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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別笑了,”黑亮的眸子注視着她,他的脣角**了一下,“你明明不想笑的,不是嗎?你不是一向直腸子嗎?怎麼這個時候倒學起我以前那樣戴面具了?”

“你說哪門子的胡話哪!”她一使勁,立刻掙脫了潘小安的手。

然而下一秒,他卻用兩隻手,一同抓住她的右手,“別笑了!我終於知道爲什麼你一開始看見我的時候,能看出我的笑容好假。現在,這句話送還給你。你也笑得好假。”

“……”原本保持着大笑表情的楚賽花,在這一刻,笑容僵硬在臉上。望着面前那張俊秀的容顏,半晌之後,她低下了頭,“不笑?!不笑你讓我做什麼表情?”

“怎麼想的,怎麼做。”手上的力量又加了幾分,他緊緊地握住她的手。

楚賽花露出苦惱的表情,“糟糕,這種時候,大笑已經成爲習慣了啊。這不是最好的應對方法了嗎?我已經不知道該用什麼其他的表情來面對了。”

見她露出無奈的笑容,潘小安低垂下了眼眸,“楚賽花,沒有人會願意在不想笑的時候露出笑容。之所以會這麼做,一定是有他的原因。我以前那麼做,是爲了在衆人面前保持溫和有禮的形象,是爲了讓所有人都認同我。你之所以笑,也一定是有你的原因。告訴我,請你告訴我。”

右手被他緊緊地握住,楚賽花以左手撓了撓頭,原本就凌亂的頭髮此時格外不成型,“我是真不知道除了大笑之外,此時還能用什麼表情來應對。至於原因嘛,應該是從小就確定了‘這種時候大笑是最合適的應對方法’這樣的認知所致吧。”

“爲什麼會這麼認爲?”他擡起頭面對她,窮追不捨地問。

“你很煩啊。”使勁掰開他緊握的手指頭,楚賽花抽出了自己的右手。

見她明顯不願意回答的樣子,潘小安正色道:“楚賽花,你是個直性子的人。那麼,我們就做筆交易如何?你不是一直很奇怪我爲什麼最喜歡笑裡藏刀的做法嗎?我告訴你。然後,你也要告訴我你的想法。”

原本被他死纏爛打的問法弄得想要一走了之的楚賽花,在聽到這句話時愣了一愣。面前的這個男人,是真心想打探她的想法,並且不達目的誓不罷休的。剎那間,一種酸楚泛在心頭。他想知道她在想什麼,他竟然……在乎她在想什麼。

“好啊。”不自覺間,脣邊綻開淺淺的笑花,她爽快地答道。

“你知道,我的外形條件不錯,”聽見她答應下來,他立刻開始講述自己的故事,“從小開始,和別的孩子一起幹同樣的壞事,他們都會受罰,可是隻要我表現得無辜一些,總能逃過去。那個時候我就知道了利用自身外表的手段,並且開始瞭解到,本來就佔外貌這個有利條件的我,笑面迎人總能讓我獲得好處。”

見賽花點了點頭,他頓了一頓,隨即繼續說下去:“至於爲什麼會變得笑裡藏刀,變得外表溫和內心尖刻,是因爲另一件事。我家是做生意的,既然是做生意的,就一定有風險。家中也經歷過一次投資失敗,頃刻之間,原本好好的家庭就立刻變得悽慘無比,衆叛親離。幸好後來又東山再起,才能過上這樣的好日子。可是經過這一次之後,我看透了那些們,在你得勢之前阿諛奉承,一旦有事情就把關係能踢多遠是多遠的嘴臉。正是因爲如此,我變得不相信別人,變得內心尖刻,變得喜歡暗地傷人。這兩種經歷,最終使得我相信,笑裡藏刀這種模式,是最適合我不過的了。”

“可是,事實並非如你所願。把別人都當傻瓜的結果,就是這次的事件。”楚賽花客觀地道,“你自認爲自己笑裡藏刀的本事驚人,可是這一次還是遭人陷害,落得這步田地的下場。你不覺得,這種結果是你自找的嗎?”

潘小安的脣醬勒出自嘲的弧度,“你說得沒錯。原先,我是自認爲看穿了一切,把別人都當作傻瓜,誰都看不起,自命不凡。現在會這樣,的確是報應。”

“所以,笑裡藏刀只是一時的手段,並不是處事的原則。”賽花以結案陳詞的口吻道,引來了對方的苦笑。

“是了,我明白了。借於自身條件優越,笑面迎人依舊是種不錯的方法,不過沒事情就不要內裡藏把刀了。等着扎人的同時,也容易扎到自己。”

“沒錯。”賽花點了點頭。

“我的說完了,”潘小安輕輕笑道,“我也進行過總結和檢討了,現在該輪到你了。”

楚賽花撓了撓腦袋,“你知道,我長得醜。小學、初中那段時間,是小孩子對於外表這種東西最爲的時候。因爲我貌不如人,所以常常會受到嘲笑和欺負……”

第5章(2)

才聽到這裡,潘小安便伸手捉住了楚賽花的手,再度緊緊握住。

見到他那緊張的樣子,她露出無所謂的表情,“哈哈,我豈是那麼容易被欺負的?對付那些最好的辦法,就是你比他們還強。所以我就去學跆拳道了。有怨報怨,有仇報仇。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人來犯我,我必定討回去!”

潘小安點了點頭,“可以想象出來,你的個性是怎麼造就出來的。包括這種直腸子的個性,也是因爲比起曲折反抗,還是直接作戰的效果來得比較好吧。不過,爲什麼,你會在明明該是難過的時候,越發笑得大聲而猖狂呢?”

賽花瞥他一眼,露出“沒想到你這麼笨”的表情,“我說,如果有人和你過不去,你是不是心裡越覺得想回敬他,表面卻笑得格外燦爛?”

“這倒沒錯。雖然面子上會笑,不過內心裡估計是已經在算計着什麼辦法可以惡整對方了。不過,這是我的個性所致,你不該會這樣,一定有別的原因。”

“好吧好吧,我坦白,”賽花無奈地搖了,“那是因爲有一次,男生把蚯蚓放我的鉛筆盒裡。現在想想真是丟臉,不過那個時候的確被嚇得腳軟,都想要哭出來了。可是一看見那羣混蛋躲在一邊偷笑,似乎就等着看我哭然後大爲嘲笑一番的樣子,我就把眼淚忍回去了。可是,那個時候,如果不做點什麼的話,一定還是會哭出來的,於是我就大笑,笑得很猖狂很大聲。結果就把那羣混蛋給嚇傻了,再也不敢找我麻煩了。”說到這裡,賽花覺得對方握着自己的手又加了許多力道,不禁擡頭看他,然後,就看見了那雙黑亮的眸子。

“然後,你就覺得,這種情況下,大笑是最好的應對方法?”他的眉頭緊皺。

“是啊,沒錯。就是這麼回事。”她想將自己的手抽回來,嘗試了一下,卻被他抓得更緊。

“楚賽花。”

“啊?!”

“還有我。不管別人怎麼看,我們兩個在一起,要開心。”黑亮的眸子注視着她,讓她的心臟驟然慢了一拍。

“咿,少噁心了,害人雞皮疙瘩掉一地的。”掙扎着想擺脫他的手,卻沒有成功。

“咱們約定了,以後只在開心的時候笑,絕對不勉強自己。”

黑眸中似乎有什麼光輝在閃動,看得她不知道應對,只有一邊甩手一邊叫:“好啦好啦!你放手!”

“偏不。”他耍賴地粘上來,脣邊綻開一朵溫和的、無與倫比的燦爛笑花。

面對這俊秀面孔上絲毫沒有掩飾的燦爛笑容,楚賽中突然一陣警鈴大作:糟糕!她……她被電到了!

就在潘小安和楚賽花的感情正順利進展的時候,校園中對二人的冷言冷語卻越發多了起來。按理說謠言的生命力不至於超過十四天,然而這一次卻並沒有遵循這個定理,似乎是有什麼人故意在煽風點火一樣。

除了學生們之中口頭相傳的惡言之外,學校方面也對潘小安表現出嚴重的不滿。對於各種職位早就已經解除的潘小安來說,原本還覺得無人搭理,二人自得其樂地享受二人世界的感覺挺不錯。可是在接下來的日子中,二人卻開始在學校裡處處碰壁。上課時明明有空座位,卻死活霸佔着不讓這二人坐下,這種事情已經算是小事了。可問題是,天天被人嘀咕,耳朵邊天天無非是那些詞兒,就算是泥人也有三分土性,終於忍無可忍的當事人,一邊唸叨着“不在沉默中爆發,便在沉默中滅亡”的句子,開始直白地表露出怒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