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許在許多人印象裡,俄羅斯沒什麼好吃的東西,最有名的能夠叫上號的,估計也就只有“土豆燒牛肉”,儘管俄羅斯人對吃不像中國人那麼講究,食物品種也比較少,不過他們的飲食文化,傳遞出來的卻是一種大繁至簡的真理。
從某種程度上說,飲食是民族特性的反映。俄羅斯民族粗獷豪放,樸素實誠,其傳統飲食簡單粗豪。俄羅斯人早先在飲食上要求不高——量大、油重、熱乎就行,黑麪包加白菜湯符合這三項標準。幹體力活的壯漢一頓要吃掉兩三磅麪包,而乾硬粗糲的麪包要就着大量油乎乎的白菜湯才能下嚥。
俄羅斯人的消遣是酒,這個戰鬥民族的人無酒不歡,雖然在中國這種現場也很普遍,但是俄羅斯人大體上還是很簡潔的,不會在這一方面鋪張浪費。
但是不奢華也不代表不好吃,吃乃是天地之間所有人的頭等大事,就算沒有精美的食材和超乎奇蹟的料理手段,俄羅斯人也有他們自己的美食真諦,那就是用最簡單的食材加上最簡單的方式,做出能夠收穫最多滿足的料理。
別具風味的俄羅斯晚餐,對於司空瑤來說是一種全新的體驗,在品嚐唯美之餘,也聽起了巴蒂斯安關於自己料理的故事。
巴蒂斯安會做的菜不多,但基本上已經囊括了俄羅斯美食的全部,包括“五大領袖”和“四大金剛”、“三劍客”。
所謂“五大領袖”,擇其要者,有面包、牛奶、土豆、奶酪和香腸,而“四大金剛”則是圓白菜、蔥頭、胡蘿蔔和甜菜,最後由黑麪包、伏特加、魚子醬組成“三劍客”。
巴蒂斯安跟隨丈夫在俄羅斯居住過一段日子。才知道味道多樣、外形花哨的甜麪包在俄羅斯是當茶點的,而只有微鹹的“羅宋麪包”纔是當地餐餐不離、百吃不膩的“主食”。
用餓死了出產的“硬小麥”和“強小麥”做出的麪包非常筋道,幹了也不不會掉渣,至於牛奶,更是俄羅斯人的最愛,俄羅斯的牛奶消費量接近人均每天1升,早在上世紀。這裡就把用白水而不是牛奶熬粥視爲赤貧的標誌。
赫魯曉夫曾把共產主義簡化爲“土豆燒牛肉”。可見俄羅斯人對土豆的鐘愛。蘇聯時期的外交部發言人曾引用過一句俗話:發言越短越好,香腸越長越好。足見他們對香腸的深情。俄羅斯作家克雷洛夫有一則寓言,說的是狐狸誘烏鴉張嘴。騙走了烏鴉口中的奶酪。由此可見,俄國人把奶酪當做美食的代名詞。
如今在加拿大,從法國的綠菜花到中國菜,從土耳其的西葫蘆到西班牙的柿子椒。什麼蔬菜都能買到,但是價格最低、味道最正的依然是當地產的圓白菜、蔥頭、胡蘿蔔和甜菜。用這“四大金剛”加牛肉做紅菜湯。滋味醇厚,鮮香無比,喝了通體舒泰。
也許有人會覺得俄羅斯的黑麪包外皮粗硬、口味酸鹹、色如高梁面窩頭,不瞭解情況的人以爲這是粗劣食品。一度曾把它看做蘇聯人民“吃二遍苦,受二茬罪”的有力證據。
然而黑麪包既頂飽又有營養,還易於消化。對腸胃極有益,尤其適於配魚肉等葷菜。這是因爲。黑麪包發酵用的酒母含有多種維生素和生物酶。數百年前的俄羅斯人是憑經驗悟得這一道理的。從13世紀的亞歷山大?涅夫斯基大公到現在,俄軍士兵的主要食糧一直是黑麪包。
黑麪包搭配牛奶,怪不得能把俄羅斯一個個養得人高馬大戰鬥力爆表,要是有人敢在他們面前詆譭黑麪包,那絕對是要捱揍的。
不過最好吃的麪包,還是一些小農村裡用老祖宗傳下的方法烤成的麪包,足有小臉盆大的大列巴送進溫度均勻的俄式爐炕裡文火燜烤,出爐時敲敲麪包底部,梆梆響的纔是上品。舊時俄國農村裡一次就做出夠吃一星期的麪包,這是因爲做麪包挺費事,光和麪和發酵就要近兩天,一大缸面,用手和不得勁,乾脆把腳丫子洗淨了,跳進去踹,後來慢慢演變成爲了大列巴。
而伏特加酒則是俄羅斯民族性格的又一寫照。伏特加的直接詞義是“可愛的水”,俄羅斯人對它情有獨鍾。兒童婦女也統計在內,這裡人均每天消費100克。伏特加一般是40度,與白蘭地和威士忌一起,同爲世界三大烈
酒。不過,同威士忌在飯前加冰塊蘇打水淺嘗輒止、白蘭地在餐後細品慢啜相比,俄羅斯人喝伏特加要豪放得多,哪怕是滿滿一大杯也“一口悶”。伏特加在冰鎮後口味更佳,就着鹹鯡魚或黑魚子醬喝當然好,但貪杯者無需任何下酒菜,喝一杯酒聞一下黑麪包足矣。
提起魚子醬或許很多人立刻就會想到日本料理中的壽司,然而歐洲人亦視魚子醬爲上等美食,其中又以俄羅斯產的爲上品。
魚子醬有明太魚、鮭魚和鱘魚三種。灰的口味重,紅的太腥,黑的最妙。即使在50年代,黑魚子醬產量比現在高10倍的時候,對俄羅斯人來說,吃一片抹黑魚子醬油和黃油的麪包也是難得的享受,再來上一杯伏特加,一整天都會過得很開心。
巴蒂斯安還回憶道,自己在俄羅斯旅遊的時候,發現這個國家的人都很熱情實在,不論家境貧富,烹飪技藝高低,都要像俄諺所說,“爐子裡有啥,往桌上端啥”。
俄羅斯人待客禮數周到,提前一週預約,熟客進門握手擁抱,換上舒適的毛氈拖鞋;餐桌上必鋪桌布,並備餐巾,刀叉、瓷盤一定擦得無半點水漬。俄國知識分子講究“主隨客便”,喝不喝,喝什麼,喝多少,悉聽尊便,決不勸酒;愛吃的菜,你吃個盤底朝天,主人反倒高興。
席間頻頻祝酒,因爲俄國人不說祝酒詞是不端酒杯的。千萬別忘了爲女主人祝酒,俄國爺兒們一般是不下廚房的,爲了請客,女主人也許忙了一兩天。
俄菜本來很簡單,俗話說,白菜湯,燕麥粥,俄國人的家常菜。但是,俄國人“從善如流”,不論是中國餃子、德國香腸、英國牛排,還是韃靼羊肉趾、烏克蘭紅菜湯、汽車奧利維耶色拉……不斷引進的外國菜點,最後都成了俄菜一族。俄羅斯的餐具原先也很簡單,每人右手握一把大木勺,左手拿一大片面包兼作餐盤。從西歐傳來的杯盤刀叉是19世紀才進入普通家庭的。早先農家吃飯,家長坐在長餐桌的一端,主婦端上一大盆白菜湯和加黃油的燕麥粥放在中間,坐在長桌另一端,老人和子女坐在長桌兩旁。每個人舀湯後用麪包接着送到口中。只有一家之主舀湯後,家庭其餘成員纔可輪流動手,要是有個孩子“越位”或是連舀兩勺湯,老爸就用木勺在他腦門上敲一下,以儆效尤。
除了麪包之外,俄式餡餅一樣伴隨俄羅斯人一生,餡餅,在俄餐中有着不可忽視的地位。雖然它在平時飯桌之上不常見,但是每逢重要節日、新年、洗禮、生日、命名日、婚禮以及葬禮,餡餅作爲一道重要的菜餚,都是必不可少的。
俄式餡餅有着“太陽”、“偉大節日”、“豐收”、“孩子健康”和“婚姻幸福”等多種含義,在俄羅斯,餡餅不僅製作方法多樣,更有在餡餅用料、形狀等多方面的差異。
俄式餡餅屬於酵母發酵類餡餅,並依據使用原料的不同,將餡餅分爲:黃米類、蕎麥米類和麪類餡餅。俄式餡餅的形狀有很多種,除了常見的圓形餡餅外還有三角形、正方形、長方形、比薩式露餡形、半露餡形、封閉形等等。餡餅的命名也很有趣,如:以人名命名的有“古裡耶夫斯基餅”;以用途命名的有“婚禮餡餅”;還有以餡心命名的“捲心菜大餡餅”、“果醬大餡餅”、“奶渣餅”……多數薄煎餅在食用時配以蜂蜜、草莓甜醬等,還有的餡餅可配西紅柿、黃瓜一起食用。
黑麪包搭配伏特加肯定不是最好的選擇,牛奶纔是它的伴侶,然而餡餅則是伏特加最好也是最理想的佐餐食品。
儘管沒有時間做餡餅,但是巴蒂斯安還是津津樂道:“當時我和我丈夫的婚禮是在俄羅斯舉辦的,他的朋友大多都在那邊,當一對新人準備結婚時,在婚禮當天除了要製作各種佳餚宴請賓客外,男女雙方還要做一種傳統的餡餅,是由薄煎餅加幾種餡層層壘疊而成。而最特別的是這種餡餅的蓋。在製作餡餅蓋時,夫妻兩家制作的花紋會有所不同:丈夫家的餡餅花紋要製成小人形,表示你們中國人所說的‘人丁興旺’,而妻子一方的花紋要以鮮花爲主,象徵美麗、忠誠。”
看着巴蒂斯安陶醉的表情,司空瑤也是頗有感慨,簡單至上的料理文化正是對俄羅斯美食的詮釋,不需要奢華的食材和驚豔的手法,一樣能夠傳遞幸福和愉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