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絕不會像你這樣,如同瘋子般在地上打滾!”
殷夜說着,緩緩坐起,拼盡全力用手將匕首撿了起來。
秦莜嵐疼得說不出話來,出口的全是慘叫,但那雙眼睛卻直直盯着他。
不要!不要!
事實證明,秦莜嵐這種不曾練武的普通人,對殷夜這種懷有內力的人過於大意。就算四肢的筋脈被挑,他仍能握着匕首,一點點刺入自己心口。
“秦莜嵐,我在地獄等着你!”
這樣說着,殷夜嘴中冒出鮮血。他的雙眼睜得老大,彷彿穿過這層層雲霧遮掩的蒼穹看到遙遠的彼端。
青燈一盞,紅袖添香。
有人在衝他招手,悅耳的笑聲響在耳畔。
不管別人怎麼說,你永遠是殷家的一份子,你不是妖怪,你是我殷家未來的希望!
我離開殷家了,以後你要好好照顧你自己。記住,永遠不準說自己是妖怪,那些人說的話不要放在心上,否則你就真成了他們口中所說的妖怪,如了他們的願!
這不是族長的錯,身爲殷家一份子,我要擔負起我的責任。他日,你也會擔負起殷家的責任。
答應我,照顧好殷家。就算……就算我回不來,你也一定替我照顧好殷家!
“你來了。”眼前似乎出現佳人的影子,多年未見,容顏卻半點未變。
“你不能死!你不能死!”秦莜嵐強忍着痛苦,上前抓着殷夜大聲道:“你告訴我解藥哪裡?!告訴我解藥哪裡啊!”
她好不容易活過來,爲什麼就這麼死去!好不甘心!好不甘心!
“啊!!!!!”秦莜嵐抱着彷彿只顧着嘴上喃喃自語的殷夜,心噬之苦涌上腦袋,疼得她無法容忍。
好疼——好疼——誰來救救我!
秦莜嵐眼前掃過殷夜胸膛上的匕首。一直以來,她都很瞧不起那些自殺的人。因爲她每日在生死之間度過,所以格外惜命,對於那些浪費自己性命,因爲一些事情不好好活着人,格外看不起。但是現在,她有些明白了。
有些痛苦,到達你不能承受的範圍,選擇了結自己也許是解脫的辦法。
“秦莜嵐!”
從殷夜胸口拔出匕首,雙手顫抖着,因忍着疼痛而青筋暴起。
就這樣一下子就能安睡過去,再也沒有痛苦。
“秦莜嵐!”
不知是誰的吼叫聲響在耳邊,秦莜嵐笑了笑,覺得是自己幻聽了。
君無恨,他怎麼會出現在這裡。
低頭看着沾着鮮血的匕首,秦莜嵐心一橫,握住匕首就向胸口刺去!
終於要結束這一切了。
對不起,要讓你空等了!
“秦莜嵐!”
君無恨一個縱身上前,伸手便奪過秦莜嵐手中的匕首。他奪得快,秦莜嵐刺得也快,那刀刃割破他的手掌,流下深深的痕跡。
“你……我,我沒看錯吧。”秦莜嵐沒了力氣。
刺向自己這簡單的動作,已經耗盡了她身體的最後一點力氣。她軟軟倒在地上,心臟處的疼痛忽然沒有了,整個身體輕飄飄的,精神也開始恍惚了!
“是我!”君無恨看着她這樣,急得眼睛都紅了。
“對不起,對不起。”秦莜嵐嘴上喃喃着,目光望着天空,也不知說給誰聽的。
“王爺,他還有氣息!”旁邊的下屬忍着胃中翻滾的嘔吐感,大着膽子說道。
這簡直是修羅場。地上到處都是血和肉,升起的火堆裡還有燒紅的鐵,而那個躺在地上已經不知道是什麼東西的東西,除了嘴上還呼吸外,基本就已經成了一具屍體了。
下屬跟着君無恨出生入死,征戰殺場,什麼場面沒見過。但這裡的一切委實過於慘烈。一個被折磨的不成人樣,另一個正舉着匕首要自盡,他不知道究竟是什麼樣的原因才造成這樣的結果。
君無恨將秦莜嵐放在一旁,連忙從手下那兒拿來一個瓷罐。
“殷夜!我把她帶過來了!我把她帶過來了!”
他大聲叫着,撕破喉嚨的聲響終於拉回了殷夜飄搖的魂魄。
“誰?帶誰來了?”
“殷素玉!”君無恨疾聲道:“你告訴我解藥在哪裡,我就把她交給你,快告訴我解藥在哪裡!”
彷彿臨死前的迴光返照,不成人樣的殷夜終於清醒了一些。
“我不會告訴你的。”他笑着,儘管笑容扭曲而恐怖,“我拿走冊子,你跟柳易互相爭鬥,你們勢力相當就會兩敗俱傷。我要所有害死玉兒的人都不得好死!就連整個東陵,也會因爲這場爭鬥而衰敗。既然天不憐我殷夜,我又何必顧及他人!”
“你如果不告訴我解藥在哪裡,我就把殷素玉的骨灰隨風撒去。”君無恨連忙道:“你不是想在地下和素玉相見嗎?她的屍骨不存,魂魄散去,我看你如何去找她!”
“君無恨,你,你把玉兒還給我!”也不知從哪兒來的力氣,殷夜猛地坐起,便要去奪君無恨手中的瓷罐。但這看似兇狠的撲過來,卻還沒等撲到人,他自己就先倒下來。
窮途末路,他已經沒有太多的時間與君無恨爭鬥了。
君無恨打開瓷罐的蓋子,高高揚起:“告訴我,解藥在哪裡!”
“玉兒!玉兒!”殷夜試圖擡手,卻連這點力氣都沒有了。他癡癡的看着瓷罐,彷彿看向舊時那個衝自己微微而笑,一笑入心的女子。
她那麼溫柔,那麼善良,那麼好,爲什麼會落得那樣的下場。
眼見着殷夜快要斷氣,君無恨連忙道:“告訴我,冊子在哪兒?我把玉兒還給你!”
“在……在竹林深處……荒井……玉兒……你等等我……等等我……”
君無恨將瓷罐塞到殷夜的手中,他已經失去意識,手輕輕搭在罐子上,一遍遍喊着玉兒玉兒,嘴角逐漸上揚,竟露出幸福的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