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柳清和在屋裡停留的時間並不長。
君無痕的人正滿山找他與秦莜嵐,若不做點什麼,相信很快就能找到這裡。他與秦莜嵐有許多話要談,不希望有人此刻來打擾他。
“難不成我與你是一條船上的人?”秦莜嵐聞着滿鼻的飯香,嗤笑道。
無論是柳清和、君無痕、殷夜乃至杏兒,她誰都不信。人人爲利,柳清和三人爲冊子與她假裝交好,可待冊子到手,若是有利益相沖,翻臉不認人的事他們絕對做得出來。就算是杏兒,也不過是無處可去纔跟着她,尋求她的庇護。這些人不管對她好或是對她不好,於她而言,都是利益交易,和則一起,不和則分,沒有什麼區別。
自始至終,秦莜嵐都很清楚。她跟他們任何人都不是一條船上的人,她的船從來只載她一人。等冊子到手,她做完想做的事,哪怕皇上跟柳家鬧起來,哪怕整個國家陷入戰爭都跟她沒關係。她秦莜嵐向來都是自私的人,只要自己好過,別人是死是活都無所謂。
而現在,拿到冊子是她首要目的。人總要有了底牌才能站直腰板,說話硬氣。否則連冊子都沒到手,就先想着選哪一邊,萬一到時候雞飛蛋打,豈不是很可笑?
用過早飯後,秦莜嵐悠閒的坐在椅上,慢慢喝着桌上沏好的香茶。柳清和的手下對她很客氣,除了不讓她出門之外,基本上在屋內是自由活動,也沒有人在這裡專門看着她。
喝了三盞茶後,柳清和才風塵僕僕的趕了回來。
“瞧你的模樣就知道王爺不是那麼好對付。”秦莜嵐飲着香茶,眸子對上柳清和,緩緩笑道:“即便你用盡手段,也只不過拖延他找過來的時間而已。”
“在下從未低估王爺。”柳清和徑直走到秦莜嵐面前坐下,笑道:“不過要想找過來,哪怕是王爺也要費些功夫,而這些時間已經足夠了。”說罷,看着秦莜嵐慢條斯理的飲茶,幽幽道:“秦姑娘就不怕茶裡有什麼?”
放下香茶,秦莜嵐挑眉道:“我人在這裡,還用得着下毒嗎?毒還要等咽入口中才能起效,可柳公子若一個不高興,當場殺了我都行,何須用毒。”
“你倒是很清楚啊。”柳清和半感慨半調侃的說着。
“涉及項上人頭,自然要清楚明白。”秦莜嵐淡淡的說道。
柳清和笑笑,順着秦莜嵐的話道:“既然清楚明白,那秦姑娘也應該知道怎麼纔算配合吧。冊子在哪裡?有沒有興趣與我們合作,在下保證,王爺許你的,我雙倍奉上。”
秦莜嵐直截了當的給了柳清和兩個不:“我不知道冊子在哪,也不會爲你們當臥底攪合進朝廷的爭鬥中。”
“秦姑娘倒是直爽。”柳清和明瞭,沒有再逼迫,而是又道:“看在以往的情面上,我也不爲難你,只要你答應離開這裡,永遠不踏進東陵半步,我就放你走。”
這個要求很古怪。
對於柳易而言,她的價值僅限於冊子,至多就是有機會能當內應。她以爲費心抓她過來,無非是藉着這個機會威脅她,要是答應就留她性命,要是不答應就殺人滅口。她卻沒想到,現在第三條路竟然擺在面前。
“你放我走?”秦莜嵐面色古怪的望着柳清和。
柳清和點點頭:“只要秦姑娘答應離開後再不回來,我立刻放你走。”
“爲什麼?”秦莜嵐挑明瞭心中的疑惑:“你放我走對你有什麼好處?哪怕我離開了,王爺也不會放棄尋找冊子。”說着,她頓了頓,直言道:“你這樣的舉動,讓我忍不住想……是不是在保護什麼人?那個奪走冊子的人。”
“知道太多對你沒好處。”柳清和輕言道。
秦莜嵐笑笑:“如果這三條路我都不選,你肯定不會放我走。既然如此,索性不如把話說開,讓我做個明白鬼,見了閻王爺也好伸冤。”
“你再好好想想。”柳清和嘆口氣:“我晚上再來。”說罷,起身要走。
“我中毒了。”
身後的輕嘆讓柳清和停下腳步:“什麼毒?”
“心噬,天下至毒。”秦莜嵐正色道:“殷夜下的毒,要我用冊子交換。我不能走,走了就真的沒有活路了。”
柳清和皺眉:“君無恨知道嗎?”
“知道。”秦莜嵐不再隱瞞:“他讓我進府尋冊子,我若尋到,真的給他假的給殷夜換解藥,這就是我們的交易。實話說,柳相爺的條件很打動我,但冊子不在你們這裡,再多的好處也沒用。我這人惜命,錢無所謂,命可得保好。”
沉吟片刻,柳清和道:“如果我用解藥同你換?”
“你有?”秦莜嵐詫異道。
“沒有。”柳清和搖搖頭,道:“不過我大概知道殷夜想要什麼,同他做筆交易換取解藥應該能成。秦姑娘,之前說的條件依然有用,酬勞裡再加上心噬的解藥,不知你意下如何?”
這一次,秦莜嵐沒有推辭:“你想要我做什麼?”
“拿到解藥就離開。”柳清和直截了當道:“永遠不要回來。”
“求之不得。”秦莜嵐一口應下:“只要解了毒,我立刻離開這裡,絕不會再回來。”
沒想到事情會這麼順利,柳清和心情大好:“那就這麼說定了。到時候我拿解藥,秦姑娘可不許耍賴。”
秦莜嵐全然一副有奶便是孃的模樣,坦然道:“有解藥,什麼都好說。”
柳清和輕笑:“你就不怕王爺秋後算賬?他現在把你看成一條船上的人,你要是就這麼走了,恐怕有負他的信任吶。”
“我不管他把我看做什麼,不過我的船上,可沒他這號人。”秦莜嵐道。
“那有在下嗎?”柳清和問道。
秦莜嵐勾起嘴角:“我這艘船小,哪坐得下那麼多大人物?一人足矣。”
說罷,二人相視一眼,嘴角笑意漸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