一的楚賽花,反而和觀衆們一樣,這個時候才第一次看見演出的內容。青春痘男的上場讓她大爲驚訝,於是便找張椅子坐下,透過厚厚的舞臺布的空隙,由後臺的位置看着前臺的發展。

“公主,您有何吩咐。”侍衛深深地鞠了一躬,然後彎着腰將那柄被公主折斷並丟棄的扇子揀起,恭恭敬敬地放入了口袋之中。青春痘男的謙卑態度,與其說是演技,不如說是真心流露。這不禁讓楚賽花覺得,他應該稱呼佘美女爲“女王”更加合襯一些。

“我受夠了!”美女公主猛地一跺腳,然後隨意地踹翻了一張椅子,“氣死我了!該死的父王竟然說要和敵國停戰,還要我去當和平使湛!我纔不要幹這種吃力不討好的差事!竟然還要跋山涉水跑到那麼遠的鄰國,會有傷我尊貴的皮膚的!”一邊說着,美女公主還伸手摸了摸自己細膩的皮膚,一邊發出陶醉的讚歎聲,“啊,如絲綢般光滑的皮膚,我怎麼能讓你受苦!”

侍衛機械地背誦着臺詞:“可詩主,當和平使者不好麼?雖然您將有一時的辛苦,卻可以讓您的子民免受戰爭的困擾。”

美女公主狠狠地瞪了對方一眼,“你好大的膽子!竟敢教訓我!子民?什麼子民?那些是父王的子民,他們的死活關我什麼事?是他們重要還是我光滑的皮膚重要?”

侍衛被瞪得不敢說話,只得默默地站在一旁。美女公主繼續氣狠狠地說道:“不過,爲了那些,父王竟然責罵我不關心他人,還說,如果我不去做和平使者就要送我去修道院!我決定了,我要離家出住”

“啊?那……千萬使不得!那您就不怕離開了家,跋山涉水傷了皮膚了?”侍衛手忙腳亂地勸說道。

“那不一樣!我纔不要爲了那些跟我毫無關係的們忙碌,我離家出賺可是有偉大的目標的!”美女公主昂起了高傲的頭顱,“我要去掠奪怪獸的寶藏,將他的財寶和寶貝全部佔爲己有,而且……”她嘿嘿一笑,“我還要找到一個天下第一的大帥哥!”

就這樣,公主爲了怪物的財寶以及邂逅帥哥的美夢而踏上了旅途。當然,爲了保護她完美的肌膚,她還包了成堆的化妝品和衣服上路。當她發現這些化妝品的包袱着實繁重得超出了她的想象時,她不得不勉爲其難地將自己的侍衛一同帶上了路。於是,在一幕夕陽的背景之下,美女公主空着雙手邊走邊跳,在她身後,則跟着揹負着比人還高的物品的可憐侍衛。

當第一幕完結的時候,臺下的觀衆席一片譁然。這樣的故事完全不同於校慶時的演出。雖然公主依然是朝向怪獸的巢進發沒錯,但是動機卻是差了個十萬八千里,而女主角的個性也和最初一個版本完全不同。在校慶的演出中,美女公主是溫柔而堅強的女性,爲了自己的國家犧牲了自己的幸福。而這個公主,不僅逃避了自身責任,而且個性還極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