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無恨看不懂秦莜嵐,就像他一直不明白女人爲什麼喜歡爭風吃醋一樣。而秦莜嵐不止是個女人,還是個很難對付的女人。她彷彿是被一團霧包圍着,讓人摸不到看不透。
第一次見面,她從火中竄出,狼狽不堪,宛如喪家之犬。那時他以爲她還是那個軟弱可欺的她,所以大意吃了虧,不止被傷還因此讓殷夜逃走。爾後,他懷疑她的身份,她眼眨都不眨就撒謊,拖住他尋找機會逃走。而這次,他的再一次輕視讓她得以順利逃走。若不是後來殷夜再次出現,她中了心噬毒,她根本不會說出真相。
交手兩次,君無恨發現秦莜嵐是個善於抓住機會的人,只要給她一絲機會,她會像溺水之人抓着浮木似的死死抓住。任何時候,對秦莜嵐的輕視都有可能造成無法挽回的損失。
“你看什麼?在看我嗎?”衆目睽睽之下,秦莜嵐突然湊近君無恨,彷彿要吻他面頰似的。但實際上,她的脣只不過輕輕擦過君無恨的面頰,留下若有似無的曖昧氣息。
君無恨側頭,與秦莜嵐眼對眼,沒有說話。
“看來你真的不信我。”秦莜嵐表情委屈,眼神卻在偷笑。
“你也不信我。”君無恨面無表情道。
秦莜嵐輕笑一聲,反問道:“王爺,你有什麼值得我信的?”
兩人還未說話,隊伍最前面的君無邪一聲令下,所有人騎着馬往林中奔去。只有君無恨與秦莜嵐二人還站在原地。
“會騎馬吧。”君無恨摸了摸白馬馬頭,隨口說道。
秦莜嵐拍拍白馬背,腳踏馬鐙,一躍而起,乾淨利落的坐在馬背上,低頭衝君無恨笑笑:“王爺,這匹馬不錯,我就騎這匹了!”說罷,揚鞭低喝,縱馬前奔。徒留君無恨站在棕色小母馬前,滿臉無奈。那匹白馬是他的坐騎,而他身旁的小母馬纔是給秦莜嵐準備的。
“王爺,您看,這匹馬也不錯……”機靈的馬奴立即牽來另一匹彪壯大馬,小心翼翼道。
君無恨上前拍了拍馬背,上下打量之後翻身而上,勒住馬繩道:“你叫什麼?”
“小的張勝。”馬奴垂眉低目道。
“嗯。”君無恨點點頭,揚鞭催馬,快速追上前行的隊伍。
濃密的草叢中,一隻肥大的灰兔正低頭吃草。微風吹過,
突然,一隻利箭夾雜着破空之聲朝它襲去!
長長的耳朵微微顫動,似乎聽到了什麼。灰兔扭頭,眸子望着朝自己襲來的利箭似乎在發怔,但在箭尖即將觸到的時候,它卻雙腿一蹬,肥碩的身體硬生生從奪命長箭下逃了出去。
“哈哈哈,清河啊,你這準頭可差了些。”
未到隊伍前方,正聽君無邪爽朗的笑聲傳來,君無恨勒馬前行。其他人見了,紛紛持繮繩拉轉馬身,給他讓出道路。
“皇兄,我來遲了。”君無恨上前,輕聲道。
滿臉喜色的君無邪側頭瞄到君無恨過來,語中帶笑道:“我還說你的馬在這兒,人怎麼就不見了?原來是好馬配美人,英雄倒是換了坐騎!”語調高昂,心情似乎很好。
“皇上,您這麼說是否看不起妾身?”秦莜嵐輕輕笑着,聲音如風鈴般動聽,“妾身今日前來,可不是遊玩。若是皇上許可,妾身也想出手一試。”
“難不成秦夫人對射弓箭也有涉獵?”君無邪眉宇輕挑,饒有興致的看着秦莜嵐。
秦莜嵐迎上他的目光,也不怯懦,反而笑笑道:“皇上若想看,妾身願意試試。”
“取朕的弓箭來!”君無邪擡手,隨從立即將製作精良,雕刻美輪美奐的黑色長弓遞到秦莜嵐手中,而那檀木製作的箭筒則已被侍從捧在她腳邊。
拎了拎長弓,略微有些重。秦莜嵐順手抽了一支利箭,搭箭上弓,身體直挺,端坐在馬背上,雙手緩緩撐開弓弦。
就在衆人都看着秦莜嵐的時候,草叢中傳來幾聲細碎的聲響,緊接着一個獐子頭從盡頭一點點探出。它低頭不知在找什麼,似乎沒看到不遠處騎馬狩獵的人們。
原先是要射那隻留戀嫩草,不肯離開的傻兔子。但視線瞄到獐子,秦莜嵐箭頭迅速轉換方向,雙眼微眯,手猛地鬆開。
嗖——
獐子連慘叫聲都未慘叫,就身體一側,摔落地上。
一箭穿喉,從脖子前刺到脖子後,立即斃命。
“好!”沉默片刻,君無邪率先叫好,其他人這才如夢初醒,紛紛附和。
柳清和拱手道:“秦姑娘巾幗不讓鬚眉,着實令人佩服!”
“皇上,幸不辱命。”秦莜嵐將弓遞還給侍從,對着君無邪笑道。陽光照在她面頰上,那雙眸子似乎藏有一窪泉水,清澈見底,恍若一眼就能看到她心裡。
這女人,表面上似乎很容易看透,只有真正接觸她,纔會知道她的心藏得很深,深得怎麼看都看不透,彷彿……根本沒有心……
“既然秦夫人身手如此了得,要只是跟着旁邊不動手就太可惜了。”君無邪頓了頓,視線掃過君無恨,又望向秦莜嵐道:“今日朕特許你參加狩獵,若是你能得到第一,重重有賞!”
秦莜嵐自是喜不自禁,但又似想起了什麼,側頭眼巴巴看着君無恨:“王爺,妾身……”
“想去便去吧。”君無恨接話道。
“謝王爺。”秦莜嵐垂頭,姿態很是順從。
看得一旁衆人眼露羨慕。這般絕色美人,有如此身手還這麼順從,也不知洛王爺是從哪裡找到的。唯有柳清和,嘴角的笑卻僵住了。
“今日爾等可要加倍努力,若讓女子拔得頭籌,你們這幫子人可都要回頭再練練了!”高聲說完,君無邪一甩鞭子,馬蹄翻飛,衆人緊隨而上。
陽光透過樹葉縫隙灑在林中,落到騎馬縱馳的人身上,其中一身紅色旗裝的秦莜嵐尤爲顯眼。她嘴角帶笑,眉目如畫,像是黑暗中的光束,耀眼至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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