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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真是天帝親自下凡不成?
不等衆人有所反應,話音一落,自虛空之中驀然現出一人身影。其人高大無邊,當空一站,頂天立地,巍峨莊嚴,佈滿整個虛空之處。再看此人面如黃金,目如大海,頭頂之上放射無邊光華,祥光熠熠,呈現無邊威神之象!
此人現形空中,七天官、簫羽竹和王文上一見,頓時臉露惶恐之意,急忙趨步向前,匍匐在地,口中稱道:“參見天帝!”
天帝之威,果然非常人所能想象。衆人萬萬沒有料到,今日之事竟然引得天帝屈尊下凡,在天下修道之士面前露出真容,當真也算是不可思議之事。七天官心中大惑不解,簫羽竹和王文上更是疑竇叢生,只是表面之上衆人卻是必恭必敬,臣服於天帝之威。
再說地面之上一衆地仙驚見天帝空中現身,如此驚天幸事只怕萬載難逢,衆人無比惶恐又欣喜若狂,人人跪拜在地,朝拜天地之主。
天帝卻並不理會在場所有人等,剛一現身便一臉訝色,緊盯劫雲不放。過了片刻,忽然流露驚慌之意,急忙退後一步,伸出大如巨山的右手試圖將劫雲捏在手中。劫雲粗有數丈,不過與天帝巨手相比,卻小如細線。
天帝巨手閃爍耀眼光華,舉手間便將劫雲下端抓在手中,微微一怔,突然又臉色大變,揚手間正要將劫雲扔出,卻還是晚了一步。本來從天帝下凡之後一直悄無聲息的劫雲此時突兀之間風揚九天,白光萬丈,浩瀚無邊的天地氣息連同遠勝日月之光無數倍的白光一起迸發而出,其風浩蕩如虛空,其光飄渺如天地,以間不容髮之勢竟然將頂天立地的天帝包裹在內!
隨着一陣悠長而又令人心悸地悶哼響起,卻見天帝高大無比的身形迅速縮小,片刻之內便降至和常人一般高低。不料天帝剛剛站穩身形,卻見一股巨力自劫雲之中轟然爆裂開來,氣勢直衝雲霄,如風捲殘雲片刻之間將漫天劫雲衝散,頓現朗朗乾坤,清明天日。
巨力席捲風雲,餘力不散,化爲一團流影直朝天帝衝去。天帝不躲不閃,儘管臉色不善,顯然方纔一擊吃了暗虧,不過也是自信能夠接下雷霆一擊,是以站立不動,氣息外放,無邊光芒陡然生起,全身化爲一道光華,隨後自光華之上化出一隻手指,迎着流影輕輕一點。
流影流光溢彩。手指一指定乾坤。兩強相遇。驀然之間白日如夜。天日無光。天地無色。四下無聲。彷彿天地隱沒不見。時光停止不前。世間一切全部化爲虛無一般。衆人同時如同心神俱滅。一時失去對外界地一切感知!
或許只是一瞬。或許過了萬年之久。猶如於無聲處見驚雷。猛然之間天光大亮。天地恢復勃勃生機。再看場中情景。劫雲煙消雲散。一派風輕雲淡地清明景象。而天帝站立虛空之中。面無表情。雙手揹負身後。勝似閒庭信步。看似若無其事。其實衆人卻是看得分明。天帝背後雙手卻在隱隱顫抖。
方纔一擊。天帝竟是敗北!
劫雲一散。劫雲之中衆人全部現身空中。當前一人飄逸隨風、淡然出塵。正是張翼軫。左側一人。面帶輕鬆笑意。正是潘恆。右側一人卻是一個精瘦地老者。渾身上下金光閃爍不停。身形時隱時現。虛實不定。卻是應龍。
張翼軫身後。商鶴羽、青丘二人各自站定。商鶴羽頭頂之上有一頂七片花瓣組成地花冠。青丘頭頂之上卻有三片花瓣緩慢繞行。二人竟是一人成就天仙。一人得了三份天福。
燭龍站立衆人最後。周身上下雲氣紛飛。也是境界大成之象。
五人現身空中,不但人人完好無損,且皆是一臉淡然,卻獨獨不見靈空身在何處!
張翼軫先不說話,擡頭望天,片刻之後衝不遠處的天帝微一點頭,說道:“天帝,應龍已然完全渡過天劫,從此天地之間無人可擋,如此結局,可是在你地神機妙算之中?”
天帝面色平靜,卻眼神流露無奈之意,淡淡說道:“天地如局,輸贏隨意。
本帝今日功虧一簣自無怨言,天道浩渺,天帝也不過是在天道之內,無法逃脫天地法則。今曰本帝雖敗,卻也無人獲勝!”
張翼軫淡笑如雲,問道:“應龍得了自由之身,再無天地限制,更有木石化形以及一衆妖類全數得以不死,如何又說無人得勝?”
天帝靜默片刻,似乎在感應什麼,隨即微一點頭,一臉肅穆之色,答道:“張翼軫,本帝得天心悟天機,以應龍、燭龍以及木石化形、妖類爲餌,本意也並非要將其滅絕,而是要引出一人
今已被天雷所滅,是以應龍等人死活已無關緊要。
“此人莫非是靈空道長?”
“正是!”
“呵,當真是天大的笑話,堂堂天帝佈下驚天大局,竟然只爲引出一名修爲不過人仙之境的燒火道士。
以天帝之能,莫說殺死靈空,便是將三元宮滅絕也不費吹灰之力,何必大費周章先是讓天魔下世強搶世間地修道之士,又令七天官下凡,更有魔尊催動天淨沙天雷,這還不算,天帝也要親自出手親下凡間,如此大張旗鼓竟然只爲了一名三元宮的小小道士,傳將出去,豈非讓天地之間所有生靈恥笑天帝威嚴,輕視天庭權威!”
天帝卻不理會張翼軫的冷嘲熱諷,只是靜靜打量了張翼軫半晌,臉色稍緩,開口問道:“翼軫,你在世間倒也受了不少苦頭,如此大局已定,可否隨我返回靈霄寶殿,到時自有摩羅向你說明一切因果。”
張翼軫微微搖頭:“即便你貴爲天帝之尊,與我而言也不過形同路人,況且天庭之上,又豈有應龍、燭龍等人的容身之處?”
天帝微一沉吟:“應龍與燭龍本帝暫且不再追究,畢方和玄冥可以滯留世間,至於木石化形與所有妖類,自有天規所限,由天劫自行滅減即可。”
摩羅閃身來到天帝近前,先是沖天帝微施一禮,隨即轉向張翼軫急急說道:“翼軫,天帝方纔所說已是難得地法外開恩,還是快快謝過天帝,答應下來。如此一來,你即可一家人團聚!”
張翼軫微一愣神,卻是緩慢搖頭:“雖說我無比期盼與親生父母團聚,不過若以天地生靈性命爲條件,我身爲七色天仙,絕不會做出此等逆天道而行之事!”
摩羅一臉焦急,不顧衆人在場,脫口而出:“翼軫,你一直以來不是無比嚮往與親生父母團聚麼?親生母親你已在方丈仙山相見,眼下親生父親正在眼前,還不向前大禮參拜!”
張翼一臉愕然,愣在當場:“天帝……當真是我的親生父親?”
“千真萬確!”摩羅唯恐張翼不信,急忙又回身沖天帝說道,“天帝,翼軫如今身爲七色天仙,又得應龍、燭龍相助,乃是天庭難得的可堪大用之人,就算父子相認,想必一衆天官也無話可說……還是認下翼爲好!”
天帝臉色淡漠,半晌不語,正當衆人心焦難耐之時,卻見天帝微一點頭,說道:“翼軫,本帝確實是你的親生父親!”
張翼軫如遭雷擊,雖然早有心理準備,不過親耳聽到天帝親口承認,依然是腦中轟天巨響,一時身子搖晃數下,後退數步方纔站穩身形,臉色變幻數下,終於說道:“父親?你便是我歷經千辛萬苦追尋的親生父親?不想我父子二人以這般情景見面……天帝,敢問你爲何要騙過母親,騙過所有天官,騙過天下人,騙過我,而讓我在世間一路走來,走到今日,卻在終於修成七色天仙,還將中土修道之士匯聚一處,齊心修仙,更有應龍、燭龍歸心之時,你卻節外生枝,要將一切全數毀去?這便是你身爲天帝的所作所爲,身爲一個父親對兒子所有努力地決然的態度?”
天帝被張翼軫慨然質問,臉色平靜如水,漠然答道:“天地大局,天道循環,天命所規,自有超然事外之因。本帝身爲天地之主,豈可因私廢公,更不能因小失大。翼軫,你身爲天帝臣子,或是身爲人子,當敬天地尊父母,怎可當面頂撞天帝忤逆父親?本帝與你親生母親之事,乃是家事,不便在此地言明,待你與本帝返回天庭之後,一切自見分曉。”
張翼軫卻是緩慢而堅定地搖頭:“無論你尊爲天帝也好,貴爲父親也罷,在我眼中,先是行滅絕天地生靈之事,乃是逆天而行,只此一事便不合天帝之德,不符天帝之尊。再有,你對母親隱瞞真相,寧肯讓她一人獨自身心俱受煎熬,也不肯如實相告,更是瞞過所有人等將我打落凡間,還暗中指引誘導,令我身如傀儡依照你所設定之局在世間一路行走,若是能夠如你所願,則爲幸事。若是不能,即便我身死也無關緊要,不會影響你天地大局,如此父親不稱其職,難當父親之名!”
天帝臉色微怒:“怎麼,你不認我這個父親不成?”
張翼鄭重點頭:“我不認你爲父,更不尊你爲天帝!”
此話一出,驀然間天地風雲變色,剛剛還晴空萬里地天空之中,陡然陰雲密佈,須臾之間便天降傾盆大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