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憐沒有說話,擡手用指尖輕輕地勾勒了一下自己下巴的輪廓。
“你怎麼不想想你小時候長得就不錯,長大之後變得漂亮也是理所當然的。”
看着小憐勾勒自己輪廓的樣子蕭許陽有些忍俊不禁的抿脣一笑,不着痕跡的移開目光把她的手腕擺在脈枕上,擡手替她診脈:“藥粉你常用來泡澡我是沒有什麼意見的,但是以你給我的那個冰肌丸的配方來看,這個冰肌丸我的確不希望你……”
蕭許陽臉色一沉,聲音戛然而止。
小憐躺在貴妃椅上,玉石制的脈枕讓她覺得一股涼沁之意直達心底。她仰望着宮殿的上頂,細細琢磨了一下蕭許陽剛剛說的話,面露疑色到:“可是你應該也看得出來,我和你以前最後一次見到我的時候樣貌差別還是很巨大的,而且那段時間裡我一直用梅叔給我的藥粉泡澡,當然就覺得是那些藥粉的功效。可是就算你這麼說了,我還是覺得這應該不是我本來就長成這樣的,梅叔是從西域學醫歸來的,西域那地方應該有很多我們都不知道的藥材或者是藥方,許陽你覺得……”說着,她垂下眼瞼想要和蕭許陽再說些什麼,卻發現他臉色陰沉鐵青,神情僵硬。
“許陽?”
她輕輕的又喊了他一聲,見他仍舊沒有反應,她才忍不住伸手推了推他:“許陽!”
蕭許陽像被雷電擊到一樣全身一陣抽搐的回過了神,下意識的就往小憐疑惑不解的眸底望去。
小憐疑惑的盯着他把自己推了他肩頭的手收回來,不敢說話。
“我記得你說過,你在晉陽的時候只和皇上發生過兩次房事,是嗎?”
蕭許陽眉頭緊鎖的握緊小憐給他診脈的那隻手的手腕,聲音有些吃力:“你……你……”
房事?
小憐不明白蕭許陽爲什麼忽然問到房事,可是她卻像是被他人控制了一樣看着他僵硬鐵青的神色竟然無法開口反問。片刻後,她好像忽的明白了什麼,猛地把被他握住手腕的那隻手從他的掌心中抽了出來,雙手緊緊地按住自己小腹的位子,“嗯嗯啊啊”的好幾次,才斷斷續續的硬聲道:“我……我有……有身孕了嗎?”
蕭許陽雙眼一閉,側頭避開了小憐像是一下子被掏空了所有的目光。
小憐眼眶瞬間就紅了。
她不敢置信的從蕭許陽的側臉上收回自己的目光,低頭望着自己雙手下的小腹。她從晉陽到鄴城的這段時間裡,因爲穆舍利的關係她並沒有和高緯發生過多次的關係,回到皇宮後也是從上個月開始才斷斷續續開始的。
她沒想到……
劉梅枝說過用了冰肌丸之後很難受孕的,所以她一直沒有刻意的去做避孕的手段,也不敢。因爲如果高緯發現的話她是百口莫辯的,而宮裡如今負責照顧她的太醫只有蕭許陽一個,她貿然向蕭許陽要避孕湯藥的話,高緯發現的話他是肯定逃不過責罰的。
可是,真的太突然了!
蕭許陽深吸了一口氣,把小矮桌上的脈枕收回到醫箱中。他的手握着脈枕不願鬆開,心底裡好像有千百個結堵得他思緒不暢。
“皇上說感覺你這段時間的氣色有些不好,所以才讓我過來給你瞧瞧的。”
長長的吐出一口氣,蕭許陽放開脈枕把手拿出來,又狠狠地把醫箱的蓋子合上,擡眸有些哭笑不得的盯着小憐:“可若是他知道你有了身孕,該怎麼辦?”
小憐的全身忽然一麻,她擡起右手用手背抵住自己的額頭,“吧嗒”一下淚水就落在了她的衣裙上:“梅叔說過的,冰肌丸裡面有馬錢子和麝香,他說過我極難有孕的!”
“藥用久了對身體都不好,我也記得你跟我說過這冰肌丸他說的是如果時間長了你就很難受孕。”蕭許陽靜靜的看着她:“可你用這冰肌丸的時間並不久,受孕也不是沒有可能的,只是你這孩子可能並不好保。”
小憐僵硬的挺直背脊,半晌後才緩緩道:“怎麼不好保?”
“先不說這冰肌丸的成分,你要保住這胎簡直就是癡人說夢。再者,你纔多大?我知道很多女子這時候都已經生兒育女了,可是在生理的角度上來講,你現在的年紀懷有身孕,即便生下來也多半會夭折,而你現在還是個用了冰肌丸纔有的胎,先不說生不生的下來,就算生下來了,也是個殘兒。”
前半刻還因爲覺得讓胡韻離開北宮而高興的小憐完全無法適應這一刻所帶來的種種不安和忐忑。她不知道現在該做什麼,甚至不知道該坐着還是站着,她慶幸這宮裡還有蕭許陽這一個人能夠在這個時候陪着她,即便這個消息也是從他的口中知道的。
懷了高緯的孩子不是一件普通的事情。她才入宮沒有多久,即便有穆舍利在她的背後,可她終究還沒能在這宮裡站穩腳。她要與陸令萱的戰爭還沒有正式的打響,這個孩子來的不湊巧也毫無幫助!
她不想要這個孩子!不想要這個孩子來浪費掉她將近一年的時間!
如果她有了這個孩子,高緯知道後她在這宮裡又哪還能夠有力氣、有空閒去對陸令萱做些什麼?
“真不知道該誇你還是該……”
蕭許陽把一旁的素白絲巾遞給小憐,眉頭緊鎖的重重嘆了口氣:“就晉陽那兩次也能夠讓你懷上。”
小憐麻木的把他遞過來的素白絲巾握在手中,雙眼紅腫的盯着他:“晉陽?你爲什麼就認定是晉陽那兩次?”
“你這胎兒我估摸着也是三、四個月的了。”說着,他瞥了她小腹一眼:“這段時間,你自己都沒有感覺的嗎?”
小憐一怔。
見她沒有說話,蕭許陽也沒有再逼問她的心情。這件事情嚴肅的算下來,感到最無助的人肯定是她,而他除了告訴她這件事實外現在其實什麼都做不了。
他還需要等着她的決策。
而小憐想的卻和他不一樣。
三、四個月
蕭許陽估摸出來的時間,卻讓她覺得像在冬日裡被人澆了一桶冷水,冰冷從頭頂一直貫徹到腳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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