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端倪
一氣化三清是武當至高無上的武學，所謂化三清就是在體內化開三條大脈，整個人都成了虛，功力都被這三條脈吸收，孫克諾剛纔的表現正是這樣，是道家的最後招式，是死招！氣流還在不停的涌動，卻已不見孫克諾的身影，孟文謙知道他死了，也可以說他羽化了，不在塵世間。沒有人再敢靠前一步，史暢的臉色十分陰沉，他的傷勢較重，黎夢清鄙夷的看着他，幸災樂禍。
機會是人爭取來的，孟文謙動了，趁着對方受了傷，他要逃出去！黎厲在孟文謙躍起的時候迅速向他身前襲來，中原的子弟都不是笨蛋，此時也都看出了孫克諾的意圖，用身體擋在前面，如雨的弩箭射來，他們不閃不躲，就像是一面牆。黎厲的掌風大動，很快就有幾個弟子斃在他的掌下。十幾個中原的好男兒只堅持了一瞬間，但這足夠了！孟文謙的速度極快，歪脖夥計和掌櫃的離他不遠，拿着刀砍來，他使出了全身的力量，一劍刺中了歪脖夥計的咽喉，再一劍盪開了掌櫃的刀，但這一劍氣勢稍顯不足，刀還是在他的肩上留下了一道不深不淺的口子。
“攔住他！”史暢大喝，想飛身去追，但看到了虎視眈眈的黎夢清，他沒有輕舉妄動，黎夢清是個睚眥必報的人，要是現在出手，黎夢清必定會偷襲他，到時候一箭雙鵰！他不動，黎夢清也沒有動，也是同樣的想法。除了他們兩個，場中武功最高的就是黎厲，他解決完那些人，一個轉身，頓時與孟文謙拉近了不少距離。見到又一個夥伴死在敵人的手裡，掌櫃氣得肺都要炸了，他又砍出了一刀。孟文謙瞥到黎厲差他不過十丈，心裡已有主意。劍勢改爲柔和，在黎厲到臨之際，突然手中用力，不僅擋住了掌櫃的刀，還以巧力轉變了他的身體。掌櫃大駭，他感到了背後的一股強勁的罡風，無論如何都躲不過，一狠心，刀從腋間經過，刀鋒突到後面。黎厲也沒想到這樣的變故，他的掌是聚集全力打向孟文謙的，掌櫃的變了身形，掌就朝他的背部打去，手掌來不及。掌印在背後，掌櫃的狂吐鮮血，黎厲也是慘叫，他的手被刀鋒貫穿了，血淌在地上。
“你，你，你......”掌櫃的滿嘴都是血，不一會兒被嗆住，倒地氣絕了。孟文謙自雲山上跳了下去，不見蹤影。黎厲的臉色鐵青，看着他那隻手，算是廢了。
“黎老匹夫，你的人好像沒你說的那麼強，還是放跑了一個！”史暢有些陰陽怪氣，看到他吃癟，心裡有說不出來的爽。
“史暢，此事沒完，老夫與你不死不休！”黎夢清氣急敗壞，看着史暢就似在看一個死人，然後帶着人頭也不回的離去。這一戰，守在雲山和雪海關口的高手幾乎死絕，只剩下一個跳下山不知死活的孟文謙，他能成功的去報信嗎？
“走吧，我們得抓緊時間了，宗門內那些老怪物要來了，到時候好處就沒我們的份了！”史暢一點都不擔心孟文謙回去報信，在他看來，有絕對的實力在手，報不報信又有什麼關係呢，這震天雷果然是個好東西，想到這兒，他的臉上露出了微笑。
白無塵徹底弄懂了萬劍鏢局那些人是在哪兒遇害的，現在的任務就是要找到那些人，不知道還有幾個還在這座小縣城裡，但可以肯定的是，有一個人肯定還在！曹堅再回到這間客棧時已是夜裡了，他的神色有些匆忙，眉頭緊鎖，彷彿發生了什麼很重要的事！他一頭就進了白無塵所在的房間，能在這個死了這麼多人的客棧裡安然喝茶的，也只有白無塵。是的，他進來時，白無塵在喝茶。
“白大俠，大事不好，你可猜到萬劍鏢局押的是什麼鏢？”曹堅不顧形象的拿起茶壺就喝，用衣袖擦了擦嘴，顯然是渴極了。
“是什麼鏢，白某願聞其詳！”白無塵看他的樣子很緊張，心裡默默猜測是什麼樣的東西能讓一個老捕頭如此大驚失色？
“震天雷！”曹堅的聲音也像雷，以白無塵的心境都差點站起來，他知道這個東西的可怕，現在在域外四魔宗的手裡，將對中原武林造成多大的傷害！
“消息可屬實？”白無塵不死心，連他都不願意承認這是真的。
“絕對屬實，上面親自下來的文書，而且保密級別極高，沒想到萬劍鏢局這次押的竟是這個，唉！”
白無塵沒再說話，那些震天雷被送去了哪兒，這是個問題。域外四魔宗的目的何在？過了一會兒，他想到了一件可怕的事，雲山離此地需要兩三日的路程，那些東西必定送往了雲山！他猛地站起來，倒把曹堅嚇了一跳，不過隨即又坐下，眼神裡有痛苦之色，就算現在去也是來不及了，事情恐怕成了定局，只希望本守大師他們還活着！
“曹捕頭，白某知道這些鏢的下落，可惜奪不回來了！”曹堅吃了一驚，他可是知曉白無塵的本領，連這等奇人都說奪不回來了，到底這些鏢去了何地？但他沒有開口詢問，多年的辦案經歷讓他猜到了一些答案，若是震天雷用了豈不是永遠奪不回來了嗎？再想到中原武林與域外的分割點就在雲山，他的心裡又多明白了幾分。
今晚白無塵就住在了這個客棧，他的隔壁就是停屍房，他睡不着，倒不是因爲怕，而是想到了一些煩心事。說好了不再踏足江湖的，而今又被扯了進來，他有些自嘲，或許這就是他的宿命。
富曲縣很安詳，早上大大小小的商鋪又擺了起來，人民很淳樸，偶爾有些討價還價的聲音也不是那麼激烈。白無塵起得很早，其實他一夜都沒睡，卻絲毫不顯疲倦，他有些喜歡上了這個小縣，地處偏僻，江湖的戰火很難燃燒到這裡。賣的東西很稀奇，有風箏，葫蘆絲，還有一些不知名的小玩意，十分有趣。白無塵有時也會拿起一個東西看看，煞有興味。
“冰糖葫蘆，賣冰糖葫蘆嘍！”無論在在哪裡，都有賣冰糖葫蘆的，數十支冰糖葫蘆插在一個稻草裹的棍子上，在賣家的手裡高高揚起，聽到冰糖葫蘆的叫賣聲，白無塵就想起了花惜陌，她最愛吃冰糖葫蘆了，說實話，自己也很久沒見到她了，花正也不會允許她再來見自己。想到花惜陌，他就想到那個欺騙了他的女人，眼神深處流露出痛苦之色。努力的將她從腦海裡忘記，白無塵欲繼續往前走，他卻走不了。腿被別人拉住了，當然走不了。
一個瓷娃娃樣的小女孩拉着他，楚楚可憐的樣子，任誰見了都會憐惜，“叔叔，叔叔，你買冰糖葫蘆給我吃好不好？”她的聲音甜美，有一種攝人心魄的感覺。白無塵心中一凜，表面毫不動聲色，微笑着看向小女孩。
“好呀，走，叔叔帶你去買！”他的手牽住小女孩的手，目光裡有些迷茫，走到賣糖葫蘆的跟前。
“客官，我的糖葫蘆又大又甜，給小姑娘買兩串吧！”賣糖葫蘆的見到這麼可愛的小女孩，內心也升起了寵愛之情，他在想要是這個年輕人不買，自己也得送一串給她。
“那就拿兩串吧，挑個大的！”白無塵掏出碎銀子，老闆也果然給他挑了兩串最大的交到小女孩的手中。小女孩見到糖葫蘆，開心的笑了，吃了一個，臉上露出滿足的神情。
“叔叔，叔叔，我和家人走丟了，你能送我回家嗎，我家離這裡不遠的！”她鄧大着眼睛，像是在哀求。白無塵似乎完全抵擋不住這個小女孩的誘惑，毫不猶豫的答應了。
照着小女孩的指點，白無塵隨她進了一個荒蕪人煙的小巷子，走到一半的時候，小女孩停住了，一臉天真的盯着白無塵，此時的白無塵眼神空洞，和劉青死前的表情幾乎一模一樣。小女孩開心的笑了，這個笑容很有意思，狼尋到獵物時也是這麼笑的。
“叔叔，叔叔，你能不能借給我一樣東西呀？”
“你想問叔叔借什麼東西呀，叔叔一定會借給你的！”
“嗚嗚嗚......叔叔把你的命借給我好不好呀？”
“原來你只是想要叔叔的命呀，那簡單，叔叔給你就是了！”白無塵的答話也和劉青死前差不多，奇怪的是劉青死的時候還有過清醒，他卻一點都沒有，一直迷迷糊糊的。他舉起了自己白皙的手指，聚力其上，小女孩笑盈盈的，又一樣寶貝要到手了。一道劍指，一聲慘叫。
可發出慘叫聲的不是白無塵，他的眼神又迴歸了應有的睿智，一點都沒有剛纔朦朦朧朧，受人擺佈的樣子，小女孩呢，她怎麼不見了？她倒在了地上，捂着胸口，那裡被鮮血染紅，她哪裡還有天真可愛的樣子，眼睛裡有的只是怨毒與不解......