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救援
花惜月竟然流的是血淚，只有心中的痛苦達到了極致的人才會流血淚，她睜開了眼睛，發現自己什麼也看不見，她瞎了，以後再也見不到光明。但她並不後悔，季命都快死了，自己就算能看的見又能去看誰？她清晰的感受到寒冷的鐵槍從耳畔擦過，刺向牀上的季命。章澤的槍凌厲霸氣，一槍刺死了琉璃宗肖明珠，重傷昏迷的季命更不在話下。槍尖已經頂到了季命的胸口，前進的速度極快。這次季命真的要死了嗎？天下第一殺手的傳奇從此將結束。
章澤的槍沒有刺下去，忽然回身一槍，金屬交鳴聲，好像打碎了什麼東西，但那件東西並沒有掉在地上的聲音。章澤看着窗口被刺穿的洞，神情嚴肅。房門被推開了，一個白衣少年走了進來，他的步子有些急，明顯很趕。一個絡腮鬍子的漢子緊隨其後，他露出了一個男人不應該有的表情，撅着嘴，很不高興的樣子。白衣少年當然是白無塵，絡腮漢子是易容後的黎倩，他們再關鍵時候來了，再晚瞬間季命此時就在黃泉路上了。花惜月聽到了開門的聲音，她不知道是誰，只知道一點，刺季命的一槍沒有刺下去，季命還活着，這就夠了。
“白無塵？”章澤的心裡不平靜，他了解過季命和白無塵的關係不一般，現在他來了，季命就很難殺了。白無塵走到屋內後反而不急了，他先環顧了四周，看到了倒在地上氣絕的肖明珠，一眼就判斷出是章澤殺了她。他又望向花惜月，看到她臉頰的血淚，有些心酸，看來推斷是正確的，只不過沒想到她對季命用情這麼深。他也看到了季命，面色蒼白，氣息微弱。
“正是白某，見過冷麪寒槍章大俠！”章澤在江湖上名聲很好，從今天的情況來看，他確實明辨是非，值得欽佩，白無塵向他行禮。
“不敢當，奇俠近日來是救季命的？”章澤側了個身，槍放在身前，準備一戰，季命重傷這麼好的機會以後都不會再有，他必須死，哪怕是白無塵擋在面前。
“還請章大俠網開一面，讓白某帶走季命，以後你和他的恩怨白某決不再插手！”白無塵並不想和他打，他從來不是一個喜歡用武力解決問題的人。
“哼，說的輕巧，想必奇俠也聽說了一年多以前季命殺我二弟陳小笛的事，章某怎能放虎歸山，此人是武林大害，人人得而誅之，還望奇俠不要逼章某出手！”章澤的話擲地有聲。
“章大俠，季命不是武林的敵人，不久前他挽救中原武林於一場危難，所謂冤冤相報何時了，陳大俠的死白某也很痛心，但人死不能復生，若季命從今能夠一心向善，未必不是中原武林之福!”白無塵試圖用佛家所講的慈悲爲懷和武林大義說動章澤放季命一馬。
章澤沉默了，他也聽說過二十天前在青年比武大會的事，沒有他，中原武林早就陷入了一場前所未有的風波之中。他很躊躇，他一定會殺季命，但今天能不能看在季命的貢獻上放了他？章澤沉思了一會兒，作出了一個決定。
“白無塵，你要是能接住我的冷麪十二槍最後的一槍，我今天可以不和季命計較，以後再找他算清恩怨！”章澤鬆口了，卻也不會很輕易的放棄，這是江湖的規矩，他想看看白無塵有沒這個資格！
白無塵無奈，到了最後還是要動手，冷麪十二槍赫赫有名，又豈是那麼好接的，尤其是最後一槍，章澤更是幾乎沒有用過，因爲很少有逼他出這一槍的對手。白無塵不敢大意，收束心神。
“既然如此，白某就領教冷麪寒槍的高招！”這間屋子不大，但也不小，高手之間的對決講究的就是控制力，要是誤傷了別人，他們就不配稱爲高手。他們沒有選擇去外面打，這間屋子足夠施展了。
章澤把手中的槍向前一斜，這是使槍的人行的江湖之禮。白無塵單手伸到腰前，也是行禮，正式的切磋這些禮數是不可少的。章澤收回槍，倏地一轉，頓時氣流涌動，槍尖冰涼，屋內像是在飄雪花。黎倩原本有些百無聊賴，見到這情景心中一凜，眼睛盯着章澤手中的槍，一眨不眨。白無塵表面沒有多大的變化，指尖真氣環繞，匯聚於一點，對待冷麪寒槍，他不敢大意。
雪花越飄越多，漸漸的迷糊了白無塵的雙眼，將白無塵和章澤隔開來，屋子裡的溫度也下降了很多。季命的劍快而冷，章澤的槍是寒，寒到人的骨子裡。現在是四月，雪花卻紛紛飄落，要是有外人看見一定會大感驚奇，以爲是老天顯靈。白無塵的劍指沒有發出，他在等，等着章澤的槍。敵不動，我不動，方纔是對決的真諦！章澤時一定會動的，現在屋內的雪足夠大，只能看見它在飄，地上一片也沒有。雪花之中一道寒光，章澤出手了！
冷麪寒槍，槍是寒的，人心卻是熱的，白無塵的耳朵在動，眼睛也在動，他在找槍的位置。突然，雪花的勢頭變急，白無塵的身形開始閃動，不讓一片雪花碰到他的身體。雪花就是槍，槍就是雪花，千萬道雪花就有千萬道槍！他還是沒出手，章澤最厲害的那招還沒出，但快了！雪花中又是一道寒光，這是第二道，接着是第三道，第四道……到第十一道時，白無塵雖然在雪花中游走，手卻旋轉了一下，他要出招！第十二道寒光，比之前的十一道快上百倍，雪花在一瞬間消失，露出了槍尖，轉眼出現在白無塵眼前。白無塵手中彈出一道劍氣，身體退了幾丈，幾乎貼在牆壁上！空氣中擦出了火光，章澤的槍勢一頓，沒有刺下來。
戰鬥結束了，章澤持槍的手不自主的顫抖，剛纔白無塵的劍氣通過槍震得他手發麻，他盯着白無塵，奇怪的是眼中沒有愁意，而是一抹欣賞。年紀輕輕就能接得住他冷麪寒槍的人值得他欣賞。
“章大俠，承讓了！“白無塵拍拍身上的灰塵，走到章澤跟前，拱手作揖。旁邊的黎倩面露喜色，然後又不笑了，白無塵贏了和自己有什麼關係，她又不是他的什麼人，想到這兒，黎倩的臉不禁紅了，是嬌紅。
“長江後浪推前浪，以前章某隻是聽過奇俠的大名，一直不曾得見，今日一見，果然名不虛傳，章某說話算話，你帶季命走吧，今天不殺他，以後還是會殺的”章澤說放了季命時人好似老了幾歲，接着想到了什麼，提醒道：“我放了你們，你們也不一定走得了，即使是以你白無塵的武功也很難，因爲九先生來了！”章澤的臉色不好看，勾起了他的回憶。
“多謝章大俠提醒，白某盡力就是！”提到九先生，白無塵內心也沉重，這一關又如何過？
“九先生來過這裡，若是章某沒猜錯，此間房屋的主人正是他殺的！割頭顱，鐵箱子……”章澤一邊說一邊走出了屋外，他沒殺得了季命，有遺憾卻又不是那麼後悔。
白無塵解開了花惜月的穴道，“花姑娘，你怎麼樣？”這樣一個如花似玉的女子再也看不見了，他心裡很不是滋味。
“白大俠，謝謝你，救了季命，快，季命還有氣，帶他去找醫生！”花惜月首先想到的不是自己的眼睛，而是季命，黎倩不由得看的癡了，眼圈泛紅，這是多麼癡情的女子，自己什麼時候也能爲一個男人奉獻一切，她看了白無塵一眼，眼裡有期待，更深處透着悲傷，不知道爲什麼而悲。
白無塵探查季命的傷勢，發現他的幾根大經脈都斷了，面色凝重了幾分，季命使用了“殺神斷”！七日內不接上筋脈季命必死無疑，可筋脈又豈是那麼好接，在白無塵的印象裡，唯有神醫薛生白纔會這接筋脈的手法。薛生白在蘇州，從揚州到蘇州只需一日的時間，按說時間足夠。不對，白無塵發現了異常，季命還中了毒，肖明珠的毒！好一個肖明珠，在死之前還不忘向季命投毒，而且是無色無味的劇毒！季命最多還能活一天，明天晚上要是到不了蘇州，神仙難救！
“黎倩，我要離開揚州一趟，事情緊急，你不宜跟着，就呆在揚州不要隨意走動，若是有什麼事就找黑虎幫幫主王謝，他會幫你的！”
“不行，我要跟着你，我家的人來揚州，黑虎幫的人哪裡擋得住？”黎倩很不高興，非要跟着白無塵不可。白無塵轉念一想也是，這黎倩就是個燙手山芋，到哪裡都不得安生，還不如跟在身邊，讓一切的麻煩都找上自己。
“那好，不過路上一定得聽我的安排“白無塵又看向花惜月，”那花姑娘你……“
“我和季命永遠不分離！”花惜月想到白無塵或許有辦法救季命，心中又重燃了希望，語氣堅決。
白無塵沒有拒絕，這趟去蘇州的路不好走，花正一定佈下了天羅地網在等着季命，還有那神秘莫測的九先生又在哪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