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珠順着屋檐滴落盆中,發出滴答的聲音,吵醒了淺眠的君無恨。
“什麼時辰了?”
守在一旁的管家見君無恨醒來,連忙道:“王爺,戌時已經快過了。”
“我睡了這麼久。”眉頭微皺,君無恨扯了扯身上的袍子,直起身道:“天都黑了,怎麼不叫醒本王?”明日上朝的摺子還未寫完,許多事情需要處理,原想着三更前能完成。如今這一覺睡到半夜,再忙就要忙到天明瞭。
“小的……”
“王爺別責怪管家,是我不讓他叫醒你的。你這幾天忙得焦頭爛額,都沒好好休息過,正好趁着這個機會好好睡一覺。”莊臻蓉端着漆盒從門外走進,身後跟着撐傘的丫鬟。
君無恨迎上莊臻蓉,無奈道:“這幾日朝中事務繁忙,不說我就連皇兄也是整宿整宿的批閱奏摺,我這一睡可耽誤了不少事情。”
“難道朝廷裡就只剩下你跟皇上兩人了嗎?”莊臻蓉不滿道:“我也沒聽說最近出什麼事啊,怎麼你忙到連休息的時間都沒有?”
君無恨嘆口氣,接過莊臻蓉遞來的補湯,仰頭迅速喝完道:“雖然沒出什麼大事,不過單單一個柳易已經夠讓人頭疼了。”
“柳相爺是先王留下來的老臣,在朝中資歷甚深。你跟皇上根基尚淺,跟他鬥自然鬥不過他。”莊臻蓉頓了頓,輕聲責備道:“喝湯喝得那麼快乾什麼?也不怕燙了舌頭。”
放下碗,君無恨望着莊臻蓉柔聲道:“好了,湯我喝完了,你也趕快去睡吧。”
“你不休息嗎?”目光中透着渴望,莊臻蓉擡頭看着君無恨道。
“我已經睡夠了。”君無恨解下袍子,披在莊臻蓉身上道:“趕緊回去睡,熬夜對身體不好。若是再來一場傷寒,太后又要訓斥我照顧不周了。”
感受到君無恨的關心,莊臻蓉羞澀的笑笑,嬌嗔道:“你別胡說,母后哪有這麼不講道理。”
“你再留下來,就該換我不講道理了。”說罷,君無恨親自將莊臻蓉送到書房外,看着她消失在漫漫雨幕中,才轉頭坐回書案前。
朝廷的事情哪有莊臻蓉想得那麼簡單?這幾天爲了秋闈的事情,朝裡快鬧翻了。柳易率着衆多大臣一齊上摺子反對另設考場,說是有違祖制,擾亂正常考試,只差沒扣上欺師滅祖的罪名。他們爲了阻止柳易進一步控制朝廷,自然不肯讓步。於是,兩邊爲此事爭吵,言辭激烈,要不是礙於大堂之上,都能當場打起來。
閉上眼,君無恨的腦中滿是柳易跟一干大臣跪在地上,口口聲聲喊着請皇上三思的話。
要不是這件事,他們還不知道柳易在朝中的勢力竟然大到這種地步。幾乎滿朝廷的大臣唯他馬首是瞻,若不是還有些保皇派的大臣在,他們根本撐不下來。
君無恨愁容滿面,眉宇間全是倦意,僅僅開始就如此艱難,以後還不知道是什麼結果。唯今之計,必須儘快找到冊子,不能讓柳易再囂張下去了!
“離上次秦夫人犯病過了幾天?”驀然想起秦莜嵐,君無恨才恍惚想起被遺忘的事情。
管家掐指細算,畢恭畢敬道:“回王爺,今日正好是第七天。”
“七天……”君無恨猛地起身:“前面帶路,我要去看看秦莜嵐。”
就在君無恨快步朝麗水苑而去時,秦莜嵐正攀上王府圍牆上,趁着侍衛剛剛巡邏過此地,一躍而下,貓着腰往回自己屋裡走。
油紙傘被她扔在王府外的路上,如今她衣着單薄,淌着雨水而行,但卻絲毫不覺寒冷,反而體內有股燥熱讓她幾乎難以自制。
該死!陰陽蠱毒怎麼會這麼快就毒發?!
秦莜嵐腳步虛軟的往前走,只覺得自己渾身熱得像是要着火似的。
君無恨走到秦莜嵐門前,一眼就見到房門緊閉,杏兒守在門口,遂上前道:“秦夫人怎麼樣了?”
“夫人將自己關在房裡,說不準任何人進去。”杏兒忙低頭,掩住慌張的神色。夫人去了那麼久還沒回來的事,千萬不能讓王爺知道!
聽杏兒這麼說,君無恨並沒有懷疑。但站在屋外一陣,聽着屋內悄無聲息,不像是秦莜嵐之前毒發的情景,心裡疑惑不解。
“開門,本王要去看看她。”君無恨開口命令道。
“啊?”杏兒擡頭,眼中閃過一絲慌張:“夫人吩咐過,今日就算王爺親自前來,也不能開門。她不想傷人。”
不說還好,一說君無恨就更加疑惑。不想傷人?秦莜嵐心狠手辣,哪會好心替別人着想?思及此,君無恨面色一沉:“讓開!”
“夫人吩咐過。”杏兒心急如焚,表面還是擋在門口,不讓任何人進去。
“讓開!本王不想再說第三遍!”君無恨冷冷看着杏兒,見她仍舊擋在門口,黑着一張臉道:“你攔在這裡不讓本王進去,是不是心虛?裡面根本沒人?!”
杏兒連忙擡頭:“不……”
話未說完,君無恨一把推開她,擡腳踹開房門!
屋內漆黑一片,連月光都被窗子擋住,根本看不清楚裡面有什麼。伴着杏兒的驚呼,君無恨腳步踏入裡面,靜得出奇的空間裡,只有他一個人的呼吸聲。他可以肯定這裡沒有一個人!也就是說秦莜嵐不見了!
該死!這女人不會逃了吧!
就在君無恨咬牙切齒想着怎麼抓住秦莜嵐時,就聽身後的房門突然被人關上,緊接着一個溼-熱柔軟的身體就緊緊貼着他,耳中隨即傳來秦莜嵐的聲音。
“王爺是在找我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