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莜嵐這一跪,直跪得雙腿痠麻也沒等到太后的召喚。而君無恨,自打乘着君無邪的龍輦,同他一起去上早朝後,就再沒看到人影。在這個沒來那個消失的情況下,秦莜嵐只得繼續跪在宮人來往的道上,耐着性子等待。
秋季的陽光暖暖的照在秦莜嵐,彷彿有張柔軟的毛毯包裹着她。要是在王府,她早早就叫上杏兒,搬個椅子坐在院子裡,舒舒服服的曬太陽。可惜,這是在皇宮,她還是“戴罪之身”,不能明目張膽的偷懶。
正所謂上有政策下有對策。在久等不至,百般無聊的情況下,秦莜嵐感覺自己的眼皮越來越重。她打了個哈欠,抹抹眼角淚花,決定閉眼補覺,並且很迅速低下頭,做足了垂眉低目的模樣,以此來掩飾自己的最終目的。
在秦莜嵐睡得正熟時,太監總管帶着人從她身邊走過。那人目光掃過秦莜嵐,腳步微頓,嘴裡發生疑問:“這女子爲何跪在這裡?”
“她膽大包天,仗着有幾分姿色勾引洛王爺,還將王妃都氣得回了宮。”太監總管瞥了秦莜嵐一眼,道:“依咱家看,似這般狐媚妖精,就不應該留着……”
那人怔了怔:“她可是叫秦莜嵐?”
“公子也知道她?”太監總管面帶詫異的望着那人。
那人微微皺眉:“她跪在這裡多久了?”
“昨兒個早上來的,就一直跪到現在。”太監總管不明所以道。
“昨晚曾下過雨,她也這樣跪着嗎?”那人問完,不待太監總管回答,便彎腰要扶起秦莜嵐。可剛碰到她,她就身體一歪,軟綿綿的側躺在地上,一動不動。
那人遲疑了一下,伸手晃了晃秦莜嵐:“秦姑娘?醒醒!”
“這……這……”太監總管嚇了一跳。
其實早在兩人說話的時候,秦莜嵐已經醒了。多年的殺手生涯,讓她對接觸自己三米之內的人都很警覺。不過當她正要擡頭,驀然發現那位跟着太監前來的人竟然是柳清和。電光火石之間,秦莜嵐靈機一動,便大膽的裝暈。原因無他——藉助柳清和使自己早點見到太后,而且還可能讓自己少些責罰。
秦莜嵐打得算盤啪啪響,太監總管與柳清和卻是着實慌了。太監總管着急着怎麼像太后交代,太后雖然說過要好好教訓教訓秦莜嵐,但並未說要傷她性命。這人要真有個三長兩短,他難辭其咎。
“這是怎麼回事?”太監總管看着小步跑來的張公公,厲聲質問道:“讓你看管個人你都看管不好,若是她出了事,你也別想好過!”
張公公望着鐵了心要裝暈的秦莜嵐,滿臉疑惑:“早上還好好的,怎麼……”
“別說了,救人要緊。”柳清和見秦莜嵐面色慘白,一副悽悽楚楚的模樣,便想也不想就將她攔腰抱起,往太后宮殿衝。
見此,太監總管連忙吩咐張公公去請御醫來,然而快步趕上柳清和,先他一步進殿,將事情告知德榮太后與莊臻蓉。
雖然被柳清和抱在懷裡,秦莜嵐耳朵還是豎得直直的,聽着四周動靜。當她聽到他們居然要請御醫來,便暗自叫遭。若是被御醫揭穿,事情就無法收場了!
“嗯……”秦莜嵐輕輕出聲,眼睛隨之緩緩張開。對上柳清和關切的目光後,她面色茫然,聲音虛弱的說道:“柳公子?你怎麼在這兒?”
“秦姑娘,你沒事吧?”柳清和連忙將秦莜嵐放下,急聲問道。
秦莜嵐搖搖頭,緩緩朝柳清和笑道:“沒事,只不過腦袋有些暈眩。對了,我怎麼會在這裡?我不是在宮外等候太后的召見嗎?”
“你暈過去了。”柳清和皺眉道:“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李公公怎麼會說你勾引王爺,還把王妃給氣回宮了。”
“反正我現在也解釋不清楚了。”秦莜嵐一副“認命”的模樣道:“事情確實是由我而起,我先起的意,我甘願受罰。”
柳清和眼神複雜:“你……”
正在這時,太監總管李公公快步走到兩人面前,見秦莜嵐已然甦醒,鬆口氣道:“太后宣柳公子與秦夫人入殿覲見。”
兩人走進殿內,擡眼就見德榮太后坐於高位,莊臻蓉配在她身邊。兩人皆是眉頭微皺,看似正爲什麼事煩惱。
“不是說人昏迷了嗎?”德榮太后看着蓮步而行的秦莜嵐,面色陰沉道。
“哦,秦姑娘跪得太久,身體受不住才暈倒了。”柳清和上前行了個禮道:“母后,她已經知道錯了,你就饒了她這一次吧。”
母后?!
秦莜嵐猛地一怔,怎麼連柳清和都把德榮太后喊做母后?這些人到底是什麼關係?!
“柳哥哥,你可別被這人騙了。”莊臻蓉毫不客氣道:“她很會演戲,專門裝作柔弱可憐的樣子博取同情。說不定連暈倒也是假的。”
“王妃,話不能這麼說。秦姑娘在外跪了一天一夜,昨晚下雨時她也跪着,會暈倒絕對不是假裝的。我相信她。”雖然嘴上稱德榮太后爲母后,但柳清和對上莊臻蓉還是恭恭敬敬喊王妃,說話也很客氣。
秦莜嵐目光悄悄掃過莊臻蓉與柳清和,眼神閃過一絲好奇。柳清和叫德榮太后爲母后,莊臻蓉也叫德容太后爲母后,但明顯兩個人地位不同。看來,柳家與皇家之間的關係,比想象中的要複雜很多。
“你叫秦莜嵐吧。”德榮太后上下打量過秦莜嵐,語氣倒是很平和,可說出話就不那麼和善了:“姿色倒是不錯,也難怪會動不該動的心。”
“我知道錯了。”秦莜嵐身體一顫,立即伏地道:“求太后打發慈悲,饒過我這一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