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妃聽我提起趙懷德,怔了怔,恨恨坐下,重重擊打桌面“難道就仍由那賤婢行如此骯髒之事!”
我長嘆口氣“姐姐,王爺看上了誰,咱們都不能做主。不如放那平兒一次,若是王爺知道了,還會稱讚王妃心慈。”
王妃冷眼看着我“你別打些其他主意。王爺要納小,也要我允了。再者說,王爺的後院裡不論是哪個妹妹,都是官宦之家出來的閨秀。這賤婢不過是王爺一時新鮮,哼,還想和咱們平起平坐?!”
我見王妃震怒,心裡冷笑一聲,又裝作怯生生的模樣“影兒也是剛聽王妃姐姐說了,才知道自家院子出了這等人。真是羞煞人。也恨不得好好教訓她一通才好。不過影兒怕,不過怕因着這個丫頭,反累了王妃與王爺的恩愛。”
王妃聽我如此說了,纔將冰冷神色收斂,嘆了口氣“哎,咱們府裡若是少出些如此妄圖攀龍附鳳的人,那該多清淨,能少了多少麻煩事兒。”
我聽她話中似乎意有所指,想了想搭話道“王妃姐姐,如今這平兒也是個契機,讓王妃姐姐可以藉此整頓王府。不過,不過影兒想不出該怎麼爲姐姐效力。”我一臉苦惱“唉,影兒真是無用。”
王妃拍拍我的手,淡淡說道“你說得有理,若是因着這個賤婢讓我和王爺失和,倒是得不償失。不過總不能不教訓她,也得讓她知道天高地厚。”
我看了王妃一眼,慢慢吐出一口氣,心裡盤算要不要說些話來加重王妃的怨氣,心念電閃,話語已經脫口而出“王妃姐姐,說起來有件蹊蹺事。”
王妃“恩”了聲,斜睨着等我下文。我此時心卻像似要飛出去般得,淡淡一笑,低頭說道“影兒聽說,那平兒的爹發了筆小財。原先平兒的爹賭得就差不能把女兒給賣了。可不知怎麼,突然發了財,還清賭債不說,還餘下許多。”
王妃若有所思瞧着我,也不說話,慢慢端起茶盞,小小抿了一口。我長長出了口氣,繼續說道“原先影兒聽身邊丫鬟談笑這件事,還以爲她老爹給她尋了親事,拿了許多彩禮。可如今事情都串起來了,想必是王爺出的力。”
王妃一聲冷哼“果然是貪慕虛榮的賤人。哼。我此時收拾不了她,總會讓我逮到機會。”
我笑道“那是,她如此作爲,還不知,有沒有做過其他什麼見不得光的事情呢。只要有那麼一件,就算王爺得知姐姐發落她,他也不會怪罪姐姐。”
王妃淡淡點頭,就此打住這個話頭。卻突然皺眉說道“說起來,王爺也是寵你的。怎麼就不見有動靜?”
我臉立刻就紅,不過心裡明白,怕是王妃等我向趙懷德進言的消息,等得心焦,不過,我冷笑,這種事情又急不得,一着不慎,不僅不能得償所願,反而會把我自己給陷入困境。
陪笑道“影兒不過偶爾才能伺候王爺。四姐姐纔是深得王爺寵愛,經久不衰。”
王妃聽我這麼一說,越加生氣“跟她比什麼!如今她已經被我禁足一月。你也爭些氣,趁她不能走動,快些懷上子嗣纔是要緊事。”
我忙躬身答是。王妃揉揉額頭“乏了,你且回去罷,記着我和你說的。那個賤婢,你先容她再囂張幾日,我自會處理。”
我忙行禮退了下來,見候在門外的玉兒和巧兒正在說話。我本不想打擾她們,卻被巧兒眼尖瞧見,忙對玉兒笑了笑,便進屋伺候王妃去了。
玉兒扶着我慢慢走出王妃的院子,四處瞧了瞧無人,才撇了撇嘴說道“巧兒剛纔跟奴婢打探,說是前幾日有人在門口見到一個丫鬟和小姐的樣子極像,還問奴婢,小姐有沒有瞧見過這個丫鬟。”
我衝玉兒眨眨眼“你如何應對?”玉兒笑道“奴婢腦子不會轉彎的,都知道她的意思。怎麼會和她說什麼實話。不過,”玉兒有些愧疚的樣子,又輕聲說“奴婢告訴巧兒,院裡的平兒和小姐身量相近,而且那日平兒說是身子有些不適,一直沒瞧見她。”
我淡淡“恩”了聲,便止住玉兒話題。又關照她千萬別露半點口風給院子裡其他人,才慢慢走回去。
回到院子正好瞧見歡喜和平兒說話,兩人見我進來,笑眯眯的給我行禮。我淡淡點頭,還沒回屋子,就聽歡喜說道“夫人,您等等。剛纔雲夫人遣人送了帖子,說請夫人今日一同去賞花。”
我好笑的點頭,如今正值冬日,雖說這幾日天氣不錯,可還是窩在屋子裡烤火來的舒服。想是雲夫人聽到什麼風聲了罷。哼。
我問道“雲夫人可說什麼時候過去?”歡喜笑道“說是等夫人歇了午覺過去也行。”我點點頭,又淡淡掃了歡喜平兒一眼,就見她剛纔似乎和平兒說什麼趣事,兩人都笑的臉紅撲撲的。
“說什麼呢,笑得那麼開心?”我淡笑問道,歡喜看了平兒一眼,眨眨眼睛,平兒臉紅得都快滴血似得。
歡喜見我有些不耐煩,忙道“夫人,平兒說,她老爹過幾日會來府裡求王妃給她婚配。說不定,過幾日呀,平兒就成了人家的媳婦,做正經夫人去了。”
我心裡冷笑,哼,想做正經夫人,還要看你命夠不夠好!便不再多問什麼,吩咐歡喜她們給我準備午飯,便走回屋去。
一進屋,就先打了個冷顫。屋內暖烘烘的,一時覺得身上冷氣漸消,伸出剛纔籠在毛袖套裡的手,活動了一下。玉兒適時遞過一杯熱茶,我拿着捂了捂,便低聲笑道“瞧,這世上可有什麼善惡之報?”
玉兒給我解下斗篷,悄聲回道“平兒的老爹大概也是良心發現,怕自己姑娘做的惡事被發現,急急的尋人將她嫁了安心罷。”
我淡淡搖頭,坐上軟榻。玉兒忙將那火爐往軟榻那邊挪了挪,又在火爐裡添了些香料,一時整個屋子充滿了似是而非的桂花甜香。
“你也過來暖和暖和。”我衝玉兒招招手,她走了過來靠着軟榻邊,少少坐了“也不知,雲夫人今日叫小姐有什麼事情?”
“不是賞花嘛。”我淡笑回道,往裡面挪了挪,“唉,你在我面前還拘束什麼的。別過會說着說着,就掉下去了。”
玉兒輕笑一聲,才稍微往裡坐了些“園子裡那些花啊草的,都謝得謝,敗得敗,哪裡有花好賞的。”
“恩,那個雲夫人,大概聽到什麼消息,想從我這裡打探打探。由她去。恩,不過咱們去見她,帶着平兒一起去罷。”我揉了揉眉心說道。
“爲什麼呀?哦。。”玉兒一擊掌“奴婢懂了。”我好笑的瞧着玉兒的神色“真懂纔好。你也多留意留意歡喜落櫻,我可不想萬一有什麼事兒,讓她們覺得是我害的。”
玉兒忙點頭,又笑道“現在她們兩個感激小姐都來不及呢。特別是那個落櫻,口口聲聲說要報答小姐。”
我輕嘆口氣“我可不指望她們報答,只要不害我,我就謝天謝地了。如今我在這裡舉步維艱,也多虧了有你相伴,不然我還真不知道該信誰纔好。”
我們倆人聊了會兒,就聽歡喜推門進來“夫人,午膳都備好了。要不要端進來?”
“行,一起吃吧,外面冷,都進來暖和會兒。”
歡喜沒過多久便和平兒搬着桌子進來,幫我將菜布好。她們幾個又另外坐在一張矮圓桌上吃飯。
我瞧着一室和樂融融,不由覺得心情甚好。只是不過一陣功夫,就聽玉兒問道“平兒,你爹爹給你尋了什麼人家?想必是大富大貴的罷。”
平兒害羞的看了我一眼,壓低聲音道“玉兒姐姐,我爹爹不過尋了個農家。我做奴婢的,怎敢有些別的妄想。只求平安便可。”
玉兒笑道“你長的嬌滴滴,怎能找個粗鄙的農夫呢,你爹爹可真是的。要我說啊,嫁個大戶人家也綽綽有餘。”
歡喜也是隨着玉兒話語,對平兒一陣調笑。我輕咳一聲,她們立即噤聲不語。我淡淡說道“雖說平兒的爹爹已經要來求王妃恩准,不過事情未成,你們不要多談。萬一給別的人聽去,倒讓人小瞧了去。”
三人連聲應了。我嘆了口氣“聽平兒的口氣,那人家大概不過小康。唉,你在王府,雖然身爲奴婢,不過也比一般平常人家的小姐來的嬌貴。算了,父母之命不能違,念在你伺候我一場,我總給你準備好嫁妝,讓你也能多些私房。”
平兒慌忙跪倒,低頭不語,過了片刻才擡頭說道“夫人,奴婢,奴婢。。。”我揮揮手“好歹我們主僕一場,你要離府,我也難受。好了,這幾日你就替了歡喜多多陪我罷。”
歡喜笑眯眯走過來扶起平兒“別哭了,這幾天多和夫人相處就是。”
心中有事,總睡不安穩。好不容易眯了會,醒來一瞧時候還早。便打發小齊子去問問雲夫人起來了沒,告訴她我帶兩個丫鬟,一個是玉兒一個便是平兒。等到小齊子回來說雲夫人正候着我時,便讓平兒和玉兒隨我一同去了。
剛踏進雲夫人院子,就聽她高聲來迎“好妹妹,你總算來了。等得我心焦。”
我忙走上前去行禮“雲姐姐,是影兒不適。最近不知怎地,總覺有些頭疼,便多眯了會兒。”
雲夫人扶住我的雙臂,仔細看了看“嘖嘖,可不是。瞧你面色差得很。唉,我知道你心煩什麼,我得知後,也恨得。。。喲,這個丫頭生得真不錯。”
我嘴角微微往上一翹“這個便是平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