應龍卻是清楚,羅遠公雖然是飛仙之境,如今是地魔之體,相當於百年飛仙,一身修爲也是非同小可。
張翼軫卻是淡然一笑,胸有成竹地答道:“不必擔心羅遠公,我自辦法將他拿下。”
應龍自是不信,有心問個究竟,張翼軫卻只是笑而不答。被應龍問得急了,張翼軫含糊其詞地說道:“千應,你儘管放心就是,我不會拿你的性命開玩笑,也不會以自家性命相賭。若你信我,到時且看我自會助你得到量天尺!”
應龍聽張翼軫話說到這個份上,也就不再多問,嘿嘿一笑說道:“所謂關心則亂,任你修爲通天,事關生死之事,難免要想得百般周全,唯恐一旦出錯,便無法彌補。”
張翼軫自是明白應龍所想,笑道:“但請放心,我如今既與魔門有過節,又與仙家有糾葛,正好有你應龍相助,你非仙非魔,若能神通大成,到時管他是仙是魔,若要尋我麻煩,由你出面,一併殺了便是。”
應龍哈哈大笑,一手指天,鏗鏘說道:“待我神通大成,天仙天魔,誰敢惹我?便是天帝也不敢輕易尋我麻煩,除非那位於三十三天之上之人……”
應龍急忙閉嘴,情知一時情急又說漏了嘴,忙顧左右而言他,說道:“按說量天尺一出,鐵圍山應該消失不見纔對,爲何鐵圍山仍是高高矗立,不見一絲變化?”
張翼軫豈不知道此爲應龍第二次一時嘴快說錯了話,第一次是說天仙修爲並非頂峰,此次又說出三十三天之說,怕是應龍知曉不少絕密之事。不過既然應龍避而不談,定是心有忌憚,也就不再刻意追問,便借應龍所指,回身看向鐵圍山。
果然,鐵圍山依然通體黝黑如鐵。與先前相比,絲毫未見一絲不同。見此情景,張翼軫也是一時心生不解,奇道:“不是說鐵圍山本是由量天尺幻化而成,如今量天尺已經自陣眼之中取出,鐵圍山仍在。莫非還另有玄機?”
應龍不過是藉此話題轉移張翼軫注意,心中卻是早有答案,答道:“鐵圍山仍在,便是表明量天尺未出鐵圍山。一旦量天尺出得鐵圍山,鐵圍山便會分崩離析,必定消散不見。”
如此說來,倒也正好可以得知潘恆行蹤,只要他不出鐵圍山,即便不在原地。在鐵圍山中只可步行前進,無法飛空,也走不了多遠。
眼下離潘恆渡劫還有七日光景。二人只一商議。便決定沿鐵圍山周圍走動。不離鐵圍山十里之外。以便萬一有變。也好瞬間進入鐵圍山之中。
二人沿鐵圍山外圍轉來轉去。發覺鐵圍山之中怪獸兇鳥無一敢接近邊緣。一旦來到靠近外界之處地數裡之內。便有一道無形地波動將怪獸兇鳥攔下。令其無法越過屏障。如此看來。怪獸兇鳥只是用來恐嚇凡人或修道之士進入鐵圍山中。以免被人無意之中發現量天尺之秘。
不過鐵圍山既然是天庭以天地法寶量天尺幻化而成。依應龍所言。千年以前中土世間與四海相連。百姓也可以出海打魚。觀海景望海潮。也是人生一件妙事。爲何天庭非要做出此等無聊之事。生生將百姓圈在中土世間。不讓凡人邁出中土一步。終其一生被禁錮於鐵圍山之中。是爲何意?
猛然間張翼軫又想起脖間銅鏡。自從出得紫金鈸後。再飛過鐵圍山上空之時。銅鏡已然全無反應。現今人在鐵圍山山腳之下。銅鏡也是無比沉寂。究竟是銅鏡有變。還是有鐵圍山起了變化?
應是鐵圍山有變!以張翼軫推測。銅鏡能被商鶴羽認定爲天地法寶。定是不凡之物。天地法寶遠高於天仙法寶。是以若說銅鏡被紫金鈸煉化燒燬。也說不過去。銅鏡無恙。不與鐵圍山再生起呼應。定是鐵圍山有事發生。
量天尺未出之前便是如此。量天尺如今被潘恆拿在手。也是如此。看來。鐵圍山早有變故。與量天尺並無太大幹系。到底鐵圍山之內先前發生了何事。張翼軫輾轉思忖。左右推想。卻總是不得要領。
又猛然想起靈動也好,清無也罷,二人成就地仙之後,立時便引發了羅遠公的感應。而先前玄洲接引使崔向有言,說是天地感應法術出了紕漏,被魔門乘虛而入,才得了先機。而他在東海之上晉身地仙,並無絲毫感應,也無任何傳訊,豈非說明天地感應大陣的籠罩範圍僅限於中土世間,並不能波及四海之外,也說是說,正好在鐵圍山之內!
想到此處,張翼軫靈光迸現,直覺抓出了關鍵之處,種種跡象無不指向將整個中土世間團團圍住的鐵圍山,而若是真如應龍所說,鐵圍山本是千年以前從天而降,天庭不惜將無比珍貴的天地法寶量天尺扔下凡間,幻化而成,其中定有驚天秘密。
天地法寶將中土世間圍困在內,自然不是僅僅爲了不讓尋常凡人出海這麼簡單,若說爲了不讓四海神人和無天山神人不與凡人來往,也說不通。且不說神人可以自由來往中土世間,便是修道之士也可以御劍飛出鐵圍山,只要不降落到鐵圍山之內,御劍自鐵圍山上空飛過也並無禁制。
張翼軫卻不明白,若是將量天尺化爲鐵圍山而形成天地感應大陣,只爲接應中土世間初成地仙之人,也是有些牽強,只因在天庭看來,地仙其實與尋常修道之士並無兩樣,犯不着大費周章非要耗費天地法寶只爲接引地仙!
張翼軫神思渺渺,正越想越覺疑惑之時,忽聽身旁應龍說道:“來了,潘恆天劫!”
張翼軫怦然驚醒,微一愣神,定睛一看,只見百里之外的鐵圍山上空,孤零零懸浮一片方圓數裡大小的烏雲,烏雲色澤怪異,似紅非紅,似黑非黑,雖然離得有百里之遙,卻隱隱可以感到自烏雲之上傳來的威嚴之力。
天地之威!
果然是劫雲!張翼軫驚問應龍:“怎麼,我不過想了一些事情,莫非七日已到?”
應龍搖頭不好意思地笑道:“剛過兩日,我當時估計應在七日,不想潘恆天劫來得如此之快,倒是出乎我地意料。不過天魔天劫稍有不同,劫雲一成,尚有一日光景纔會降下,也好讓渡劫之魔穩定心神,準備充分……哼哼,也是體現所謂上天有好生之德,假情假意罷了,爲何我應龍天劫說降就降,沒有片刻喘息的時機!”
張翼軫啞然失笑,也不好多說什麼,便和應龍一前一後悄然返回鐵圍山中。二人全力施展隱形術,可保在離潘恆等人千丈之外不被發覺,不過也因爲將大半仙力用來催動隱形法術,一是行動緩慢,二是防護之能降至最低,若是對方有破除隱形法術的法寶,一擊之下便可令二人身受重傷。
好在一路相安無事,二人不急不躁,漸漸逼近劫雲數裡之內。眼見大事將成,應龍卻是心中忐忑不安,問道:“翼軫,你究竟有何妙法可一人抵擋羅遠公和潘恆二人?要知道,即便潘恆應劫之時不敢過於分神,怕是情急之下,一擊之威也可將你重傷,更何況他手中倚仗量天尺,就算分心一半,也可藉助量天尺抵擋大部分天劫,我看……你並無必勝之能。”
張翼軫自是體會應龍患得患失之心,安慰說道:“我之妙計雖說不敢有絕對把握,至少也有七成勝算。世間萬事哪有必成之事,全是要試一試才問心無愧。你有得寶之心,我有除惡之意,各取所需,且我助你也相當於自助,如此一說,千應,你還不放心麼?”
應龍自嘲地一笑,說道:“量天尺對我太過重要,一時放心不下也是正常,翼軫勿怪。也是因爲潘恆過於強大,身邊又有飛仙護衛……”
說話間,二人已經近身到劫雲千丈以內,穩住身形,定睛一看,只看遠處一處低窪之地,猶如一座微小的山谷,潘恆一手手持量天尺,一手負於背後,傲然而立,對天上越聚越濃的劫雲視若無睹,好一副從容不迫的作派。
應龍看了卻是恨得咬牙說道:“裝腔作勢,若沒有量天尺在手,你現在定是驚惶失措,也是嚇得要死。由地魔成就天魔,萬無其一。哼,若無量天尺助你渡劫,你也難逃灰飛煙滅地下場!”
應龍嘟嘟囔囔說上一通,一臉的憤恨不平,顯然對潘恆如此輕鬆應對天劫頗爲不滿。張翼軫卻不說話,暗中留意四周情景,見商鶴羽遠遠站立一旁,一臉平靜,無喜無悲,不知想些什麼。紅枕和羅遠分立兩旁,站在劫雲之外,全神戒備,正好和商鶴羽成犄角之勢將潘恆圍在中間。
按照一路來時心中所想,張翼軫微一思忖,便打定了主意,悄聲對應龍說道:“稍後聽我號令,先我一步同時出手攻向商鶴羽和紅枕,下手要快要狠,逼迫二人無暇顧及掩護潘恆,我自有辦法應對羅遠公。”
稍微一頓,又無奈說道:“千應,莫要傷了紅枕性命……”
張翼軫並未交待不讓應龍傷害商鶴羽,卻是心中認定應龍並無打傷商鶴羽之能,所以擔心應龍一時下情急之下,悍然重傷紅枕以便全力應對商鶴羽。
應龍豈能不知張翼軫心意,點頭應下,二人正要再交待一二,忽聽“咔嚓嚓”一聲巨響,場中情景頓時大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