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自心生幻,還是已然身死?眼前之人朦朧之間看不分明,只覺既格外熟悉,又非常陌生,傾穎模糊中忽覺手上一輕,元水劍被來人一把奪去,耳邊傳來一個令人心潮澎湃卻又難以置信的聲音:
“傾穎,翼軫未死,你怎敢輕生?”
真是翼軫?
傾穎想要睜大眼睛看清來人,卻覺全身無比疲憊,再難提起絲毫力氣。早已神魂俱滅。你昏迷的這些時日,翻來覆去總是夢話連篇,無一例外全是提及此事,且此事也已被上仙商鶴羽證實。翼軫他……”
什麼?怎麼可能?
傾穎大驚失色,不顧傷勢未好。子從牀上一躍而起,剛一落地便覺天旋地轉。一個踉蹌險些摔倒,傾蜃手快,忙將傾穎扶住,坐回牀上。
“明明我親眼所見翼軫自紫金鈸中逃生而出,還親口對我說話。他怎會死去?這……絕無可能!父王,你們爲何騙我。爲什麼?”
傾東見傾穎失魂落魄的模樣,搖頭嘆息一聲,說道:“穎兒,你昏迷時日過久,恐怕心生幻覺也是正常。翼軫他……確實已不在人世,本想等你傷好再詳細說來此事……”說着,微一停頓,回頭狠狠瞪了傾洛一眼,傾洛嚇得一縮脖子,急忙藏到傾長身後。
“也罷。既然提起。早晚也要讓你知曉,且說也無妨……半年多前。巡海使右惑在東海偏南之地,意外現你飄浮水中,隨波逐流,忙將你救回龍宮,同時在你身旁撿到一物,正是紫金鈸!”
“一年前你被常子謹掠走,其後翼軫來到東海龍宮,我一是擔心常子謹所留法術可以探測到龍宮之內一切動向,二是也是不想讓翼軫以身試險,前去追你。以他修爲,若是窮追不捨,惹惱了常子謹焉有命在?所以藉故想要將他趕走,讓他死心,不料翼軫倒也生得倔強,不肯離去。後來恰好傾景來此,我唯恐事情鬧大,便讓傾蜃假裝你的模樣,與傾景相會。誰知傾蜃稍後送傾景出海,竟被翼軫一眼識破化擬之術,在翼軫追問之下,傾蜃說出了實情。”
“其後之事你也應該知曉,翼軫追你到咫尺天涯。傾穎一時急火攻心,卻又眼前一黑。昏死過去。
傾東無奈,吩咐侍女好生服侍傾穎,又訓斥傾洛幾句,這才和傾長等人來到大殿之上議事。
傾長一臉凝重之色,說道:“父王。如今半年已過,難道以你看來。翼軫當真並無可能尚在人世不成?”
傾東愣了片刻,忽然之間眼眶溼潤,仰天長嘆,說道:“莫非真是天妒英才?翼軫此子,生性淳厚,爲人坦然,且又有天縱之質,爲何天不遂人願,我寧願讓穎兒一人以身涉險也不願告訴他實情,卻偏偏被他探聽了去……翼軫因傾穎而死。令我心中總是難以心安!”
說完。卻是再難壓抑心中地悲傷之意,唏噓不止。受傾東感染。傾蜃頓時張嘴大哭,哽咽說道:“都怪我,父王,都怪蜃兒多嘴!”
傾長想起當年張翼軫初出滅仙海之時,英姿勃,力戰天無山衆人,是何等風采!不想如今卻是陰陽相隔,不,卻是神魂俱滅,怎不令傾長心痛不止,一時也潸然淚下。
傾洛卻是緊咬牙關,一臉堅決之色,一掌將身下椅子打個粉碎,鏗鏘說道:“我傾洛在此立誓,日後定當精進修行,一心保護龍宮周全,若再行無端之事,再不思進取,只知尋歡作樂,如同此椅!”
傾東見此,心中更是悲喜交集。先前一心引領傾洛走上正途,傾洛卻是積習難改,總是今日推脫明日,明日卻又不知溜到何處遊玩,一時讓傾東幾乎對傾洛心死。不料今日傾洛卻是毅然立誓,雖是幸事,卻是因張翼軫身死之事所激,傾東心裡哪裡還提得起半點高興!
將事情前後對照一下,傾東越想越覺張翼軫絕無生還之理,當下說道:“當時傾穎飄浮海上,手中卻緊握紫金鈸。後來上仙商鶴羽也親自以仙力打開紫金鈸,其內空空如也,空無一物,且也失去寶物靈氣。雖說反彈之力將我擊傷卻是不能。但定會驚動此寶的主人,以眼下情景,不宜多生事端,所以……將此書留在龍宮倒也安全,神人神力無法觸動其上禁制。也正好給龍宮等人,尤其是傾穎一個寄託思念之物。也是一件幸事!”
倒也難得商鶴羽經張翼軫一事,在人情世故之上,竟是多了幾分圓潤,懂得顧及他人感受,對於他這名成道千年以上的飛仙來說。卻是極爲難得之事。
戴嬋兒自是明白傾穎之心,與傾穎正有感同身受地切膚之痛。儘管半年以來。戴嬋兒並未去東海看望傾穎,倒也並非她絕情無義,而是不願再赴東海傷心地,只因如今戴嬋兒一聽東海之名,一入東海之地,便周身難受,一想起張翼軫竟會被紫金鈸煉化,化爲烏有,更是渾身戰慄,幾乎無法站立。更是痛不欲生!
傾穎自東海偏南之地被救之後。戴風與傾東相商一番,各自打算上報天庭。靜候天命迴應,要上天面見天帝,痛訴無明島和無根海地飛仙私下凡間,強搶神女地無恥行徑。先前無天山被白鳳公子所制,東海龍宮被常子謹恐嚇,戴風和傾東都存了大事化小,小事化了之念,如今白鳳公子被神秘的灰袍人禁錮,又從傾穎地夢話之中聽到,常子謹又被畫兒所殺,既然事已至此,再瞻前顧後也是無濟於事,索性撕破臉皮,不信飛仙真敢冒犯天威,將無天山和東海龍宮殺個片甲不留不成?
不料二人各自上傳了天書,卻久無天帝回訊,更無天命下降,令二人上天面聖。四海龍王也好,無天山金王也罷,若想上得天庭,須得天帝親自下令,纔可天降瑞光,乘此瑞光纔可飛臨天庭之上。否則以二人神人修爲,並無踏破虛空之神通。
天庭不降瑞光,天帝不迴音訊,二人無奈,只好各自令手下加強戒備,雖然情知無用,不過略勝於無。好在無明島和無根海卻對兩大飛仙消失不見,不聞不問,更無人下凡前來無天山或是龍宮質問,倒也讓二人稍稍安
不過經此一事,戴風與傾東纔是真正盡釋前嫌,不敢說能做到坦誠相待,至少無天山金翅鳥再也無人將龍宮當成對手,卻與東海一衆水族一起同仇敵愾,一心聯手對抗強大地飛仙敵人。
此等情景一連持續了半月有餘,這一日一早,商鶴羽大開房門,請戴風前來議事。戴風急急趕到,卻見商鶴羽一臉嚴肅,也不客套,直接開口說道:“小重山突起變故,我要前去查看一二。身爲飛仙雖然並無天職,不過小重山事關重大,既然我人在凡間,若遇到人間有重大劫難而袖手旁觀,也有損仙家風範。”
其實商鶴羽有話未說,他身爲飛仙,若能在凡間做出令凡間萬民敬仰,造福於世間地大功德之事,即可得天福,有助於日後成就天仙。
戴風自然不敢阻攔,卻是不解地問:“小重山在哪裡?我怎麼從未聽說凡間有此山?”
商鶴羽一怔,隨即一笑,說道:“世間皆稱小重山爲鐵圍山,而小重山一說,是天庭地叫法!”
隨後商鶴羽辭別戴風,前往小重山而去。而隨着商鶴羽一步踏入小重山也就是世人所說的鐵圍山,卻是現了一個隱藏了千年地秘密。
正是:
北海萬里波浪猛,
驚見俏芳影,露風情。
無邊風光任我行,
玄洲地,無風也無明。
花前月下行,
一山有四季,情義濃。
咫尺天涯人心遠,
小重山,重重複重重。
《小重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